分卷閲讀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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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正兒八經的漢字不會寫幾個,但拼音他是都會了。
每天晚上方卿在備課,他也能拿着一個本子在裏面寫自己的心裏話,只不過方卿寫的是橫平豎直的漢字,他的本子上是滿篇滿目歪歪扭扭加了聲調的拼音。
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有時方卿探頭想看一看他寫得怎麼樣了,誰知他立馬合上了本子,一副生怕被人瞧了去的樣子。
方卿愣了愣,他又連忙解釋:“俺……俺寫得不好,你……你別看。”方卿笑了,成,這是寫他自己的知心話呢。
喬萬山終於不用再眼巴巴地看方卿看書了。
與此同時,他臉皮越來越厚,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盯着方卿浮想聯翩的時候已經不會臉紅了。
甚至在方卿説他握筆姿勢不對的時候——他委屈地抬頭:“俺還是不會,先生,你教我成不?”有點不講理的意思。
想要先生怎麼教?
方卿站在他身後,俯着身子握着他的手,鉛筆有些短,兩隻手正好給握得嚴嚴實實。
一黑一白,一個糙一個纖細。
喬萬山在那隻手裏小心地拿手背蹭着方卿的手掌,心裏面抹了似的。
他微微轉過頭,方卿的側臉就近在眼前了,嘴被他每天晚上拿藥膏盡心擦着,已經變得潤潤的,飽滿好看。
轉念他又想到,在學校裏方卿也是這麼教人拿筆寫字的麼?城裏識字的白淨姑娘,被方卿這樣圈着握着手......
好一對郎才女貌。
説郎才還好,這女貌就不知從何説了。他越想越不得勁兒,“嘎嘣”一聲,筆尖斷了。
方卿在他身後笑道:“勁兒真大。”説着就去找刀削筆,温熱的呼就拂在他耳後,他又臉紅了。
寒料峭,屋裏頭炕上卻是暖意人。
***這第二件大事。
喬大娘熬過了凜冽寒冬,卻沒過這陽三月。
那天晚上喬萬山把藥端到牀前的時候,他娘已經快沒氣兒了,手裏還死死攥着一個納到了一半的千層底兒。
沒勁兒吃飯,沒勁兒做事,在牀上躺了大半年,人也跟着瘦得不成形,皺巴巴的皮兒扒不住骨頭,軟塌塌地垂下來。
許是母子連心,喬萬山剛進屋就覺出不對勁來,他把碗放在一旁,跪到牀邊,抖着嗓子喊了一聲:“……娘?”他娘抬半搭下去的眼皮子,看見自己兒子,好像是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沒什麼力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一閃就沒影了。
他娘看見自己兒子,啞着聲道:“兒啊……”喬萬山忙應着,他把那隻沒納完的鞋底兒從滿是皺紋的手裏了出來,握了上去。
就是這雙手一點一點把自己養這麼大。
他小時候被人叫野孩子的時候,這雙手抄着一把菜刀就上門跟人家評理,氣勢十足,一點委屈都不叫他受。
他也有些不懂事的時候,跟着一大羣孩子晚上去瓜地裏偷瓜,被人家逮着正着,他娘拎着雞蛋去給人家賠禮道歉,那人翻着白眼罵他有娘生沒爹教的時候,他娘立馬變了臉,提起雞蛋拉着他就走,容不得給他聽到一點兒難聽的話。
還有一年夏天清水村河澇,他現在想想,他真的太皮了,一點也不顧後果,他趁他娘不注意,順着大水坐進大木盆裏就要“划船”出去玩,順着水飄出去了好幾十米,聽到身後有撕心裂肺的哭叫聲:“萬山——兒啊——”他坐在盆裏一扭頭,看到不遠處他娘趟着水往這追,他嘛也不懂,還覺得好玩,越飄越遠,後來還是村裏幾個會水的聽到喊聲來追上了他。
那天晚上他娘頭一次打他,蓬頭垢面的,雙眼通紅,怪可怖的。喬萬山從來沒有見到他娘這個樣子,把他按在牀上抄起千層底兒就揍,他那時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忍着不叫,最後實在沒忍住,發出一聲哭腔,也就是這聲兒,身後的鞋底兒拍打聲突然停下來。
他娘像是一下子沒了力氣,抱着他哭,啞着嗓子跟他説怕,怕他像他爹那樣一聲不吭就沒了。
他股上火辣辣的,想着再也不叫他娘心。
方卿教他念的書上有句話是怎麼説來着?叫樹靜而風不止。他還沒來得及盡孝,人卻要不再了。
“萬山哪……你跟娘説,你一直……一直不娶,是不是……喜歡男人?”喬萬山説不出話了,他一直以為自己瞞得很好,可知子莫若母,這個女人當娘又做爹,早就什麼都明白了。
喬萬山知道自己這樣對不起他娘,可他沒有辦法,喜歡男人這回事,他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娘説,喬家香火,到他這個逆子手裏,算是要斷了。
他娘又問:“外頭那個?”外頭哪個?
方卿正好在外面喊:“哥,水我給燒好了,灌水壺裏了,待會兒洗腳直接倒就成!”喬萬山連忙朝外頭回道:“知道啦!”再轉過頭來,對上他孃的眼睛,一張臉頓時通紅。
他娘又問:“人家願意不?”見喬萬山不吭聲,喬大娘心裏是明白了,她兒子這是受罪的一方。
“不喜歡女人……是不是娘太管着你了?娘對不起你,娘……”她像是忽然有了力氣,反手抓住喬萬山的手,一雙眼鏡又有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