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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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單臂支在櫃枱上，壓低了聲音説，“等會那個屋裏，會出來一個姓夏的，大概這麼高這麼胖，你就悄悄地跟他説，吳老闆最近手頭緊——”這時候，耳旁響起一道冷冷的聲音:“窮裝。”吳轉過頭來，看到解雨臣打開了卡包，直接拍了張黑卡上去。他好似看不到人家那臭臉一般，嬉皮笑臉地碰了碰他，“説什麼呢，我的錢都在車上。哎，我這在山溝裏呆了這麼久，乍一來你們大城市，物價也忒高了。”解雨臣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結完賬，收起卡包，就往門口走了。他這一場喝得胃如刀絞，懶得問吳了什麼風，為什麼突然跑來北京，又為什麼跑來給他解圍——他實在是沒了裝模作樣的力氣。

吳見他腳步都是虛浮的，趕緊追上去，把人半扶半抱地上了車。吳放低了副駕駛的座位，細心地給他紮好安全帶。然而，當他就着車內鵝黃的燈光，打量解雨臣時，突然凝重了神。

“你臉怎麼這麼難看，去醫院嗎？”

“不去。”解雨臣伸手摁滅了頂燈，偏偏吳正俯在他臉前，他這一抬手，手指恰巧蹭過了他的鬢角，好似一記曖昧的撫摸。

解雨臣手不自然地一僵，還好燈已經熄滅下去，黑暗如同水湧滿了這方空間，無聲地掩埋了他的心懷鬼胎。

吳卻沒有注意到，他皺起眉來，剛想説話，就被解雨臣懶洋洋地打斷了:“去醫院，吃牆皮味的鋇餐，還是催吐的胃鏡？求你別折騰我了，我家裏有藥。”

“真的？”

“真的。”解雨臣把他按回駕駛座，故作輕鬆道，“久病成醫。我這點小病，回去睡一覺就行了。”在他的堅持下，吳也只好將信將疑地發動了車子，他思忖以解雨臣的惜命程度，應該真的不是什麼大病，但是又忍不住被那一句“久病成醫”得心裏一酸。

這傢伙沒了他，都在過些什麼子？

他明明記得以前解雨臣的胃病並不嚴重。到底是他的病忽然重了，還是吳從頭到尾都沒有真的關心過他？

思及此處，吳瞥了一眼副駕上半睡過去的解雨臣，握着方向盤的手忍不住攥緊了。他面沉如水，車越駛越快，呼嘯着掠過了街道，路燈飛快閃過，映得他的側臉明滅不止。

解雨臣在安靜的車裏，意識慢慢滑入了昏沉，沉重的睡意水一般淹沒了他。

正半睡半醒間，肩膀忽然被推了推。

“喂，”有一道悉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到家了。去牀上睡好不好？”他糊糊地睜開了眼，掃了面前的人一眼，都沒認出是誰，就又把眼睛閉上了。他好不容易能睡一覺，上下眼皮像粘上了，困得本不想動。

“花兒。”吳又叫了他一聲，沒有得到回應，於是伸手又推了推他，被不耐煩地扇開了。

吳跳下車，站在副駕駛的車門前一籌莫展。他見解雨臣閉着眼眉頭也是擰着的，就掏出了手機，暗道我也是為你好你千萬不要打我，然後打開了手電筒。

強光帶來的刺即使閉着眼也能清晰地受到，吳見解雨臣睫微微一顫動，隨後猛地睜開了眼，那目光彷彿兩把刀子，一下子扎到了他臉上。……這起牀氣！吳被他攥住衣領，狠狠一把拽到臉前的時候，心驚膽戰地想道。解雨臣的語氣咬牙切齒，“吳！”

“我關，我關！”吳立馬關了手電筒，“我這不是整你，趕緊上樓吃藥，在車上睡累死你！”地下車庫裏的聲控燈慢慢暗了下去，解雨臣的臉籠罩在黯淡的光影裏，吳不知道他的額頭上滿布冷汗，只看到他的嘴微微動了動，聲音低沉，連酒氣都冷冽。

“你來幹什麼？”他説，“誰讓你來的，你添亂的嗎？”吳剛想哄哄他，順順，卻沒料到他是這個態度，湧到喉頭的話一下子不尷不尬地噎住了。

“哦，我知道了。”解雨臣毫無情緒地説，“你查出九環投資了。”領口的那隻手慢慢鬆開了，解雨臣動作緩慢地下了車，伸手一理自己的襯衫，看都不看吳一眼，竟然直接往通向樓上的電梯走了過去。

吳看着他僵直的背影，突然開口道:“不是查到的，我聽胖子説的。”他看到那個背影的腳步卡殼了似的停了一停。

但解雨臣只是怔了那麼一秒，就又邁開大步，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把吳孤零零地撇在了車庫裏。

後者興沖沖跑了過來，沒成想莫名其妙地碰了一鼻子灰，好不鬱悶。吳站在原地，深刻檢討了一番自己今晚的所作所為，自覺光風霽月，除了稍稍有點不懷好意，並沒有看出哪裏“刻意添堵”來。吳想不通，只好隨手一捋扯亂了的衣領。

“這他媽的，”他暗想，“扯我衣服，又不邀請我上樓，真是豈有此理……等等？”他突然覺得手不對，重新摸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發現觸相當濕。

就這一瞬間，吳電擊一樣，猛地反應過來解雨臣為什麼下車時動作那麼慢、走路時卻心急火燎，為什麼罕見地才一層樓就坐電梯。

他解家八代祖宗的！吳立刻拔腿衝了上去。

14.

解家很大，是那種刻意營造出來的、光滑冰冷的大。空曠，基調清淡，透着種冷而剋制的意味。

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