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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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程蝶衣這個形象塑造地真實、豐滿而可信。這一點非常難得。於是，我就毫不留情不遺餘力地反駁起他來。我説過我向來是以嘴尖舌利著稱的，而且從小還養成個下癖，只要大傢伙贊成的，我肯定要反對；只要別人都説好的，我一定得想法設法地給找點病出來——更何況本來就是我不喜歡的一出電影，就因為此，打上小學起，我所有把我當花朵育過的老師都斥責過我，説我長着“反骨”；我媽罵我是個“賊小子”，等等，諸如此類，反正我就是這麼個東西，我也沒什麼辦法。

本來剛認識李蒙時我對他還是相當客氣的，最初往也曾裝模作樣地羞羞嗒嗒了那麼一回，但架不住子一長，原形盡，甭管用的是正理還是歪理，總之那天李蒙讓我給結結實實地堵了一回。那天我們辯論的多，頭緒也亂，為了敍述的方便，我把那天我們這個討論的主要內容理順了，整整齊齊地列出來，這花了我很大的工夫，得跟臨考試前惡補那該死教授的筆記一樣。

問題一:程衣蝶成為同戀的原因到底可不可信？

李蒙説:影片待得很清楚，他打小被母親拋棄，天涯淪落，無人能靠，這時候一個大師哥出現在他面前，於是，他在神上好象就有了一個歸宿，確切説，有了一個倚靠，你不覺得這種倚靠很危險嗎？尤其是心理還不健全的一個小孩子，這會使他終生難於自拔。此一。其二，他被師父強迫唱花旦，本是男兒身，卻得裝女嬌娥，從心理上徹底被扭曲。難道這些理由還不夠充分？

我説:毫無疑問導演只是憑道聽途説或者自己的想象來塑造程蝶衣這人物。你如果仔細想想地話，簡直滑稽地緊。一開場，就讓“豆子”他媽手起刀落，斬下了程蝶衣的六指兒，且不論這一刀幹得比外科大夫的手術刀還利索，一點疤痕沒落下，在醫學上能否講得過去，——，就生生先榨出觀眾的一掬同情的淚水來，而且提醒觀眾，被母親拋棄，是程蝶衣成為同戀的重要原因——扯蛋。我實話跟你説，我爸爸三歲上就沒了娘，我爺爺是個遊手好閒的氓——要不因為這我也死不了，我爸爸打小就是東家喝一口水西家吃一口飯，可大了也沒見成了同戀——我敢拿我自個的名譽（假如我有的話）保證，我爸爸絕對不是同戀——我偷看過我爸年輕時寫給我媽的情書，麻着呢！那就更甭提天底下別的缺爹少媽的孩子了，要都成了同戀那還了得！至於男扮女妝是不是就能使演員心理上產生別角的轉移，雖然有這種情況，但絕不像影片宣傳的這麼嚴重，如果不信，你就看看《品花寶鑑》《金瓶梅》《三言二拍》等等這些書（如果沒有我借給你），你就會發現，自古伶人就是某些男玩的對象，但大多數伶人只是被威所迫才與其發生行為，也就是説，在他的本質裏，他並不是同戀者。由此看來，這部片給觀眾的解釋實在太薄弱太可笑，“皮之不存，將焉附”，這麼荒誕不經的鋪墊，怎麼可能讓人相信呢？

問題二:程蝶衣對段小樓的愛慕到底是何質？

李蒙説:程蝶衣當然無比專情，僅這一點也比許多紅塵男女強得多。這是一種神戀愛——當然是神戀愛，一種藝術化了的情，是台上鑼鼓笙歌翻雲覆雨的沿續。

我説:從影片中看的確是這樣，好象程蝶衣對段小樓的情是一種很“神聖化”了的東西。程蝶衣口口聲聲説得是什麼？

——他與段小樓是舞台搭檔，從小師傅就説過誰也離不得誰——沒了姬怎成霸王，沒了霸王姬怎生活？所以依據程蝶衣的觀點來看，他之所以要死追死攆着段小樓不放，完全是處於藝術上的考慮，這一點真令人敬佩，整個兒一個為藝術而犧牲的典型呀！儘管如此我也不承認這是一種什麼神戀愛。我敢打包票，程段二人必有休接觸，雖然影片含糊其詞遮遮掩掩，但這點勿庸置疑。否則段小樓簡直沒理由在程蝶衣面前步步退讓百般小心休貼入微，為此還不惜扇了她媳婦個大耳光子……

這時李蒙急忙忙地進話來:這怎麼不是一種神戀愛？我不覺得程蝶衣跟段小樓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我緊接着説到:我也沒説他們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呀，即便是躺到了同一張牀上也是理所應當，難道只許異戀者ⅩⅩ，就不許同戀者ⅩⅩ嗎？我非常下地用了兩個髒字眼説，李蒙的臉迅速得紅了一下。

我忽然不能自已地變得悲憤起來:這些都是編導給程蝶衣製造的一些理由、藉口！

李蒙説:凡事就該有它的理由。

我説:不見得每件事就都有它自己的原因理由。

李蒙説:肯定得有個説法。主席説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原因和道理。否則，好端端的一個男孩子，他怎麼就變成了同戀！

我説:沒什麼説法，他、就、該，是個同戀，有什麼辦法？照你這麼説，公雞為什麼打鳴，母雞為什麼下蛋，你倒給我個原因、理由、説法……

李蒙終於氣急敗壞起來。夠了！夠了！他嘶啞地朝我怒喝道，帶着一種面紅耳赤的狼狽，我不明白他狼狽什麼，我説得是程蝶衣，又不是他。一擰身，李蒙急衝衝地自個往前走了，大概是氣昏了頭，所以還糊糊地撞着了好幾個婦女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