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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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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爬上樑來?”耿照一想也對,腳下安置心柱的十邊形空間裏積滿了厚厚的灰塵,只怕自建成以來都不曾有人至此,況且出入無門,要當作密室使用委實也太過困難;“十間傳聲於一柱”的奇特現象,或許純粹是無心所致。

明棧雪輕輕推了他的肩膀一下,眨眼道:“去瞧瞧?”耿照知她指的是窺看“東之天間”裏顯義眾人的談話,點了點頭。明棧雪單手一撐,擰躍起,兩條筆直渾圓的美腿凌空錯,如蝴蝶般飄落在第三橫樑上,依舊是懸腳橫坐的姿態。

耿照雖不諳輕功,勝在身手捷,也似蛙躍蓮塘連跳過兩梁面。前頭的明棧雪正要繼續爬近些個,陡地想起方才光盡的窘迫,玉靨一紅,板着俏臉故作無事,低聲道:“換你先。”耿照如何不知她的心思?臊着臉訥訥扶着梁頂,從她身上跨將過去,兩人腿相貼、隔衣廝磨,俱都沉默不語。狹小空間裏熱滾沸,無比迫人,迴盪着“噗通、噗通”的心跳聲,久久不絕於耳。

明棧雪無處閃躲,一陣面紅耳熱,沒來由地煩躁了起來,咬着一擰他的小腿。

耿照吃痛回頭,卻見她俏臉生寒,纖纖柔荑一比,正對着他的心口,又在耳畔作勢吵嚷,豎指抵,要他安靜一些。耿照莫可奈何,雙掌用力按住左,果然鼓動聲略微平息,卻聽另一處兀自“噗通噗通”響着,忍不住抬起頭,同時明棧雪也垂落目光,四隻眼睛都集中到她高聳尖的渾圓左

所幸房裏的六人俱未聽見。

圓桌之上,早已備妥酒菜,遲、顯二人未至時,先來的五人便小酌開來,打發時間。主客既來,七人分坐停當,一齊舉杯。

遲鳳鈞朗聲道:“此番朝廷遣使東來,弘揚佛法,着下官召開三乘論法大會,用度均由東海道臬台司衙門支應,幸有諸位慷慨解囊,籌備工作方能順利進行。下官此杯借花獻佛,向諸位聊表謝忱。”眾人皆稱不敢,一飲而盡。

耿照聽了一陣,終於摸清在座諸人的身分,竟是越城浦江、桓、戚、沈四大行會商幫的領袖。

東海道的商業從北而南,分為三大中心:北是鎮東將軍坐鎮的靖波府,南方則以湖陽、湖陰兩座雙子城居冠。然而要説到商業之盛、影響之大,首推被譽為“東勝洲第一大河港”、位於三川匯之地的越城浦。

--河川主、支匯合處,謂之“浦”。

越浦自古便是舟馬集中的良港,後來設立官署、建城經營,便稱越城。今人所説的“越城浦”,指的是包含城、港,以及周圍村鎮的龐大區域。

越城浦的商賈分工細密、吐量驚人,各幫各行均有嚴密的行會組織,主要掌握在江、桓、戚、雷、沈等五大家族的手裏。行會首領勢力極大,連臬台司衙門都不得不禮敬三分,客客氣氣地與他們協調聯絡,而非以父母官自居,一味威鎮壓,予取予求。

“東之天間”內,但有江、沈、戚、桓四家,卻獨缺雷家的代表,言談間也多是閒聊,顯然雷家之人未至,其餘四家也不談正事,與遲鳳鈞打起了你推我閃的渾水太極,盡揀些雪月風花來説。

遲鳳鈞碰了幾回軟釘子,微笑舉杯,靜聽眾人閒聊,面上看不出有絲毫不豫。

耿照不有些佩服:“這位遲大人當官着實不易。鎮東將軍府的一介布衣幕僚嶽宸風欺他,面對姊姊之時身段亦軟,連越浦四大行的頭兒也不買他的帳。這般辛苦的一品大員,真是不如不做。”正自無聊,忽地門扉輕叩,裂開一線,屋外的知客僧人稽首道:“啓稟首座,雷大人到。”顯義橫眉一挑,起身應道:“快請!”屋內諸人俱都離座相

一名瘦削的中年富商拱手而入,幞頭粉靴、衣錦飾繁,面上帶着親切笑意。

同樣是五綹長鬚、身形高瘦,遲鳳鈞舉止斯文,一看便知是讀書人;此人卻有股説不出的江湖氣,步子輕快穩健,行走時衣袂不動,不帶一絲風聲。

明棧雪本開口,櫻微動,忽又噤聲,瞇着美眸一端詳,用指尖在梁間塵上書寫:“此人內功不弱,勿出聲息。”耿照點了點頭,注意力又回到房內。

遲鳳鈞似是不識來人,顯義忙與他介紹:“大人,這位便是雷家的大賬房、大總管雷門鶴大人,兩位親近親近。”遲鳳鈞笑道:“莫非是人稱“凌風追羽”的雷門鶴雷四太保?久仰、久仰!”那雷門鶴滿面堆笑,拱手道:“區區匪號,敢擾大人清聽!雷某這幾年已洗心革面,不聞“凌風追羽”四字久矣。如今只安生做點小買賣,適才讓撫司大人一喊,一下還不知是誰哩!”眾人盡皆大笑。

遲鳳鈞笑道:“四太保説笑啦。放眼東海各水路碼頭,誰人不知赤煉堂的雷四太保?近年雷總舵主深居簡出,我聽説赤煉堂事無大小,都靠四太保一手打理,裏裏外外無不妥適,幫務發展得好生興旺,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哪!”耿照渾身一震,才明白“凌風追羽”雷門鶴這個萬兒,何以這般耳

--原來五大商幫中的雷家,指的便是赤煉堂!

◇◇◇對江湖人而言,赤煉堂雷家是東海三大鑄號之一。

但對十倍、百倍、甚至千倍萬倍於此的平民百姓來説,赤煉堂雷家是酆江漕運中最大的一家商號,勢力橫跨鹽、漕、漁、鐵等,無處不在。江湖人念茲在茲的刀劍兵器,反倒是最不相干,甚無可道的一項。

--而赤煉堂的總舵,便在越城浦。

這下可好。耿照連夜奔逃,誰知峯迴路轉之後,竟又撞到了赤煉堂的手裏。也難怪明棧雪慧眼一照,便即發出警告,在執敬司製作的江湖名人錄裏,“凌風追羽”雷門鶴論武功論資歷,皆非好相與的角

耿照悄悄了口唾沫,屏氣凝神,不敢輕舉妄動。

正主已到,遲鳳鈞察言觀,起身拱手:“不瞞諸位,今下官邀諸位前來,為的還是三乘論法大會。鎮東將軍前,派人下了一道急令,要在蓮覺寺附近興建一座清蹕行館,讓我們妥善覓地,儘快動工。”一名身穿團領窄袖的雙鷲錦袍、頭戴雲巾的青年“哼”的一聲,低聲道:“我道怎地,原來又是問咱們要錢。”他約莫三十出頭,頷下蓄有豹髭,在與會眾人中是第二年輕的,一身裝扮頗有武風,繡抱肚、繫蹀躞(蹀躞帶,係指上有帶環,用來佩掛弓、刀等配件的胡風帶),還比雷門鶴更像是江湖豪客,神情模樣也特別不客氣。

桓家是越城浦中首屈一指的絲鉅商,家財萬貫,這位桓家少東桓嚴高平最好舞槍、逐獵放鷹,在城裏有個外號叫“蟹眼高”。遲鳳鈞素聞其行,只笑笑不接口,徑從袖中取出一份數折圖紙,原封不動,屈指緩緩推至桌心。

“下官攜來藍圖一紙,乃將軍親定,請各位過目。”在座之中,戚家乃是木植業的行首,專門經營南來北往的木料生意,家主戚長齡是土木間架的大行家,見眾人投來目光,也當仁不讓,拱手道:“撫司大人,草民有僭了。”

“戚老爺請。”戚長齡展開圖紙,來回端詳幾遍,目光一凜,表情卻有些僵,沉片刻才謹慎開口:“大人,依草民看,這座行館的間架似乎太……太鋪張了些。臨時用的行館,需要蓋這麼大的屋舍麼?”桓嚴高伸長脖子細看了圖中標註的尺寸,不:“遲大人!莫非你當我們是有錢的呆子,銀兩多到花不完麼?只住一回的行館,需要蓋得這般富麗堂皇、巍峨壯觀?你--”眾人中年紀最長的米鹽鉅商江坤微微舉起手來,制止了桓嚴高。

論資歷論財勢,桓嚴高只得乖乖閉嘴,老大沒趣的坐下來。

“遲大人,這場法會既是將軍的臉面,自然也是大人,以及我東海萬民的臉面。哪怕是就地起一座皇宮,我等也絕不推辭。況且,世間以銀錢計量之事,若有我等浦商辦不到的,料想普天之下便再也沒有人能辦到。”七十幾歲的老人瞇着眼睛,怡然道:“敢問大人,這間行館須得幾時完成?我等皆十分關心琉璃佛子抵達越城浦的時間,早些知道,也好早做準備。”遲鳳鈞微微一笑,試圖掩去瞬間掠過的尷尬之

“下官並不知道佛子的行程。”桓嚴高抱冷笑,餘人面上亦微不滿。遲鳳鈞面鎮定,續道:“不只下官不知道,將軍大人也不知。為防有變,將軍下令行館須在十五天內竣工,不得有誤。”此話一出,就連德高望重的江坤老人也為之變。

桓嚴高拍桌而起。

“欺人太盛!這麼大的一間屋子從無到有,還得要得金碧輝煌,眼下連地都沒有,居然限我們在十五天內完成!”瞪着另一名與他年紀相仿、始終不發一語的青年富商,眼中直冒出火來:“沈世亮,你沈家的好女婿!你舅子大公無私,把咱們都當成了二楞子肥羊!”那青年富商沈世亮,正是經營瓷器、漆器、珍寶古玩的三川鉅富越城沈家。

六年前,沈世亮把唯一的妹妹嫁與慕容柔為,成了鎮東將軍的大舅子。浦商家大業大,自有規矩,對鎮東將軍府一向是陽奉陰違,歷朝歷代的將軍們也寧鬥郊狼猛虎,不與家犬為難,雙方各取所需,相安無事。

慕容柔素以鐵腕著稱,殺伐決斷,雷厲風行。越城的浦商們始終防着有朝一,將軍會把腦筋動到三川之地來,對沈家與將軍府聯姻一事寄予厚望,認為此舉能大大緩和與北方的對立。

誰知自從娶了美貌的沈家明珠沈素雲後,慕容柔便對浦商施行種種新規,編造名目消耗浦商的財力、物力及人力,五大家族莫不受害,叫苦連天。當初歡天喜地嫁出女兒的沈家,頓成眾矢之的;“沈家合親示弱,助長北方氣焰”的説法喧囂塵上,儼然形成輿情。

見沈世亮面鐵青,一聲不吭,桓嚴高益發張狂,拍桌道:“還是這趟混水,又只有你沈家不用蹚?你大舅子愛心切,來幫着沈家削弱對手,好一舉吃下越城百里的富户麼?”

“好了!”江坤抬起頭,皺巴巴的眼皮底下迸出鋭光,在場靜得彷彿連針落地都能聽見。

“少説兩句。這幾年沈家出的錢,也沒比桓家少過。”桓嚴高瞪了沈世亮一眼,氣呼呼的衣坐下。

江坤平靜地望着對桌的撫司大人,緩緩開口。

“大人,銀錢使得夠了,這也不是辦不到的事。但銀錢雖然好使,卻不是這般使法兒。”老人淡然一笑。

“老朽斗膽一問,將軍何以要這麼大的行館?”

“這是將軍之命,下官也只是如實轉達而已。”遲鳳鈞從容回答。

縱橫商場已近一甲子的老人打量了他幾眼,淡淡一笑,不再説話。

而身旁始終笑容可掬、不曾説話的雷門鶴,卻突然開口:“方才大人曾説,這是一座“清蹕”行館。莫非不是將軍建來自住,而是要招待某位王公貴族?”遲鳳鈞神微凜,但也不過是一瞬之間,旋即回覆如常,淡然道:“關於這點,下官還未接到朝廷的正式文書,只是將軍的使者有約略提到。將軍府那廂也是近才接獲消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諸位都知道,朝廷大力推行佛道,此番琉璃佛子西來弘法,統合五道三乘,更是百年來從未有過的盛事。皇后娘娘篤信佛教,更蒙佛子點破,前世乃如來座前的淨蓮天女,今世為護持佛法而降生於東勝洲,專為統合教門分裂,因此皇后娘娘非常重視。”雷門鶴親切笑道:“是了,不知皇后娘娘要派遣哪一位親王郡主為使,前來東海代天?據我所知,影城主獨孤天威不但是皇室貴冑,更是聖上的親叔叔,若由他代表皇后娘娘,可比任何一位親王郡主、皇室公卿都強。”遲鳳鈞搖了搖頭,沉聲道:“四太保想錯了。據下官接獲的消息,來東海護佛弘法、代天巡狩的不是旁人,正是皇后娘娘的懿尊聖駕!”第三十五折合鼎同火,授胎截氣白馬王朝自開國以來,還沒有皇后出平望都東巡的前例。

太宗文皇帝在位時,為清平吏治、安定人心,據説曾巡視過央土全境,御駕甚至遠及南陵道,其事蹟多傳於茶樓酒館的説書人口中,近年還出現了兩百餘折的定本“文皇狩”及續集“文皇南”,講述太宗文皇帝如何率領一干本領高強的侍衞,與老丞相陶元崢、大學士邵中和等文膽智囊巡視地方,剷除貪官污吏的故事,頗受到廣大聽眾的歡--事實上,太宗的巡視僅及於央土、南陵界,以鎮南將軍與青丘國主等南陵代表的接待做結。往來不到六個月的行程,朝廷上上下下卻花了三年多的時間準備,各項工作千絲萬縷,盤錯節,耗費無數財力、物力,絕不像説部裏的那般輕巧。

效國寺的琉璃佛子東來一事,京裏、東海道臬台司衙門等已籌備了半年有餘,篤信佛法的皇后袁氏固然是背後最有力的推手,卻從不曾聽聞她要親自前來。

若遲鳳鈞的消息無誤,不只臬台司衙門、出錢出力的浦商們大亂陣腳,只怕連慕容柔也被殺了個措手不及。説到了底,這事裏也不是誰想害誰,稍有差池,東海眾人全都是輸家。

“聖上……”沈世亮喃喃道:“會讓皇后出京麼?”

“這沿途是由誰擔任護衞?現下……走到哪兒了?”

“行館便是懿駕的駐蹕之所麼?那要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