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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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麼?對於算計的對象,又抱持着何種想法,把他們……把他們當作了什麼?”符赤錦聽出有異,温柔地抱住他,輕道:“人無論做什麼事,都有理由;而説不出理由的,多半是情。”她將鬱小娥收拾服貼,偕耿照入內,與胡彥之、薛百螣等相見,説明慕容柔對於合作的意向;漱玉節接獲潛行都的消息,稍晚也來到了朱雀大宅。眾人一直談到夜幕低垂,才喚李綏備酒佈菜,擺開筵席。宴罷耿照回到房裏,終於有了和寶寶錦兒獨處的時間,被她問出心事。
將軍臨別之前,故意點破弦子的侍女身份,就是算準沈素雲心軟,不忍拆散鴛鴦,必定想方設法教耿照領回弦子,正中將軍下懷。耿照從權謀的角度看,不難過將軍提防自己,畢竟早有準備,卻對慕容柔算計沈素雲這點耿耿難釋,聽寶寶錦兒一説,不覺微怔:“……情?”
“嗯。”符赤錦柔聲道:“相公不妨這樣想:將軍願意給你機會,與你合作,其中有種種因由,但他將弦子送回來,卻是因為對夫人的情。萬一相公不可信,禍生肘腋的當兒,至少在他最重視寶愛的人身畔,不致有敵人的伏兵。雖是心計,未必全然是壞。”世上……也有不壞的心計麼?
耿照微眯眼簾,滿目雪肌一片霜映,原本中的不平忿懣,逐漸冷靜下來,坐直身子,對符赤錦道:“寶寶,我知我離開許久,回來後又少了對你的温情呵暖,原該好好補償你才是,但我必須去見一個人,親口問他一件事,若非如此,我無法靜下心來,應付即將到來的變局──”一細滑如敷粉的指尖,抵住了他的嘴,符赤錦眸光似水,柔聲道:“你心裏有事,我早知道啦。這頓飯你吃得魂不守舍,我也覺得沒滋味。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不用顧忌我,我會在這兒等你,把一切都打理得好好的。”説着雪靨微紅,美眸眄,咬道:“反正你欠的,我全寫牆壁上啦!跑不掉的。待你忙完了,我……我再連本帶利討個夠!”又狠又烈的低語説不出的嬌媚。
耿照怦然心動,摟她深深一吻,才將她棉花般輕軟的身子抱上錦榻,轉身打開衣櫥,取出一套旅裝換上,又換了草鞋綁腿等;攬鏡自照,只差得一頂覆面黑巾,活便與姑中人一路。
“一路小心啊,相公。”符赤錦並腿卧於榻上,梨翹、雪壓迭,臂間夾了道深邃溝壑,滑潤似水的曲線説不出的誘人,教人口乾舌燥,難以移目。
“小壞蛋!”耿照不笑罵,以極大的定力推開窗欞,正躍出,卻見檐下楹柱間浮出一抹幽影,利落的男裝裹出纖美身板,肩寬腿長,卻不是弦子是誰?
“這會兒,你別想甩她啦。”身後,傳來符赤錦的盈盈笑語:“況且失了牌,深夜裏能助我家相公出城者,舍小弦子其誰?”耿照霍然省覺,敢情寶寶錦兒早猜到他的心思,才將弦子的房間安排在隔鄰,回頭笑道:“我家夫人,真是好心計啊。”符赤錦嬌嬌地橫他一眼,抿嘴道:“所以才説是情呀。雖是心計,也有好的。”耿、弦二人悄悄翻出院牆,沿幽暗處疾行,要不多時,便來到了舊梁門。
越浦循水道進出的城門,也有夜不落閘、執火進出的,但像舊梁門這種旱門落便即閉起,更無行人往來,連守門的軍士都是三三兩兩,較餘處散漫許多。
兩人匿於暗處,見四下無人,弦子解下間飛撾,耿照運起碧火神功,輕易拋過牆頭,只發出極輕極細的一聲“鏗”響,試了試撾鈎牢固與否,才分次攀上,縋出城牆,無聲無息地離開了越浦,直薄巡檢營外。
“我要借兩匹快馬。”面對深夜無預警出現的上司,羅燁顯得不慌不忙,命軍卒備好馬匹,親自送二人出營地,卻未多問一句。
耿照與他心照不宣,點頭致意,偕弦子揚鞭策馬,一路往北,到朱城山下的王化鎮時,已是第三傍晚。
這回與前度離開時不同,毋須迂迴躲避追殺,也無暴行蹤之虞,兩人專揀馳道大路行走,與遞金字牌的驛差也差不多了;饒是如此,也在中途的客棧換過幾次馬,抵達王化鎮之際,馬匹已累得口吐白沫,難以續行。
兩人在客棧稍事歇息,待太陽完全下山,鎮上幾無燈火,才接着行動。
“妳在這裏等我,”耿照對弦子説。
“接下來我要去的地方並不危險,帶上妳卻不方便。妳在客棧裏等我,天亮以前我就回來。”弦子説什麼也不肯,執拗地與他一同換夜行衣,對他的解釋充耳不聞。
但,耿照也有無可退讓處。
“我要去找養育我的那人,問他為什麼要把我變成這樣。”他看着少女平靜無波的眼睛,直到兩人視線會。
“記不記得在風火連環塢時,你説過我很奇怪,好像不是我,而是變成另一個我?”
“……嗯。”弦子總算有了反應。
“妳的直覺是對的。那個,並不是我。”耿照牽起她微涼的小手,輕比着自己的額頭。
“他們在這裏,養了頭怪獸,但沒有告訴我。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想問個清楚……這件事我只想一個人做,妳明白嗎?”弦子沒有作聲。
耿照追着她飄移的目光。
“我之所以帶妳來,是因為我知道我違背了我們的約定。我答應妳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但在蓮覺寺時,我差點就回不來了。所以妳現在不信我,妳是對的,我能平安回來全是運氣,運氣再壞一點點,我就會死在阿蘭山上。
“我不是成心騙妳,但妳現下不信我,也是理所當然,我不會説妳不對。妳可從此不再信我能保護自己,跟我到天涯海角,萬一我死了,妳也能隨我同去;或者再給我個機會,讓妳可以重新相信我。妳想跟妳能信任的,還是不能信任的我在一塊?”少女渾身一震,置於膝上的雙手捏緊褲布,以致白皙的手背浮現淡淡青絡。
“養育我的那人,他也該有一次機會,所以我必須聽他親口説,為何要這樣對我,我……對他來説,又算是什麼?”耿照望着她。
“或許他的答案我完全無法承受,但不問個清楚,我沒法繼續往下走。我不想不信任他,我沒有辦法,在心裏裝着個無法信任的人。”弦子抬起頭來。
“在這裏等我,天亮以前我就回來。妳再給我一次機會。”
“好。”◇◇◇長生園對耿照來説並不陌生,他經常在夢裏看見。
即使遁入虛靜之內,以“思見身中”的方式練功,耿照總是選擇在蔓草叢生的荒園丬角,就着那塊充作柴砧的半截殘幹,先將豎起的枯柴削成整圈篾束,就像這麼多年來他陪木雞叔叔做的那樣,然後才習練無雙快斬、霞照刀法等,從無一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