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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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天起,東海北境兩大劍界傳奇於焉退隱,世上再不聞“雲山兩不修”的名號;使11人封劍的絳衣少女,聲名因而震動天下。
“青,就是妳得以致勝的本錢。”當蠶娘再度華麗現身,面對少女疾風怒濤似的指責時,居然嘻嘻一笑,臉不紅氣不地説。
“四方風神劍:投虹劍式,皆是上乘劍法,由外修內,卓爾成家。須、莫兩位不靠什麼神奇遇合,年輕之時闖蕩江湖,為家業門派奔走,於大大小小數十、乃至數百戰中累積經驗,求存保泰;及至從第一線退下來,潛心鑽研劍術,而成一代劍尊。
“妳水月一門的武藝,大抵不這個路子。依妳的天資穎悟,以巧補拙,較之江湖上尋常的二三人物,可短十年之功。這樣的對手無論多寡,只要不是一股腦兒全圍將上來,一|應付,自是遊刃有餘。”杜妝憐經狼突寨一役,已有深刻體會。她雖非初次奪取人命,但一次面對這樣多的對手,個個兇狠毒、嗜如命,稍有不愼,下場慘不堪言。
扛住這等廝殺拚搏的壓力,在有限的時間內製訂策略,依序襲殺,讓她明白自己的實力,領先江湖水平如此之巨,於比武過招、乃至殺人膽,皆有長足進步。
“然而,這十年之功,並不足以消弭妳和莫壤歌、須縱酒的實力差距,他們無論在劍的領悟、反應,甚至心修為皆不遜於妳,內力卻遠在妳之上;莫壤歌不運內力,只以招式鬥妳的氣度,須縱酒於戰中隨意身飮酒的從容,妳最少要花二十年的工夫,還不能有什麼差池,才能追上。這當中有十年的差額,妳打算拿什麼來塡?”杜妝憐幾度語,終究無言,只咬得桃腮繃緊,杏眸沉鋭;與其説是對蠶娘,更像同自己嘔氣似的。
銀髮女郎好整以暇,從容笑道:“別這麼較眞,咱們只是討論討論,想想有什麼可能。從道理上説,要縮減這十年的差距,不外兩個方向:找一門更好的內功心法,用技術換取時間。”杜妝憐可不缺心眼,這女子想盡花樣搞東搞西,無非就是讓她改投師門,拜在那個什麼宵明島的門下,導出這種結論可説是毫無懸念。讓她意外的是居然還有第二個辦法。
“若技藝換不了時間呢?”蠶娘見勾起了她的興趣,忍着竊笑,施施然道:“那就用時間換取時間。那‘湎不修’須縱酒也説了,世間至猛,莫過於韶光歲月,再強的人於此之前,也只能慨然言敗。唯一能對付時間的,想來也只有時間啦。”染紅霞聽到這裏,不微怔。
“説是這樣,卻要如何拿時間,來換時間?”卻見帳裏蠶娘一笑,抿嘴道:“傻丫頭,關於這點毋須言語,妳親眼來見,便知怎麼回事。”袍袖一揚,紗簾捲起,赫見帳中錦榻之上,卧着一名極其嬌小、宛若人偶的冶麗女郎,瓜子臉蛋、藕臂長腿,就連渾圓飽滿,將織錦肚兜高高撐起的脯,比例皆無異於尋常成年女子,偏生就是小到了極處,彷佛被什麼妖法縮小也似,半點也不眞實。
這是染紅霞第二次見得蠶娘前輩的眞面目。
當祭殿匆匆一瞥,兼且山腹內光照有限,依稀記得前輩的相貌是極美的,當是駐顏有術,其餘印象,多集於她異乎尋常的細小之上。直到此刻,才忽然意識到問題所在。
她在三奇谷中,聽耿郎提及蠶娘前輩之事,知她曾指點過“鳴火玉狐”胤丹書的武功,淵源極深。在胤丹書初出茅廬前,蠶娘便已是大高手、大前輩,便無蚯狩雲之年歲,料想亦相去不遠。
對照此際向金烏帳內,閒倚繡枕的小巧女郎,除開身子奇小不論,那張俏麗動人的面孔至多二十五、六,同染紅霞自己差不多,膚光澤潤,彈驕人,是貨眞價實的青緊緻。比起脂粉不施、鎮勞門務的大師姊,約莫還小着些,怎麼都無法與“前輩高人”四字聯想在一塊兒。
“這,就是答案。”瓷偶般細緻的小小女郎,伸出玉筍尖兒似的食指,點着同樣緻絕倫的光滑臉蛋,抿着似笑非笑的淘氣勾,既像示威,又有幾分炫耀意味。染紅霞完全能想象當年師父的心情。
“歲月之所以如此驚人,在於誰也無法抵擋光陰的摧殘。一且老去,不僅美貌消褪、雞皮鶴髮,就連血氣也將益衰頹,就算把內息練得再純,也無法同少年人一拼血勇。‘歲月如刀’,説的就是這個。”蠶娘正道:“但我宵明島一脈的武功,卻能抵擋年華老去,將體維持在最巔峯的狀態。若妳練了三十年內功,身體依舊維持在燦爛的二八年華,丹田裏卻較那個年紀時,憑空多出三十年內力,那麼歲月對妳的敵人來説是把刀,但對妳…………或許就不是了,對不?”杜妝憐赫然驚覺:蠶娘提供的,是第三個、也是最最完美的答案。
宵明島的鎮島絕學天覆神功,不但練就強橫內力,亦能常保青。只要放下水月停軒,拋棄曾給她及她留下的,隨蠶娘返回宵明島,就能得到天下無敵的武功,還有永不衰老的美貌i“…………來不及了。”她淡淡説道,忽然沉靜下來。
“我已立下毒誓,就算死,也絕不向妳磕頭拜師,乞授技藝。我杜妝憐説出口的,決計不會更改,妳的法子,永遠不會是我的法子。”蠶娘雖然吃驚,但並不生氣;相反的,這樣的倔強甚對蠶孃的脾胃,唯一比聽話更招蠶娘喜歡的,就屬硬氣的孩子了。
心中彷佛有蝴蝶在飛舞的銀髮女郎,這一路便同杜妝憐耗上,除暗中保護、助少女應付盛名之累,也沒少惹了麻煩給她“玩玩”,乘機展示天覆神功的威力,向心高氣傲的少女預示將來的可能。
杜妝憐對這位本領奇高、怎麼也甩不掉的尾行跟蹤狂,自沒半分好臉,然而不可諱言,瞭解越多,她不得不承認天覆神功的是一門博大深的武中瑰寶,絕非外道功,此功之長,恰是本門所欠缺,完全能補她內力不足的弱點。還有那青永駐的絕大誘惑,世上恐無女子能抵擋…………
但她發了誓。誓言不能更改,遑論乖違。
蠶娘不動聲地觀察染紅霞的表情。她從這一段開始,終於出鬆了口氣的樣子,笑容既驕傲又滿足,絲毫不為師父的失之臂到遺憾,反覺安心。
這麼耿直啊,難怪那小子如此掛心,是個好人品的姑娘。銀髮女郎在心底嘆了口氣,抑着一絲淡淡歉然,含笑道:“她雖堅守誓言沒肯學,我總想往她鼻下掮點香,聞得久了,説不定便轉了,乖乖投向蠶孃的懷抱裏。只可惜,始終沒能如願啊。”染紅霞忍不住笑起來。
“前輩也太壞啦。換作是我,這樑子結得可大了,不討回來不行。”蠶娘俏臉含,也笑了起來,眸中卻無一絲笑意,似被觸動心緒,一瞬間神思飄遠,只掩飾得不着痕跡,染紅霞自無所覺。
半晌,她才聳肩笑道:“我纏了妳師父好幾個月,順便遊山玩水,差點都不想回宵明島啦。她是不是也這麼開心,我不好説,只是從那時起,‘紅顏冷劍’杜妝憐這個萬兒,才眞正算是江湖上一號人物,走到哪兒都有麻煩,招人自招,盛名所累。
“換作其他的年輕姑娘,説不定早哭着回去找父母師長啦,妳師父這點倒是天賦異秉,天大的麻煩來了,也只一劍標去,絕不留情。”染紅霞不咋舌。
杜妝憐殺業極重,在天下五道是出了名的,染紅霞一直以為是妖刀之亂,以及亂後的肅清行動所致,不料師父十六七歲時便以辣手聞名。
轉念又想:被蠶娘這樣的大麻煩,連續騷擾了幾個月,經歷過各式各樣難以想象的“挑戰”和“勸説”,無無之,最後失去理智,想上街隨便殺幾個人憤,似也情有可原。
只可惜“麻煩”自身全無反省檢討的打算,多年之後依然如故。
蠶娘笑道:“妳帶這身功力迴轉水月停軒,毋須多費舌解釋,妳師父自然明白。當年我她的手段,可比這個屬害多了,‘紅顏冷劍’之所至,雖説不上屍山血海、如昔‘死魔’盛五陰那般盛況,可也是熱鬧非凡,半點也不無聊。
“妳沒屠光幾個門派山寨,挑下幾位劍壇耆宿,只帶了天覆神功回去,連妳師父的背影都看不見,別説摸着邊兒啦。這樣她還要責備妳,未免太不地道。”染紅霞“噗哧”一聲,不搖頭,緊鎖的眉頭不知不覺間已稍稍抒解,終於又來了幾分年輕女郎的神。
她心情放鬆,沒大沒小起來,含笑道:“後來蠶娘前輩,是怎生放棄收我師父為徒的呢?以前輩之能,定不會輕易罷手。”
“妳太不瞭解我們一直玩一直玩一直玩的心情了。”蠶娘嘖嘖兩聲,老氣橫秋地教訓她:“她一直不跟我玩一直不跟我玩一直不跟我玩,我只好去找別人玩了呀!很希罕麼?哼!”染紅霞再也忍俊不住,笑得前仰後俯,抱着削平般的小腹彎,腹肌都笑疼了。自三奇谷外與耿照分別,許久已不曾笑得如此開懷。
言笑之間,忽聽蠶娘揚聲喊道:“你們兩個小子走快些!磨磨蹭蹭的,是纏了小腳麼?放他們進來不妨。”最末一句,卻是對着院門外的四嬪四僮所説。
染紅霞心想:“…………前輩還約了別人?”沒敢太過放肆,勉力收聲,一抹眼角淚漬,環抱蛇的手不及放落,見耿照推門而入,差點跳起來,紅未褪的小臉如火燒一般,心虛已極,也不知心虛什麼,偏生房內無一處可躲,瞪大杏眸,對耿照道:“你、你你你…………”結巴一陣,空白的腦袋再擠不出其他字句。
耿照還未開口,身後冒出一顆腦袋,笑道:“還有我、我我我。喂妳可別説不歡啊,這就太傷人啦,閃瞎老胡的狗眼不説,這會兒連門都沒了。”得染紅霞慌亂更甚,不是胡大爺是誰?
耿照見伊人在蠶娘院裏,也嚇了一跳,微一轉念,料她急於解決體內的天覆功異狀,與蠶娘一道非但不奇怪,反是入情入理;瞧她這麼個修長健美的出挑人兒,漲紅雪靨像小女孩般手忙腳亂,只覺可愛得不得了,當着老胡和蠶娘前輩之面,不便説些撫的言語,求救似的一瞥身畔。
不就是讓場面冷些麼?瞧你們這戀姦情熱的小德!
老胡當仁不讓,乾咳兩聲,用力搨了耿照肩膀一記,朗笑道:“有你的啊,小子!方才一路過來,谷裏有哪個姑娘不是睜大眼睛雙手握拳,嬌聲喊道‘盟────主────好────’?要不是蚍狩雲嚴令止,我看她們一個個撲將過來,一人上一口,能生生把你給撕了…………不錯不錯,有前途、有前途!哈哈哈哈…………”耿照目瞪口呆。哪有這種事啊?簡直血口噴人!
“我相信在七玄盟主的帶領之下,谷內決計不會發生這等傷風敗俗之事。你説是麼,耿盟主?”染紅霞端坐垂眸,不知何時已斟滿了四隻茶杯,捧起面前的那隻就口,房內宛若秋風吹過,令人遍體生寒。
“妳別聽他…………不是這樣…………並沒有…………是、是,決計不會發生這等傷風敗俗之事。”耿照哭無淚,終於放棄掙扎,拉過八角墩坐定,沒敢與她目光會。胡彥之沒想效果忒好,幾句話就讓滿室粉紅泡泡瞬間汽化,揣了八角墩和茶杯,踅到門邊,極講義氣地一揮手,拍脯道:“別個兒不説,我最傷風,我最敗俗!是不是?我就坐這兒,最髒就到這裏,好不?大家繼續啊,當我沒來!”對着門坐下喝茶,崽到了極處。蠶娘在一旁看得可開心了,抿嘴道:“沒來可不成,正説到相關處。”胡彥之逮到機會坐回桌邊,雙手托腮認眞聽講,比塾裏的孩子還乖。
蠶娘跟着杜妝憐不久,在一處僻鎮撞上了兩撥黑道人馬火併,杜妝憐無端被捲入,也不甚在意,本想一股腦兒殺了,為民除害,豈料雙方都有硬點子,見外人殺進,遂由互鬥改為連手,杜妝憐仗着劍法高明連殺數人,背門終是捱了一刀,拖着傷體奮力逃出,免陷賊人合圍。
小鎭沒有可供棲身躲避之處,杜妝憐一路滅跡一路奔逃,在荒林中發現一座堂皇氣派的莊院,翻牆而入,來不及找藥布裹傷,便昏死過去;醒來時,驚覺自已趴在一間柴房模樣的屋裏,上身裏外衣衫俱除,一絲不掛。一名青衣小廝背對自已,握着蒲扇熬藥也似,滿屋都是濃重藥氣,難聞得緊。
“你的,這小子有前途!”胡彥之單手抱,以拇指颳着下頷戟髭,忍不住口。
“衣療傷,這是拐帶少女的節奏啊!看了人家的身子,有吃有拿,還不賺得滿缽?要得,硬是要得!”忘了“少女”是哪個,直到染11掌院的殺人目光電而至,這才省起,趕緊低頭喝茶,不敢造次。
“你慘啦,今晚小心夢裏捱揍。”蠶娘美眸滴溜溜一轉,掩口壞笑:“那青衣小廝不是別人,是你爹胤丹書。”第二零九折、湖柳未央,池苑依舊胡彥之的表情像被一枚鵝蛋噎了喉嚨。
耿照與染紅霞我看看妳、妳看看我,終於忍俊不住,雙雙大笑起來,隔閡俱都煙消霧散。
老胡回神,心想總算不是一無所獲,都開心了就好,微苦笑,撓着發頂訕訕然道:“就説我怎沒人教就懂這一招,原來是胎裏帶的。”染紅霞心情大好,難得取笑:“胡大爺,你再説下去,今晚夢裏挨板子不算,怕得跪算盤啦。”胡彥之壞笑道:“這個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