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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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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是盟主正式向眾人布達,天羅香忝為地主,耿照傳下命令:教門織羅副使以上,於廳內兩旁列席;香使、副使以及眾弟子,於朱檻外次第羅列,分派得井井有條,充分應用了剛從紙狩雲處聽得的彙報。

簡單説明同盟事宜,在進入正題之前,首先得論功行賞。

耿照問了分於七玄會上、收復冷爐谷一役中奮勇作戰的眾人,蚍狩雲從容出列,向方才沒在定字部的門人,宣達了盟主對降俘的處置,以及營建谷外新壇的計畫後,轉向耿照。

“獎功已畢。接下來,還請盟主責過。”耿照沒聽她提起,隱覺有異,不動聲,點頭道:“有勞長老。”蛆狩雲霍然轉身,袍袖一振,獵獵生風,揚聲道:“來人啊,帶叛徒林採茵上來!”第二零五折、天倫何系,負德孤恩林採茵披髮跣足,形容憔悴,一邊面頰高高腫起,衣衫破口出的肌膚紅瘀,也看得出捱打的痕跡。冷爐谷被佔期間,她吃裏扒外的囂張行徑,引起極大反,尤其當眾誅殺夏星陳、縱兇凌辱孟庭殊之舉,更成為眾矢之的。

金環谷兵敗如山倒,林採茵驚覺黑蜘蛛倒戈,料想出谷無門,遂尋間僻靜屋室躲避,專待“主人”來救。豈料眾女沒將人揪出,竟是不肯罷休,一間挨着一間地搜,將她拖了出來,打進死牢;若非未得姥姥允可,昨兒夜裏便已將她就地正法。

林採茵本非膽大之人,一夜擔驚受怕,神飽受折磨,還未被提至廳上,早嚇得兩腿發軟,須得兩人一左一右架住藕臂,勉強拖將進來;抬頭見得那七玄同盟之主,居然是曾在這議事大廳之上,被主人廢功斷筋的耿照,咕咚一聲,咬牙昏死過去,被一盆冷水兜頭澆落,才嚶嚶醒轉,俏臉白得無一絲血,簌簌發抖,趴在地上直不起身。

“林採茵!”蛾狩雲龍拐一拄,鏗聲肅肅,飽含威嚴的語聲如抑雷滾,懾得女郎面無人

“你勾結外人,引狼入室,殘害同門,欺師滅祖!恁一條罪名,都足堪千刀萬剮,教門養你育你,猶如父母,天羅香有什麼對不住你的,教你這般忘恩負義?”林採茵好歹也做了許多年香副使,教門規矩不敢説滾瓜爛,歷年考較也都是過了關的。

姥姥每念出一條罪名,相應的恐怖刑罰便自女郎腦海中浮現,萬蛛毒刑、三刀六、挖眼刖舌、千針穿體……不由得魂飛魄散;驚恐之甚,不由得俯首拱肩渾身劇顫,眾人本以為她嚇傻了,過得片刻,驀聽亂髮之下傳出尖鋭刺耳的怪聲,才發現她竟笑了起來。

“……天羅香,有什麼對不住我?”她淒厲的笑聲同哭聲沒什麼分別,整個人像是豁出去似的,癲狂的模樣頗為嚇人。

“從你讓我陪柳繁霜去濮嶁分舵的那一天起,我便數子等滅口!不管柳繁霜喝不喝斑蝥湯,我們這些陪去的下人都死定了……她給人搞大了肚子,又不是我的錯,為何死的是我?

“我把教門當父母,教門把我當成什麼?為了那個裝腔作勢自抬身價的賤女人就要我的命,卻沒問過我肯不肯!”她越説越是昂,蒼白的雪靨漲起兩團不自然的酡紅,瞠大的杏眸血絲密佈、白多於黑,瘋狂的目光滿懷恨意,直直向蛆狩雲。

“要不是主人殺左晴婉、柳繁霜,替我解了圍,我哪裏能活到今天!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教門先負我,我有什麼錯!”在林採茵通敵反叛之前,天羅香眾人對她的印象,美其名曰“温柔婉約”,其實就是膽小怕事的冬烘先生,專挑無傷大雅之事摻和,明哲保身,絕不輕易涉險,誰也料不到她死到臨頭,竟口出狂言。

但柳繁霜去濮嵋分舵一事,內四部的教使們多半聽過風聲,知林採茵所説不全是推諉搪。若非左、柳一一人無端橫死,一旦柳繁霜決定打胎,重回教門懷抱,為替未來的中樞要人遮醜,死幾個侍女僕婦阻絕蜚,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依林採茵的剖白,柳繁霜與左晴婉左護法之死,正是那狐異門出身的“主人”所為,多年來困擾天羅香的一樁懸案終於水落石出。誰也想不到這兩位要人之死,僅是為了挽救一名多年來升不上去的香副使命。

只有雪豔青全在狀況外,蹙緊柳眉,厲聲斥道:“哪有這種事!柳繁霜前往濮嵋分舵歷練,待回谷後便晉升織羅使,什麼班蝥湯,什麼有孕……休得胡言!當年我兼程往嵋城接你,就是怕你也遭毒手,不料卻是你勾結兇人,設謀陷害。逝者已矣,你如今説得這些話來,究竟是何居心?”過往紙狩雲統攝天羅香,以雪豔青為門面,凡門主臉無不是一身金甲、眾人簇擁,凜凜威風,毋須言語,足令眾女心生傾慕。

而今,冷爐谷中樞迭遭變故,已無足以撐持場面的嚴密組織。這些新近拔擢上來的年輕教使們聽得雪豔青之言,無不面面相覷,分不清門主是指鹿為馬,抑或真不知谷中耳語,反顯林採茵理直氣壯,所為不過是保命報恩,非薄情寡義,狼子野心口心。

現場氣氛的微妙變化,就連遲鈍的雪豔青也察覺有異,只不明白自己説錯了什麼,眼底浮挹着一絲茫然。

“主人……一定會來救我的。”林採茵喃喃説着,驀地抬頭,兩眼迸出獰光,狠笑道:“你若動我一,他必會教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留着我的命,換主人留你們一條狗命——”話還沒説完,“啪”的一聲脆響,被掮得坐倒在地,撫着紅腫的面頰,抬見出手之人一身翠衫子,襯得琥珀般的肌膚倍顯神,正是盈幼玉。

“夏星陳喊你一聲‘林姐’,真把你當成姊妹一般,有好吃、好玩的,總會想到你,她又有什麼地方對你不住?”盈幼玉柳眉倒豎,雖是火燎朝天的怒容,巴掌大的瓜子臉蛋卻益顯緻,尖細的下頷、高的鼻樑,乃至細如編貝的瑩白皓齒,於厲斥之間反覺靈動,彷彿一件令人愛不忍釋的工藝品忽然活了起來,七情上心,分外引人注目。

連坐在下首的胡彥之,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身畔符赤錦低笑道:“遍觀谷內羣芳,容堪以此姝居首,身段更是結實苗條,、腿是腿,難怪胡大爺依依不捨,行以注目。”胡彥之本想回她“、腿是腿,也不過就同耿夫人一般模樣,看她做甚”,還未口花已覺不對,蹙眉道:“你這話聽來,怎麼殺氣騰騰似的,是我瞧又不是我耿兄弟瞧,至於這麼計較麼?”符赤錦杏眸一瞟,嫵媚的眼勾越過他另一側肩頭,虛無飄渺地往紫靈眼身上踅了一把才又轉繞回來,若無其事笑道:“還好是我計較。要換了別個兒計較……比如我一一師父,沒少腿斷胳膊的,胡大爺只怕是不好代。”胡彥之背脊發寒,乾笑兩聲,低聲道:“耿夫人有所不知,這女子的淺褐肌膚澤勻潤,如琥珀臘,非同尋常農家女,依我看……是南陵諸封國的貴女之相,不知何以出現在天羅香。我這是學術研究,寰宇獵奇嘛,你別多心。”符赤錦抿嘴道:“這下可好。不只品貌出眾,連出身都大有來頭,胡大爺怕是食指大動,心癢難搔啦。卻不知南陵王家的駙馬,好當是不好當?”胡彥之自來同她説話,不曾這般牙舌磕碰、處處挨刮,忽覺愚婦執拗,固惹人厭,然而聰明的女人拗起來,更教人遍體生寒,暗幸毋須與她同牀共枕,否則就算再美上一千倍、一萬倍,怕也無福消受。

一想到拜把子兄弟身邊,看似最通情達理的“耿夫人”都這樣了,那一看就不怎麼通情理的染一一掌院、明姓女魔頭等等,此際全攪和在一塊兒,院裏不知是何光景,總之不會是旎,須防血海刀光。

紫靈眼轉頭道:“怎麼你很冷麼?我瞧你打了個寒噤。”胡彥之悚然回神,乾笑兩聲:“不冷、不冷,別處更冷。”紫靈眼明顯沒聽懂,也不以為意,只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大廳之中,林採茵面對殺氣騰騰的盈幼玉,幾度語,卻無一句可駁,原本昂的情緒倏地消冷,莫敢與她直面相對,黯淡的視線垂落地面,片刻才輕嚅櫻,顫聲道:“你們……你們不能動我。待得……待得主人迴轉……他……他定會為我回轉……”盈幼玉怒極反笑,訾目道:“你還在痴心妄想!他早撇下你,獨個兒逃跑啦!你自造的孽,恁誰也救不了你!”鏘啷一聲擎出一抹霜華,刃尖停在林採茵頸側,挽劍的動作不惟俐落,擰、轉臂、旋腕一氣呵成,滑潤如水,盡顯青體之曼妙。

胡彥之擊掌喝了聲“好”,符赤錦柳眉一挑,拿勾人的杏眸眼角瞟他,咬牙暗忖:“合著你是同我卯上了勁,半點兒不管小師父的心思?”胡彥之假裝沒見她繃緊的雪腮,一旁的紫靈眼卻認真瞧了瞧,點頭道:“好的。”胡彥之雙手僵在半空,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符赤錦瞧他尷尬的模樣,噗哧一聲,總算生生抿住了笑,沒在人前失儀。

林採茵狂怒起來,無視利刃加頸,奮力掙起,尖叫道:“他定會回來救我的!一定會!”盈幼玉未料她瘋癲至此,反退了一步,收劍於肘,以防她撲上劍尖,死得便宜。

丹墀之上,端坐於虎皮椅、冷眼旁觀的耿照摸不清蛆狩雲之意,但鬼先生的下落,旁人無從知悉。昨夜胡彥之被抬回冷爐谷,七玄首腦已知耿照徹夜不在,料他尾隨胤家兄弟,必有深意,此際紛紛投以注目,專待揭明。

耿照見蚯狩雲望向自己,明白這也在姥姥的盤算中,清清喉嚨,朗聲道:“鬼先生……不會回來了,他在一處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能作惡。”這話説得模糊曖昧,能作多解,如符赤錦、染紅霞等了解他的,知耿照絕不好殺,恐是將鬼先生廢功囚,不旁人知悉;也有派本如媚兒、雪豔青等,理解成已然伏誅的。

最是切身相關的胡彥之,則一反先前窺美嘻笑的高調,低頭不語,彷彿聽人説閒,全不上心。連親兄弟亦未追問個中情由,旁人更無立場深究,這事便算揭了過去,“鬼先生”三字自此從江湖除名,狐異門勾結秘密組織“姑”所掀的七玄之亂,終於告一段落。

林採茵不敢相信情郎已死,美眸圓瞠,嬌軀劇顫,一時茫然出神。

眾人見她先前不顧一切,豁出去似的狠勁,料她乍聞噩耗,怕要撲上前同盟主拚命。雖不以為她與耿照之間懸殊的實力差距,真能造成什麼損害,但哪怕盟主擦破一絲油皮,折的也是七玄同盟的臉面,無不暗中蓄勁,防她衝上丹墀,幹出什麼蠢事。

沒想林採茵回過神來,終是貪生怕死的念頭,蓋過了情仇愛恨,腿一軟額面貼地,嗚咽哀求道:“別……別殺我……嗚嗚……別殺我……讓、讓我幹什麼都行,別……別殺我……”模樣既是可憎,更顯可悲,眾人雖覺不屑,卻是誰也笑不出來。

蛆狩雲輕拄龍頭拐,“篤、篤、篤”地走下丹墀。林採茵靠山已失,整個人縮成一團,顫抖更劇,若非抱着一絲求生的念頭,早已駭得昏死過去,直到姥姥的繡鞋尖兒漫入眼簾,唰的一聲綾羅曳地,老婦人抱膝蹲下,遞來一柄霜匕。

林採茵想起教門香堂懸列的剜眼刖舌等毒刑,魂不附體,連開口的勇氣也無,唯恐貝齒一鬆,利刃搠入口中,死得苦不堪言,只蜷身叩地,嗚咽乞活。

“你這般恨我,這般恨教門,恨到不惜通敵背叛,置眾姊妹於水火,死到臨頭了,應當把握機會,與我同歸於盡才是。”老婦人和聲説道,口吻半點不似面對叛徒,倒像與子侄輩閒話家常,不見絲毫煙火氣。

“你升任教使後,該學過與敵俱亡、以少換多的法子,天宮年年都有考較,我瞧你也都過了,顯非無知。連試都不試一下,只能説我這些年來,沒提拔你坐上更高的位子,識人眼光還不算太差。”林採茵哪敢回話?涕泗橫,俯首貼耳,差一點便要嚇得失,幾度想咬舌圖個痛快,無奈格格戰的牙關連張都張不開,閉目待姥姥施以毒刑。

老婦人收起霜匕,如紙一般乾燥微涼的手掌輕按她的肩頭,卻未吐勁放毒,就只是按着而已。

“可惜你錯了一件事。我從來,都沒打算殺你,也殺不了你。我雖是蛇蠍心腸,殺人不眨眼的惡婆子毒婦人,平生卻未曾背信違誓,出爾反爾。你娘就是抓緊這一點,讓我發下毒誓:不管發生何事,我決計不能傷害你的命,也不能縱容他人為之;如此,她才肯回歸教門,為我所用。”在場的天羅香之人相顧愕然。

教門所揀選收用、做為教使養育成人的,多半是孤苦無依、天資聰穎的稚齡女童,便來自天南地北,也只能以冷爐谷為家,“父母”一一字於谷中眾姝,不比“姊妹”來得更有意義。

雖説天羅香門下,一貫視貞如無物,為掌控各路綠林豪傑,以誘之、種丹收割的事也沒少做過,高層教使意外有孕的耳語未曾間斷,但在姥姥的刻意掩蓋下並無實指,如柳繁霜這般派出冷爐谷“歷練”的菁英,有多少是例行輪調、多少是藉以遮醜,誰也不清楚,起碼不是能在台面上公開議論的事。

由姥姥口裏説將出來,是破題兒頭一遭,連貴為門主之尊的雪豔青都傻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林採茵發抖片刻,好不容易才省悟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