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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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兒這才會過意來,開心得不得了,簡直像自己當了盟主似的,只差沒手舞足蹈,轉念一想:“不對,雖説本座以男兒身示人,但小和尙一句也沒提到我,好沒良心。以為我很希罕麼?哼!”乾咳兩聲,裝模作樣道:“本座代表集惡道,原則贊成。盟主嘛,應當展現誠意,一一拜訪我等七玄首腦,探問輿情……嘻……才有個做頭兒的樣子,咳咳。”想起今夜小和尙敲門進房的模樣,雪膩的腿心裏已濕得一塌糊塗,須得並緊大腿才不致出醜。
眼見各派心念一同,均無異議,蚳狩雲不顧塔上少年面為難,以眼示意雪豔青,領眾人齊齊拜倒,朗聲道:“我等道宗七玄,拜見盟主!”(第三十七卷完)卷卅八:狡狐絕計內容簡介:‘唰’的一聲,明棧雪解開口繫結,綴着紅綠花的米緞裙應聲滑落,上身的蛋青紗襦大敞着,耿照發現她連抹也沒穿,雪肌在晃搖的豆焰中看來,帶着一抹月華幽蒼,起伏的光影映出絲滑般的結實肌束。
“乖乖的,別驚動了隔壁……”女郎膝掌錯,白皙的體爬出絲緞衣甬,如一頭優雅的雪豹,由榻尾款擺而近。
“壞蛋!想我不?”第百九二折、換骨胎,天蠶冰覆揹着兄長踽踽行於甬道,胡彥之心中百集。
鶴着衣擇徒謹愼,並不隨便散葉開枝,他幼時在眞鵠山學藝,雖貴為掌教的親傳,卻無嫡系親厚的師兄弟照拂,常被成羣結黨的他觀弟子欺侮,養成了胡大爺後獨來獨往、好替人打抱不平的脾,始終堅持與弱者站在一邊。
小胡彥之捱了揍,從不向牛鼻子師父告狀,反藉故在外遊蕩,往往要拖過齋堂結齋、乃至全觀熄滅燈燭之後,才悄悄溜回竹廬。只是牛鼻子師父彷彿有天眼通天心通,明明平也不怎麼管他,偏生這時,總會在房裏廳上持卷坐等,几上擱着清水棉巾跌打酒,一派悠閒自若。
鼻青臉腫的男童在窗外徘徊半晌,扔石砸牖、聲東擊西,裝過了貓嗚梟啼耗子娶親,都支不走身形微佝的高大道人,眼看是躲不過了,才死了心推門而入,頗有引頸就戮、慷慨赴義的氣魄。
“師父給你報仇,好不?”牛鼻子師父蘸着跌打酒給他瘀,小胡彥之本想充好漢,撐不過三兩下,疼得咖哇亂叫,擠眉眼。
“別吧,捱揍夠丟人的了,怕別人不知道,專程到朝會上説幺?你也老大不小了,揪着一把鬍子打人家小道僮股,能看幺?小心給人逮着藉口,把你從掌教的位子上攆下來,你臉皮厚倒是無所謂,我還想做人哪。”男童撇了撇小嘴,一臉老氣橫秋,教人看了又氣又好笑。
初老的微拘道人點頭稱是,頗為受教的模樣。
“要是……他們改天又欺侮你,那該怎麼辦?”男童出“不是吧你”的表情,誇張地挑起眉。
“什麼改天?明天就來啦,你以為我每天子怎麼過的?我一個小孩子容易嘛我。還有,他們是幾個人揍我一個,不是欺負我,別仗着情老,下回再亂説我跟你急啊,口無遮攔丨?”
“……有什麼分別?”老道笑眯眯地給他推瘀,一點兒也不生氣。
“他們人多我只獨個兒,他們氣力大我年紀小,打不過就教人給打了,這叫做”揍“。物什他們搶走了,以後我長大武功練好,總能搶回來,反正都是些小玩意兒,丟了就丟了,也沒甚了不起。
“但我説出的話、相信的事,便是打死老子,也決計不改口i?話説回來,他們也沒有打死人的膽量。我就是捱了頓揍而已,誰能欺侮我?”男童揚眉一笑,有着超越這個年紀所應有、連大人也自愧不如的灑,便是鼻青臉腫,眉目之間的昂揚神氣,卻較平俊秀的小臉更令人心折。
道人微微一怔,一會兒才低頭含笑,繼續給他推化瘀腫。
“那我就不多事啦。
他們這麼渾,你別太欺負人家呀。
““沒事!”男童瀟灑一揮手。
“一幫孩啥事不懂,老子不同他們計較。”
“只是説”老子“還是不好。過兩年再説吧,嗯?先忍忍。”
“也行,是賣你一個面子啊。”
“眞是多謝了。消夜我請吧?”其實哪有什麼消夜?不過就是齋堂結齋前,牛鼻子師父叫人留的些許剩菜,再下兩碗白麪拌點麻油,以免冷了糊成一團,最多就是讓廚房熄灶前再給他煮碗雞蛋豆腐湯。
管蔚的火工老道,對這個老讓掌教不能按時請齋、非捱到深夜才就着冷湯冷菜進食的小鬼極是光火,青帝觀於熄灶滅燭有嚴苛戒律,以免修道者囿於縉,疏於道心,而鶴着衣律己甚於律人,不敢為掌教壞了規矩,只得在灶燼中埋幾隻白薯,灶上寫着“灰中無玉可成器,掌教琢罷且療飢”,筆走龍蛇,可見書時火氣沖天。
師徒倆滿面炭灰,從餘燼裏扒出熱騰騰的白薯,稀哩呼嚕邊吹邊食的情景,胡彥之至今猶記。在眞鵠山的童年,他從不覺得苦,成年後想來,居然都是些令人捧腹不的畫面,雖然當時必也曾在心中偷偷寄望,有個能幫手打架的兄弟該多好。捱揍也很悶啊!
若兄長也能在眞鵠山長成,那就好了。
以他的資賦,説不定早繼承牛鼻子師父的衣缽……不,定連天門百觀也叫他一一説服,省了那些個無聊透頂的爭逐虞詐,於武功道術上,皆卓爾有成。胡彥之雖離平望既久,琉璃佛子的大名總還聽過的,關於他辯倒央土、南陵一眾高僧的轟動事蹟,放眼東洲怕少有人不知。
究竟是什麼……讓兄弟兩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自己是不是該更強硬、更積極地阻止七玄大會召開,避免事態發展到如今的境地。武功高強、聰明絕頂的兄長,最後落了個經脈倶廢、心智痴殘的下場,他該如何面對十九娘,乃至母親的質問?這難道全是兄長的責任,而自己眞能夠無愧於心幺?
當時他怒氣衝衝地質問兄長,關於小妹面上那條疤時,兄長的心情,現在胡彥之總算能體會——饒是引路的荊陌身段婀娜,豐細,緊身水靠裹出的曲線無比傲人,他也無心多看,默默低頭行路。
出得道,荊陌即讓至一旁,胡彥之衝她點頭致意,便即離開。冷鑪谷外星月低垂,背上所負並不比步履來得沉重,胡彥之越走越涼,料想山風夜,陰濕之氣刺骨,恐兄長染風寒,忙搬運內息,一股暖意透過與鬼先生口相貼的“至陽”,源源不絕發散出去。
老胡所修習的“律儀幻化”,乃青帝觀由外修內的一門特異功法,透過奔跑騰挪,能於經脈中行周天搬運,越是活動,眞氣越強,與道士靜室打坐、存神觀想的世俗印象大不相同。
鶴着衣大器晚成,內外修為直逾不惑之年,才逐漸嶄頭角?,知天命後,遍數天門十八道脈中,已少有抗手。這些年如鹿別駕等人野心昭昭,想盡辦法要把這位掌教損下,始終難以如願,除鶴着衣處事滴水不漏,他那湛的內功劍法亦是一大阻礙。胡彥之畢竟是胤丹書之後,天資聰穎,心高氣傲,總不能教他如同自己一般,熬上二三十年、累積敗場無算,才得略窺武學之堂奧,是以在揀材授藝之上,鶴着衣亦煞費苦心,不惜折節外求,為他遍訪諸藝名師,以補自身之不足。
當胡彥之從藏經閣中揀出《律儀幻化》的古卷時,鶴着衣着實吃了一驚,想到小男孩如野猴一般,成上躐下跳的,半刻也靜不下,要他打坐觀想,也不知是為難誰,如此説來,這套“律儀幻化”倒不能説不合適。鬼先生經脈寸斷,無法行氣,就算盤坐抵掌,也無法將眞氣送入體內。老胡索運起十成功力,放足奔跑,“律儀幻化”搬運周天,眞氣愈見暢旺,百骸內如温水淌,渾身無一個孔不舒泰,暖洋洋地透過背心要漫入鬼先生口,為他驅走寒意。
胡彥之愈奔愈狂,將風松雲月拋諸腦後,滿抑鬱如雪球般越滾越大,卻無可處,驀地一聲長嘯,朗道:“十年離亂後,長大一相逢,問姓驚初見,稱名憶舊容。別來槍海事,語罷暮天鍾;明夜別霄漢,秋山又幾重!”狂笑不止,苦澀的笑聲迴盪在荒嶺間。他非是自怨自艾的子,消沉不久,靈機一動,喃喃道:“是了,那桑木陰之主神通廣大,又與父親有香火情,她若肯出手相助,兄長未必不能救治。”打定主意,先將兄長攜回十九娘處,延名醫國手穩住傷勢,再想辦法透過耿照,與蠶娘前輩見上一面,那怕磕頭求肯、賣命換,也要求得高人拯救兄長。想着想着,不有些出神。
忽然間,一股奇寒勁力刀一般損入背心,胡彥之喉頭微搐,腥甜溢滿口腔,總算他應變奇快,靴側打橫單膝跪地,整個人向前平平滑出數丈,並未失足栽倒。
老胡本以為是心情盪下,又逢眞氣鼓出,為夜涼所沁,竟爾受到內傷?,略一細察,便知不是這麼回事。
那怪異寒勁彷彿實刃,牢牢穿“至陽”,令他動彈不得,只能佝着背維持跪姿,功體就像被捅破了一個,由刃隙間汩汨逸出,竟難遏抑。胡彥之適才運起功狂奔,血脈暢旺,運行之速,再這麼逸出內息,不出半個時辰,內力點滴無存,形同散功,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七孔血而亡?,至於保住武功什麼的,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老胡閲歷豐富,縱使奔跑之際心情動,要想無聲無息暗算他,怕也沒這麼容易。他不是沒想過鬼先生偽作痴呆、忽施暗算的可能,但兄長經脈重創,連眞氣都度之不進,這是他和耿照都檢査過的,決計不能有假。
胡彥之奮力抬眼,試圖從荒湮蔓草間辨出敵蹤,可惜只是徒勞。
身軀越來越沉重,刺骨寒意卻一再拓展他的抵禦極限,老胡牙關磕顫,連背心的透體劇痛似都麻木,眨巴眨巴的眼瞼忽然一陣刺痛,掮下一片雪白鹽花,他愣了老半天才省起是結霜。
(見……見鬼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嘩啦一響,背上負重倏輕,餘光瞥見一物滾落地面,卻非預期中的鬼先生,而是|團覆滿霜華、冰繭模樣的物事,草上之、風中颸涼一遇此繭,紛紛凝附於其上,冰繭遂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增大,原本還能依稀辨出頭顱肩膀等輪廓,未幾已呈一團霜白,難分短長。冰繭從周遭諸物中汲取的,遠遠不只水分而已。
繭下厚厚的草墊迅速枯萎凋黃,離冰繭最近的胡彥之,除了眞氣持續失,更有“元枯竭”之,筋骨痠痛、眼乾舌苦,周身虛乏得隱隱作痛,就算沒有至陽上那記令內息走岔的鋭薄寒刃,怕也擠不出一絲挪動身體的氣力,心底駭異:n這是什麼妖物,竟能如此攫人元!我……適才所負,竟是這樣的東西!
兄長呢?他人又在何處?
“約莫一刻後,胡彥之已軟乏仆地,意識模糊,這個謎底才終於揭曉。
“啪”的一聲裂細響,冰繭表面迸開細縫,一隻白皙姣好的手臂穿出冰殼,於月下散發淡淡青芒,彷彿來自冥泉,總之不似人間應有。
手的主人困難地剝開冰殼,彷彿還在適應全新的身體,片刻動作才恢復靈活輕盈,三兩下破壞冰繭,坐起身來。那人上衫早已凍得奇脆,連同頭頂的假髮,於起身的剎那間粉碎四散,彷彿抖落一身舊皮,赤的肩背與光滑的顱頂線條優美,堪稱無瑕,已超越男女之別,無論誰來看,都只能摒息讚歎,為此異乎尋常的魔魅所月華映出一張同樣難辨雌雄的容顏,際笑意幽冷,胡彥之與他無言對視,神情既非恐懼錯愕,甚至説不上憤怒傷心,只餘説不盡的空。
“看到親愛的兄長浴火重生,你難道不能高興點兒幺?”鬼先生輕舒猿臂,伸懶似的,從殘破的冰殼中嫋嫋而起,若非赤的腿間昂着彎刀似的猙獰長物,無論身形動作,活便是個絕世美人。
“虧你適才奔跑詩之時,我心裏還有點o”胡彥之眞氣散盡,血元又被蝕至甚,説是“吊着一縷遊絲之氣”毫不為過,難以開口,只拿凹陷的雙眸瞪他,死活不肯闔眼,但畢竟剩不到半條命了,片刻便頹然垂頸,更不稍動。
鬼先生知胞弟命懸一線,但經脈初復,狀況未明,未敢婆媽,就地盤膝提氣,搬運數匝,確定周身無損、內力大幅提升,隱有將要突破境界的預,只差一點未明,尙無法掌握,但已是自他習武以來,從未履足的至高巔頂。,以眼下的狀況,無論單挑母親或古木鳶,鬼先生都有不敗的自信,不嘴角微揚,低頭看着雙手??
“原來當年父親武功大成時,便是這般受i.難怪人人都説我不如他,此番因禍得福,兩相對照,確有不及處。”無視全身赤,逕於胡彥之際取下珂雪,擎出晶刃,刀首平鈍處抵於一一弟口,要不多時,死了般的胡彥之突然大口呑息,渾身搐,又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珂雪刀身青芒黯淡,只較先前損破旋盤、傾光異能後的透明無狀略好些,療效明顯不足。鬼先生本還鞘,終究舍不下一一弟的命,又在他口擱了會兒,怡然笑道:“天覆功可不只是宵明島的鎭島絕學,馬蠶娘既傳了父親,便也是我狐異門的武功了。那婆娘最好裝神鬼,當年傳功,與作用於染紅霞身上之法如出一轍,不授心訣,逕以異術烙於體內,以規避”藝不出宵明島“的誓言,凸顯其高超手段。
“但父親乃不世出之奇才,與這天覆功的功體相處十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