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86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還帶幫手的,一傢伙來了仨,這般人模狗樣、一搭一唱,老子都差點兒教你給蒙啦。”符赤錦暗忖:“你若知自己指鎮東將軍夫人是騙子幫,腦袋還不嚇得自動滾落,便似一隻冬瓜?”紅抿着一抹嫵媚,正想上前給他點顏瞧瞧,細圓的葫卻被愛郎攬住,身子一酥軟,兜上波顫搖,晃出一片盈目酥雪。
耿照遙對小販道:“大哥誤會啦,我們與老先生今是初見,並不相識。”小販撇嘴冷笑:“是啊是啊,這兒誰不是初見?他的熊!”鑽入攤後倒頭便睡,再懶理會。符赤錦惱他無禮,輕輕掙未果,抬見耿照笑意温煦、搖了搖頭,不知怎的大羞起來,芳心怦怦直跳,求饒似的細道:“沈……沈家妹子看着哩,快……快放開我!”身子卻軟綿綿偎着他,一鬆手便要癱軟在地,渾似一團温融融的香甜膏。
所幸沈素雲正一一檢查玉石,符赤錦鬆了口氣,靈機一動,對刁研空揚了揚棗皮籽玉,嫵媚笑道:“老伯,我選這塊。”耿照心想:“這也未免太過賴皮。”才想開聲阻止,刁研空卻一本正經點頭:“無妨。請姑娘説明,這石中之玉,該是什麼模樣?”符赤錦一吐嬌紅舌尖,咯咯笑道:“我瞧這石子不小,這樣好啦,請老伯給我琢一副羊脂玉鐲,再替我家相公做個玉扳指。餘料若還使得,奴家想要一對玉墜耳飾,正好來配鐲子。”耿照皺眉輕道:“寶寶錦兒!”符赤錦笑着説:“有什麼關係?老伯若説不成,那便罷啦。若給我説中,老爺有個漂漂亮亮的玉扳指,寶寶錦兒又多了副白玉首飾,豈不甚好?”刁研空似乎全不放在心上,伸手向她要回籽玉,仔細掂量,片刻才道:“這件料子皮正品、光油潤,只可惜縫裂甚深,若要全然取淨,不免要殺去許多玉。為此有人説應全雕,也有力主巧雕的,似乎任其一都不免可惜,卻從未想過分成零碎小件。”沈素雲見耿、符二人丈二金剛摸不着腦袋,微笑解釋:“玉石之屬,小件不如大件,零碎不如完整,器用不如擺飾。這籽玉質地雖好,只可惜裂隙頗深,順着裂縫的形狀局部雕刻,可保留最多的玉,即為“巧雕”。”聽她的話意,似也覺順着裂紋巧雕成山水、人物之類,最能凸顯這件玉材的價值。
符赤錦吐舌道:“那可鬧笑話啦。我要撈什子扳指鐲子,又小、又碎、又都是身上用的,還不屈死了這塊好東西?”刁研空搖頭。
“姑娘之説,乃是大破大立,如金鐘玉磬,振聵發聾。這塊玉材曾歷許多方家法眼,提出的見解均不求全求大,或磨去裂紋,或變造裂紋,卻無人想到分成小件,直置裂紋於無地!興許姑娘是有緣人,我願為姑娘一試,請姑娘三後再來。”符赤錦愣不過片刻,忍不住拍手大笑,嬌嬌地瞅了耿照一眼,得意洋洋:“你瞧!不試一試,怎知有沒有機會?快,你也來選一個,這回我想要只好看的玉墜子。”耿照赧笑搖頭,忙不迭地推拒。
刁研空皺起疏眉瞇着細眼,仔細端詳二人,喃喃道:“依老朽看,姑娘要的不是玉墜子。二位戾氣外,眉間帶煞,玉墜子玉扳指都不能解兩位之急,姑娘要的是殺人鋼刀。”兩人一凜,卻見老人垂眉咧嘴,仍是訥訥傻笑,一時難辨他是話中有話,還是胡説八道。符赤錦定了定神,指着一旁寫有“玉匠刁研空”五字的布招,乜眸強笑:“老伯拿着算命先生的布招,莫非通看相?”刁研空聽得微怔:“看……看相?我不會啊。”又道:“姑娘,人心裏想什麼,都映在臉上,便如石中藏玉,終非頑石,在方家眼中,那仍是塊玉。你二人皆非狠戾貪暴的子,一旦起了殺心,可比狠戾貪暴之人顯眼。老朽看見便説了,姑娘勿怪。”符赤錦聽不出深淺,點頭微笑:“老伯忠告,奴家會放在心裏。多謝老伯。”沈素雲忽然抬頭,伸手道:“老伯伯,我選這個。”她專注石上,對三人的談話充耳不聞,此刻才回過神,一比那獠牙似的嶙峋石筍,神情極是認真。
刁研空點點頭。
“請夫人明説,這石中之玉,該是什麼模樣?”沈素雲檀口微張,霎時間竟有些躊躇,微帶透明的指尖在石上輕輕撫摩,如繪形影,片刻才道:“我瞧製成玉如意……不,還是玉笏好了。”猶疑之並未稍減,顰蛾深蹙,沉不決。
符赤錦大奇怪:“不是説“器用不如擺飾”?玉笏、玉如意還不算器物,都不知什麼是器物啦。”果然沈素雲又喃喃自語:“或雕一隻玉雲龍紋鎮紙……”刁研空道:“老朽明白啦,便如夫人之意,開石一試。”符赤錦只覺好笑:“到底是玉笏、如意,還是雲龍鎮紙?姑都沒聽出個準信兒來,你明白什麼?”不久留,挽着沈素雲笑道:“走罷,妹子。姊姊餓啦,咱們回城尋間分茶鋪子,打打牙祭。”三人將行出鬼子鎮,沈素雲驟爾省起,回頭道:“老伯!我幾時來與你相看?”刁研空正取工具要碾玉,抬頭笑道:“緣來即至,夫人自知。”不遠處小販一聲冷笑,似雜幾句口。
“妹子勿憂。”符赤錦徑拉着她的柔荑往前走,直將那郊道荒集拋在腦後,笑勸道:“三後我來取鐲子扳指,再瞧瞧你的玉笏如意雲龍鎮好了沒。”沈素雲噗哧一笑。
“説不定開了出來,仍是塊啞巴石,裏頭連一粒玉渣也無,哪來的玉笏如意雲龍鎮?”符赤錦笑道:“妹子多厲害的眼!奴奴姑且蒙到一副手鐲耳飾,你揀的自是檔上最最值錢的玉籽,怎能是塊啞巴石?”那牙狀石筍是木檔上最礫、最不似玉胎的一塊,別的籽玉多少有些許油潤剔瑩的部分、行話中稱為“漏”者,又或與石英瑪瑙等礦脈共生,仔細端詳可見其異。唯獨這石筍灰撲撲、骨嶙嶙一條,半點不起眼,符赤錦見她揀選時毫不猶豫,似是成竹在,其中必有玄機。
沈素雲以袖掩口,正道:“不瞞姊姊,我挑的是全桌唯一一塊瞧不出端倪的。其餘各塊均是貨真價實的籽玉,我料老伯伯斷不會摻塊啞巴石在裏頭;越是不顯眼,越可能藏有奇珍。”此舉膽大之至,近乎妄為。耿、符二人聽得面面相覷,俱都説不出話來。
符赤錦料不到她一個嬌滴滴的深閨貴婦,明明身具名家慧眼,卻舍了滿桌寶物不要,專賭一着暗子,不覺失笑:“妹子,看不出你還是個賭徒啊!乾坤一擲,忒也豪氣,真個是藝高人膽大。”沈素雲也被逗粉頰酡紅,輕縮粉頸,俏皮吐舌:“我自小便是小賭鬼啊!我阿兄帶我來鬼子鎮尋寶,我專挑看起來最舊最破的下手,要是押對了寶,那才叫一本萬利呢。那時我才六歲,我阿兄可從沒教過我這些道理。”這話從鎮東將軍夫人的口裏説出,委實太過匪夷所思。
偏生她又生得嬌俏可人,口吻神態均是文靜秀美,教養良好;説有多不相稱,便有多麼不襯。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十分怪異,驀地不約而同捧腹彎,放懷笑作一團。
◇◇◇慕容柔既説了申酉之用膳,三人雖不敢耽誤時辰,回到驛館時也將近黃昏。一路上符赤錦與沈素雲並頭喁喁,狀甚親密;耿照則不遠不近跟在後頭,不致打擾她姊妹倆談心,一旦變生肘腋,亦能及時護持,小心戒備之餘,暗自又轉心思。
“妹子,”進門之前,符赤錦停下腳步,握着她的手肅然道:“姊姊與你説的心事,斷不能對人説。連將軍大人亦不可説。”沈素雲神情凝重,點頭輕道:“我理會得,姊姊不用擔心。但你我既結成異姓姊妹,我……我想為姊姊分憂。將軍大人英睿如鏡、清澄如水,眼底顆粒難容,他若知曉箇中因由,必有明斷--”符赤錦一按她的手背,嚴肅搖頭。
“你夫君不比我夫君。”她輕聲道:“指揮萬軍,將軍縱橫疆場無人能敵,但若變故生於一榻之外,萬千兵馬都不在身畔,試問誰人堪救?單論武功,那廝當世罕有敵手,冒冒然打草驚蛇,只怕對將軍不利。”一聽“對將軍不利”,沈素雲旋即沉默,片刻才道:“我早知他不是好人。只是我一介婦人,不宜預聞夫君事業,但身邊留着這等狼徒,早晚要受其害。便不為妹子着想,也斷不能蔽了大人的清明,未能及時防範。”符赤錦撫臂微笑:“此事我有計較,妹子儘管信我。”沈素雲似受鼓舞,俏臉上陰霾頓掃,出花兒一般的燦爛笑容,便如依偎着長姊的天真少女,説不出的嬌憨可愛。三人跨過高檻,姚嬤、瑟香已在院前候着,相偕了上來,伺候夫人往後進更衣梳洗。
耿照本以為慕容柔公事繁忙,席上定是高朋滿座,價水的官場應酬;誰知慕容柔屏退左右,四人圍着桌子吃飯,讓姚嬤、瑟香佈菜伺候,任宣守在廳外,除此更無旁人,吃的也是六菜一湯的家常菜。
耿、符二人大出意料,連沈素雲也難掩詫喜,這頓飯吃得比想象中更輕鬆愉快,沈素雲破例飲了一小盅酒,雪靨醺紅,分外明媚。慕容柔用膳時幾不説話,三人自也不敢放肆,但將軍的好心情俱在面上,席間悄靜靜地只聞持羹碰碗、牙箸點盤之聲,反較白廳裏自在。
宴罷,慕容柔讓人收拾桌面,沏了壺御賜貢茶,四人相對啜飲。
沈素雲似慣了靜默用餐的氣氛,並無絲毫不快,對丈夫只留耿照夫婦用膳十分欣喜,微醺地端茶就口,巧致的瓣輕抿着細瓷杯緣,杏眸笑成了水汪汪的兩彎,二十啷噹的妙齡女郎頓成了天真爛漫的少女,歡快猶如一頭小雪兔。
慕容柔全看在眼裏,淡然道:“夫人今天可玩得盡興?”沈素雲乖順點頭,瞇眼回答:“我愛符家姊姊陪我。”她不勝酒力,席間又無旁人,連口氣也變得嬌憨可喜,渾無將軍夫人身架。
慕容柔望了符赤錦一眼。
“有空常來走走。拙荊不愛官場應酬,難得有談得來的姊妹淘,我讓任宣與夫人一塊牌,可自行出入驛館。”符赤錦聽得一凜,難辨其真心,正要斂衽施禮,卻見將軍一擺手:“坐下罷。茶餘飯後,不必多禮。”
“謝大人。”慕容柔淡淡一笑,目光移向耿照。
“我不想掃興。十之期眼看又短去一,耿典衞如此蹉跎,我料嶽老師必加緊追查。此消彼長,不可不慎。”見耿照神思不屬,笑道:“鎮東將軍府內,沒有虛立的軍令狀,稍不留神軍法臨頭,你未必吃罪得起。嶽老師久任本鎮幕僚,你要多向他學習。”耿照回過神來,拱手低道:“在下失儀,請將軍恕罪。”慕容柔淡淡回答:“好啦,二位回去罷,明早些來。瑟香、姚嬤,扶夫人回房歇息。”耿、符二人起身道別,相偕出了驛館。
行至大路,符赤錦挽着耿照的臂彎,突然咯咯一笑。
“看來慕容柔喜歡你的。”
“怎麼説?”
“他怕你輸哩!暗示你盯緊嶽宸風,必能得到赤眼的線索。”
“喔?”適才席間他分神思索,別説是弦外之音,連慕容柔的話都沒聽全,連忙央寶寶錦兒解釋。
符赤錦笑道:“你是獨孤天威的人,便立了軍令狀,真要耍賴,溜回影城躲將起來,死活不出,也就是了。獨孤天威向與鎮東將軍不對盤,真給急了,就算原本無意庇護,也不會教慕容柔如願。所以這張軍令狀雖然可怕,偏只你不怕。”耿照搖頭。
“我不會賴皮的。”符赤錦噗哧一笑,見他神情認真,撫着他結實的膛柔聲道:“奴奴的老爺是大英雄、大豪傑,説話算話,不像我們這些女子小人,説話跟放一樣。”耿照也被逗笑了。
“但嶽宸風不同。”她悠然續道:“他畏懼慕容柔,更重要的,鎮東將軍是他的晉身之階,沒有了慕容柔的重用賞識,虎王祠岳家莊不過區區一鄉下莊園,不成門派,難道要做五帝窟的宗主不成?因此尋刀一事,嶽宸風比你着緊;老爺可以不怕,嶽宸風只怕連作夢都在找刀。只消盯緊了他,妖刀赤眼早晚要現形。”耿照擊掌讚歎:“還是寶寶錦兒聰明!這道理我便想不出。”符赤錦嬌笑道:“你心思都在別處,自然想不出。你出了一整天的神啦,恍恍惚惚的,在煩什麼心?”耿照搖了搖頭,半晌才道:“我在想,赤眼到底是什麼時候給人掉了包。”
“十之八九是嶽宸風……”符赤錦察言觀,微詫然:“難道不是麼?”耿照沉不語。除了嶽宸風,還有一個人有機會做手腳,但這麼做毫無道理……
他已陷在這矛盾當中一整天,終於明白是無解的難題。
對付嶽宸風就像秤上求平,只要增加秤鉈,使與秤物等重就不會輸;一旦秤鉈重過了秤物,秤桿斜向已方,便可能殺除嶽宸風。
但赤眼卻不同。
嶽宸風的嫌疑最大,除了耿照,那廝持有赤眼的時間最長,但這樣做對他全無好處,簡直自打嘴巴。因他出手奪刀,引來天羅香、集惡道阻截將軍,幾乎演變成一場成功的刺殺行動;捅出了偌大簍子,末了居然無刀可獻,只得到將軍“無能”二字考語。自絕前程若此,還不如橫刀抹脖子算了。
況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