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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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竟掠過一絲訝然,阿傻被問得有些錯愕,怔怔發呆,那神情耿照曾在“不覺雲上樓”見過,就在他描述着與嫂嫂偷情的那一段時,同樣的空淡漠,彷彿心上一片荒蕪。
“恨?”阿傻笑起來:“我從來就不恨她。若不是你提起,我早忘了這個人。再説,我恨她做什麼?就算偶爾會想起過去的事,與她比將起來,我更該恨的……”俊美的半殘少年寂寞一笑,垂落長頸,微帶透明的臉龐浮現淡淡青絡。
“是我自己。”◇◇◇耿照掩上房門,回見漱玉節還候在月門邊,一身玄素相間,風姿凜秀如玉梅,心想:“她是一門宗主,何等氣派!今卻屏退了手下之人,獨自在此等我。”微歉疚,躬身道:“勞宗主久候,是在下一時不察,多耽擱了時間。”漱玉節微笑搖頭。
“典衞大人客氣。妾身已為貴友號過脈,抓了些温補的藥,再多休息幾天,自能恢復元氣。典衞大人無須掛懷。”耿照拱手:“多承宗主照拂,在下銘五內。”漱玉節素手微抬,優雅地往後進一比:“有勞典衞大人移駕內堂,妾身已備好了茶點。請。”兩人並肩走在長廊上,耿照嗅得她身上温温融融的蘭馨芬芳,眼角余光中盡是雪肌腴漾,波濤洶湧,不心神一蕩,暗忖:“也難怪嶽宸風如此覬覦她的美。卻不知她芳齡幾何?女兒都這麼大了,怎地一點兒也不顯老?”忽聽漱玉節笑着問:“典衞大人在想什麼?”耿照面上微紅,總不好和盤托出,靈機一動,搖頭道:“在下有一事不明,卻不好直問宗主。”漱玉節瞥了他一眼,温婉的眼神中掠過一抹少女似的頑皮狡黠,彷彿看出他這話不盡不實,只是不戳破而已,抿嘴笑道:“典衞大人但説無妨。”
“我見貴派行事磊落、氣派雍容,宗主與薛老神君皆是一等一的人物,怎會……與嶽宸風那廝扯上了干係,為他所制?”漱玉節幽幽嘆了口氣。
“這也沒甚不好説的。典衞大人可知,我五帝窟歷代均是由女子掌權?”耿照原本不知,但那聽瓊飛與嶽宸風的對話,模模糊糊得了些印象,老實道:“當曾聽少宗主提及。在下初涉江湖,之前的確不曾與聞。”漱玉節解釋道:“我帝門嫡傳武學,須純血之人方能練成。而男子中符合條件者少,久而久之,便以女子為尊。帝門中,男子最高可做到神君,但若要繼承宗主的大位,唯女子而已。”
“原來如此。”
“過去百餘年來,這宗主之位多由紅島符家所有,但本門先代的“火玉”符承明符老宗主逝世後,後繼之人才能平庸、難以服眾,五島之中便有人興起了取而代之的念頭,糾眾叛亂,以武力強行統一五島,打破數百年來祖宗傳下的規矩。”耿照心念一動。
“這領頭叛亂之人,莫非是男子?”漱玉節抿嘴微笑,曼聲道:“典衞大人好聰明。這人武功極高,單打獨鬥,門中任誰都不是他的對手。説來也算是妾身僥倖,想了個法子將他制服,最後才平息這場動亂。事後論起功勞,眾人都舉薦我接掌宗主之位,妾身萬難推辭,這一做便做到了今天。”
“宗主太謙虛啦。”耿照微微一笑,拱手説道。
漱玉節含笑不語;片刻,才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符老宗主的小女兒,名喚符若蘭,從小是與我一塊長大的。她説符家幾代都是宗主,斷不能將大位出,但她的武功、人望均不足以服眾,鬧了幾次不肯消停,竟然提議擺擂台,以武論尊,勝者可一統五島。
“符若蘭武功有限,家傳的帝字絕學“蛇蜕大法”練不到家,我與薛老神君都覺有詐,然而這卻是最快、也最無可爭議的法子,最後也只能答應。”她嘆息道:“後來發生的事,誰也料不到。”
“符若蘭勾結了嶽宸風那廝,偷偷將他送入島內,本要趁亂偷取一樣至寶,要挾我等就範。誰知嶽宸風得手之後,卻未將那寶物給符若蘭,反而趁着我與薛老神君手之際,將雷勁打入我等體內。
“場中就數我二人武功最高,居然被他輕易制服,眾人礙於寶物,投鼠忌器,五島首腦俱被挾制,從此生不如死。”耿照恍然大悟,終於明白眾人仇視符赤錦、乃至火神島符家的原因,心中不無慨:“一個人才濟濟、獨立於世的門派,就這樣被自己人給賣啦。卻不知那符若蘭最後,到底得到了什麼?她與符赤錦又是什麼關係?”漱玉節察言觀,似是聽見了他心中之問,淡淡一笑:“嶽宸風控制五島之後,頭一個殺雞儆猴的就是符家。紅島的高手被他清完了一輪,符若蘭更是淪為他採補術下的犧牲品,不但全身元陰及功力被汲取一空,死前還飽受折磨,下場極為悽慘。
符家的嫡裔折損殆盡,萬不得已,只好從移居島外的旁支找繼承人。
符老宗主有個孫女兒,血統甚純,其時業已許了人,丈夫是島外之民。小兩口新婚燕爾,如膠似漆,誰知丈夫卻在前度的動亂裏死於叛黨之手,十來歲的新婦頓成了小寡婦。
耿照心念電轉,轉頭道:“那便是符赤錦啦,是不是?”
“嗯。算起來,符若蘭還是她的親姑姑。”漱玉節續道:“她運氣不好。純血男子與外島女子能生出純血女兒的,幾十年間都未必能有一個,偏偏她就是了。她從小和島上的牽連不深,連武功都是外學,怎麼也輪不到她繼位。反正早晚要嫁給外人的--大家都這麼想,恐怕她自己也是。
“那時符赤錦新寡不久,才將丈夫的骨灰送回家鄉安葬,又被接回島上來擔任神君;底下人瞞着她反嶽宸風,事蹟敗後,紅島被屠殺一空,她也教那廝給玷污啦。小的時候還是個好的姑娘,唉。”耿照聽得不忍,心下惻然,忽地濃眉一挑,擊掌道:“是了,宗主不擔心她會向嶽宸風告密,是因為符姑娘對他的痛恨,其實並不亞於島內眾人?”漱玉節温雅一笑,搖了搖頭。
“其實我擔心得很。但君盼説得沒錯,若無實據,嶽宸風未必信她。符赤錦是聰明人,這條線報不是大好便是大壞,她若想領這個功,這幾裏必定會來踩踩盤子探探風。等她再出現,我們就要小心啦。”耿照想想也是,眼看長廊將盡,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不吐又覺不快,猶豫了半天,才開口問道:“宗主先前説的那個叛亂之人,是否就是那人稱“蒼島戰神”的木神島神君肖龍形?”漱玉節抿嘴微笑,並未回答,片刻才淡然道:“在五帝窟之中,“肖龍形”這三字乃是忌裏的忌,望典衞大人以後莫再提起。”語聲依舊温柔動聽,眸中卻無笑意。
長廊盡頭有間小巧的花廳,四下無人,只有弦子守候在門前,見得漱玉節來微一躬身,利落地將門牖打開,引領二人進入。
“少宗主的情況如何?”漱玉節待耿照落座後,自己也坐了下來,隨口向弦子問道。
“少宗主用過湯藥,這會兒應該睡了。”
“嗯。”漱玉節眼神一瞟,毋須開口,弦子便會過意來,將門窗小心閉起、放落紗簾,以免廳內的密談漏於外。正要退出廳去,卻被漱玉節叫住:“你過來。”
“是。”優雅婉約的雍容麗人端起几上蓋杯,對耿照作勢一停,殷殷微笑:“典衞大人,請。”耿照執杯還禮,一時摸不清她要做什麼,蓋杯捧在手上,卻未就口。
漱玉節好整以暇地抿了口香茗,拂去裙膝上那看不見的塵沙,怡然道:“妾身不只禮遇大人,更善待貴友,對於本門與嶽宸風的前緣夙怨,也是推心置腹,盡説與大人知曉。這份誠意,望典衞大人心有所。”耿照點頭道:“宗主之誠,更無二話。”
“既然如此,”漱玉節道:“該輪到大人顯誠意啦。”耿照猝不及防,聽得一愣。
“宗主的意思,恕在下……”
“老神君之疑,妾身同樣也有。”她若無其事的端起香茗,巧笑倩兮的模樣,似與至親閒話家常,嫺雅中帶着一派少女似的爛漫天真。
“典衞大人雖為老神君祓去了雷丹,妾身卻不住想:這手段是否十拿九穩?是不是可一不可再?能否救得我全島之人……這些疑慮在合作前,須請典衞大人給個代。”耿照背脊發寒,強自鎮定,沉聲道:“宗主要如何代?”
“也不難。只消典衞大人當着妾身之面,再施展一次祓除雷丹的絕藝,妾身更無疑惑,願率我五島之豪傑,供典衞大人驅策!”指着身畔侍立的弦子嫣然一笑,妙目凝光:“請典衞大人一試,為這孩子祓去雷丹,如何?”第四九折斷鶴續鳧,天涎雷鼓莫説耿照措手不及,連素來冷麪的弦子都怔了一怔,清澈的眸底掠過一絲極細極微的訝。漱玉節命她解開兩隻臂韝(音“勾”,皮革製成的護腕),捲起袖管,伸出一雙欺霜賽雪似的瑩白皓腕,掌緣橘粉、青絡淡細,肌下若有骨骼,只怕也是雕細琢的玉架子。
“典衞大人若要施術,須一探脈門否?”漱玉節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温婉的笑裏似藏着一絲狡黠。
耿照忽覺符赤錦贈她的“狐狸”三字考語,真是一點沒錯;狐狸若化成了人的形貌,約莫便是眼前身披玄素的淡雅美婦。
“還是典衞大人的祓雷之術,須觸及身子其他隱密處?”她一打響指,玉靨上分明是言笑晏晏的模樣,眸子裏卻連一絲笑意也無。
“弦子,褪衣。”修長的黑衣女郎想也不想,徑伸手去解帶,神情平靜無波。
“且慢!”耿照索遍枯腸,實在想不出什麼應變的説法,把心一橫,舉手喝止。
“宗主,不用讓弦子姑娘解衣。在下……並無化解雷丹之法,當救得老神君的命,其實是僥倖。”匆匆將化雷丹的難處解釋了一遍。
漱玉節冰雪聰明,縱使不通碧火神功,也約略懂了他的意思:耿照並非是不能出眾人體內的雷丹,只是若無明棧雪的幫助,他自體也未必能將雷勁化為己用;更別提在化的過程中,須冒雷勁灼身的風險--明棧雪説過了,上次沒事,是耿照了好運,可一不可再。
她輕輕一哼,放下蓋杯,冷笑道:“原來典衞大人想做無本生意來着。妾身若不問,典衞大人打算何時才説?”耿照自知理虧,説開了反倒坦然,回口道:“宗主恕罪。方才為逃出重圍,便是真的不會,也只能説會了;宗主若易地而處,能直承不諱否?”漱玉節櫻微抿,輕輕哼笑一聲,卻未答話。
“況且,在下並非全然幫不上忙。”耿照見她並未發作,心中又多幾分把握,續道:“方才也曾提過,我有個朋友,是一位姓明的姑娘,對雷丹的瞭解遠勝過我。明姑娘與那嶽宸風有隙,我懷疑她的失蹤與嶽宸風有關。宗主若能幫忙探聽明姑娘的下落,以她對雷丹的認識,必能解決五帝窟的心頭大患。”漱玉節冷笑:“本門未得好處,倒要先付利息了?典衞大人打的好算盤。”彎細的螺黛柳眉一挑,哼道:“你與那姓明的女子,究竟是何來歷,為何能解紫度神掌的獨門之患?你自稱是刀皇傳人,身上的內功既非軒轅紫氣,更不是神璽聖功,分明是冒名頂替,究竟是何居心!”耿照心中一凜:“聽她的口氣,倒像識得刀皇前輩。”搖頭道:“那些傳人什麼的,也不是我自已所説。傳授我武功者,並未自稱刀皇。”他這話説得理直氣壯。琴魔、胡彥之、明棧雪,甚至是娑婆閣裏的千手觀音木像,並無一個自稱是武登庸;刀皇傳人云雲,全是某人的信口開河。
漱玉節冷冷一笑,停頓片刻,垂眸輕道:“是麼?江湖傳言刀皇的眉相特異,被稱做是“凌雲紫氣”,唯其中一邊留有刀痕,因此破了大富大貴之相。你所見到的那人,破眉處是在左邊,還是右邊?”耿照一下被問蒙了,心裏直將老胡罵了個狗血淋頭;本想隨便猜一邊賭賭運氣,忽憶起幼年時在龍口村與鄉里頑童玩耍,有個握緊雙拳、教人猜哪邊有石子的把戲,心想:“她故意這麼問,説不定武登前輩本沒有破眉,問題本身就是圈套。”一徑搖頭:“我説了,傳我武功之人,並未自稱是刀皇。只記得是個白鬍子老公公,連眉也是白的,沒注意有什麼疤痕。”靈機一動,突然問:“莫非宗主曾經見過刀皇?”漱玉節並未理會,蹙眉片刻,忽又展顏。
“你很狡猾。”她雍容一笑,清亮的眸子掠過一抹狡黠,翻臉竟似翻書一般,前後簡直判若兩人。
“也罷!與聰明人合作,總勝過與蠢人攪和。只要你對本門還有用處,我們之前的協議依然有效。”喚來弦子,附耳吩咐了幾句。
弦子領命而出,要不多時便帶着楚嘯舟回來,他的面比數之前更加蒼白,印堂之間隱約泛着一股青雷紫氣,行走時步伐踉蹌,似要花費極大的力氣,才能稍稍抑制身上的苦痛。
身後,又有兩名潛行都衞亮出明晃晃的蛇匕,押着另一名蒼白瘦弱的少年進來,卻是阿傻。
“據過往的經驗,雷丹在中掌後五到七天之內將會成形。嘯舟受傷已有數,眼下正是最關鍵的時刻。”漱玉節淡然道:“你若能將他體內雷勁祓出,勿使雷丹成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