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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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救命恩人的氣息,所以放下防備,還是因為削蘋果的沙沙聲有安撫人心的效果。
在白澤削完兩個蘋果的時候,秋漁終於開口説話了。
他的聲音沙啞,就像生鏽了一樣,很輕,也不管別人聽不聽得懂他的意思,更像是在喃喃自語“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像他這樣好的朋友了。”他徒勞地張着嘴巴,再也説不出第二句話。……我和江寧從小就認識。
他文科功課不大好,但物理很有天賦,不管多難的試卷,他都能做出最後一道大題,常常吹噓自己一分鐘能想出三種解法。
他喜歡踢足球多過打籃球,喜歡圍棋多過象棋。
喜歡可口可樂多過百事可樂,喜歡麥當勞多過肯德基,而我正好相反。
他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死死護着一項鍊,那是我送給他的生禮物。
我陪他度過了五歲以後的每一個生。
往後再也…沒有機會一起過了。
我的朋友江寧,剛滿十六歲。
可他再也等不到白晝的到來了。
第103章驚夢遊樂園9蒼白瘦弱的男孩子,腦袋微微向後仰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病房的天花板,脖子繃成一條線,混血兒骨骼天生要深邃些,暴瘦之後,骨頭幾乎要戳出薄薄的皮膚。
白澤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裏面再沒有一絲屬於少年人的充滿希冀的光,裝着沉沉的壓抑的情緒以及失去摯友的痛苦。
那是一雙對世界徹底失望,對未來再無憧憬的眼睛。
這樣的眼神,白澤只有在那些時無多的絕症患者身上見過。
白澤削着蘋果的手頓了頓,指尖觸碰着冰冷的刀面,看着秋漁緊繃着的倔強的下巴,微不可察地嘆息一聲。
他很想和秋漁説,也許江寧並沒有死去,就像他一樣,生活在其他世界上。
或者安秋漁,一切傷痛都會過去,時間會治癒一切,一定還可以遇到很好的朋友,未來是有無限可能的。
又或者告訴秋漁真相,刪除記憶以後,秋漁不會再記得這段記憶,就當做了個噩夢…
可是他最後什麼也沒有説,他靈活地轉動着手中的小刀,刷刷幾下,削好的蘋果被切成整整齊齊的小塊,落在骨瓷碟子上。
他指尖捏着一個完整的果核,扔到垃圾桶裏,架了叉子在碟子邊沿,往牀邊的方向輕輕推了推。
平裏看着冷面冷心的青年,不動聲的照顧起小朋友來,連寡淡冷情的面容上都多了一點兒不易察覺的温柔。
白澤沉默地坐了好一會兒,然後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一個透明的塑料證物袋,往桌上一放,淡淡地開了口:“原本想晚點再給你的。”
“你認得吧,這是江寧去世前拼命護着的。”他聲音不大,像刻意壓低了一度,嗓音又低又磁,讓人聽了就想落下淚來。
聽到這句話,原本像具屍體一樣的男孩子,忽然僵硬地側了側頭,琥珀的眼底翻騰着不知名的情緒,死死盯着躺在桌上的證物袋。
裏面裝着一細細的男式項鍊,款式很簡單,被生生扯斷了,靜靜地躺在塑料袋裏,在冷淡的燈光下泛着淺淺的光澤。
秋漁永遠不會忘記,江寧那傻收到禮物時候的表情。
明明開心得角壓都壓不住地往上翹,還要裝成一副嫌棄的樣子説“誰要戴這娘們兮兮的東西”,隨手裝進了褲兜裏。
後來還不是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戴在了脖子上。
秋漁還以為,再也找不回來了。
一想到這些,秋漁那顆死寂的心臟又開始痛,斷了手足的痛楚,他是真真切切地受到了。
一直繃着的神經,在這一刻啪的一聲斷掉了。
先是眼角不可抑制地紅了,然後大滴大滴的淚水不斷的湧出眼眶。
秋漁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裏,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一樣泣着,死死壓抑着哭聲。
在這一瞬間,秋漁好像又再次活了過來。
看着男孩子顫抖着的肩膀,白澤沒告訴秋漁,這項鍊,最後落入了某個惡鬼的肚子裏,惡鬼死在他手下後,項鍊則被埋進了雪裏。
他們排查現場的時候挖了出來,溶得只剩下骨頭的手掌就這麼死死攥着它。
這斷了的項鍊,是一句來不及説出口的訣別。
秋漁哭了很久,久到他覺得,自己的淚腺一定是壞掉了。
就在白澤以為,秋漁要把自己悶死在那個濕噠噠的枕頭裏時,秋漁忽然動了動腦袋,從枕頭和棉被的夾縫裏出一隻帶着淚的,血紅的眼睛。
他像下定了決心似的,小聲地説了一句話。
白澤的聽力驚人,自然是聽見了,但內容確實令人驚訝,於是他蹙着眉頭,問了一句:“你説什麼?”秋漁乾脆掀開被子盤腿坐了起來,遲鈍地抓了一把頭髮,低垂着頭,出了一點兒懊惱的表情。
然後,他抬起頭,神認真地注視着白澤的眼睛,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男孩子的聲音啞得不像話,像一把壞了的大提琴:“哥,我可以加入你們嗎?”秋漁説着這句話的時候,原本空的眼睛裏,好像又騰起了一絲火苗。
熱烈得讓白澤怔了怔。
白澤打量着秋漁麻桿似的身體,眉頭就沒鬆開過:“你知道我們是做什麼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