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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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賈政歪在炕上神昏氣促,痰聲作吼,沈修梅問道:“這位就是老中堂麼?”賈璉道:“正是家叔。”沈修梅聽了,忙即打恭,在炕前小杌上坐了。倒替診了左右兩脈,作低首閉目沉思之狀,良久方説道:“據晚生看,老中堂是老年本病,肝肺兩虧,氣分失運,所以發現咳嗽。兼之脘痛,這要從補氣調中才是正辦。若照外治去就愈引愈深了。”賈璉道:“足見先生高明,從前確是誤於疏表,此時改從調補,可能搬得回來。”沈修梅道:“若是此病初起,就由晚生效勞,準可有十分把握。眼下病到如此,只可盡力為之,大概五六分可望,吃一兩貼若能把心痛止住,那就大有可為了。”賈璉便請他至外面客廳開方,好一會兒才拿了方子進來。大家看是:中堂方:衰年積耗,肝肺兩竭,咳頻痰滯,牽作脘痛。六脈治細,左關尤甚。亟宜固本,以扶陽調中為主,方俟鈞裁。
高麗蔘四錢、於潛術三錢、生黃芪三錢、雲茯革二線、杭白芍三錢、當歸心一錢五分、廣陳皮二錢、北沙蔘二錢、粉甘草五分、灶心上一線為引。
王夫人看了道:“他説的也很對,這方子,你們看怎麼樣?”李紈道:“老年人氣血總是虧的,這裏頭除了稍重一點,別的還沒什麼。”王夫人道:“那就叫他們趕緊抓去罷。”等到晚上,煎好服了,似乎痰輕些。次便又重煎一劑,那知二劑服了,心痛更甚,神志漸至昏,大家焦憂無策。寶釵忽然想起説道:“咱們索把仙丹研碎,灌了下去,也許救得回來。”李紈道:“人家都是服的,若研碎了,只怕差些。還是你到太虛幻境去問一問罷。”正在説着,忽見焙茗帶笑過回來道:“二爺家來了!”李紈道:“哪個二爺?是小蕙二爺嗎?怎麼沒到就折回來了?”焙茗道:“是我們寶二爺,大您看那走進來的不是二爺嗎?”李紈、寶釵從玻璃窗向外看去,果見寶玉穿着家常衣服,仍舊冠金持玉,從垂花門走進。直至上屋,先見了王夫人,叫聲太太,便至賈政炕前。見賈政病態昏沉,不覺淚下。忙伸手至賈政口鼻間,試一試呼的氣,又按按心房及左右脈,回身向王夫人道:“老爺這病還不要緊,,太太不用着急。”一面又向寶釵道:“姐姐你親自去取一杯淨水來罷。”寶釵出去取水,這裏寶玉從懷中掏出錦匣,內有一粒金的仙丹,如桐子大小,拿給王夫人看道:“這是元妃娘娘賞的奪命丹,是用北斗天漿煉成的,只這一丸,老爺的病就好了。”少時寶釵將淨水取到,寶玉另要了一個乾淨杯子,一個小銀瓢,先就杯中注了四五瓢的水,隨即將奪命丹放入水中,唸唸有詞,看着那丹藥化在水中,那水變成了黃金顏,寶玉親自擎至賈政面前,一瓢一瓢地慢慢灌下。到底仙丹有回天之力,約有一頓飯的工夫,賈政便已甦醒。睜開眼瞧見寶玉,就説道:“玉兒,我深悔沒有吃你的藥。”歇一會兒,又説道:“玉兒,你怎麼能來的,我別是做夢罷?”寶玉道:“老爺不是做夢,是寶玉因為老爺欠安,趕着家來的。”賈政道:“我不信你能夠回來,要末我也到了太虛幻境罷?”説着四下裏看看房子,又看看王夫人和李紈、寶釵、探諸人,微笑道:“也不像太虛幻境,倒把我惑住了。”王夫人説:“老爺不用疑惑,是寶玉趕回來,用仙丹救你的。你看那灌藥用的杯子、勺子不還在那呢麼?”賈政心中這才明白,拉着寶玉的手,叫聲:“玉兒。”不由得痛哭,寶玉也跟着哭了,王夫人和李紈、寶釵、探等痛定思痛,也不酸淚迸落。大家哭成了片。
賈璉在書房裏聽見上房一片哭聲,以為賈政出了事了,連忙同平兒三步二步地跑進去。只見賈政拉着寶玉的手,在那裏對哭。還以為看錯了人,仔細一瞧,果是寶玉,更為詫異。平兒忙上前將王夫人等勸住,賈璉也進前向賈政勸道:“老爺病好了,寶兄弟又回來,正該歡喜,怎麼倒傷心呢?”賈政止住哭,寶玉方向賈璉見禮道:“璉二哥這回來京,真巧得很,正趕上老爺欠安,蘭兒、蕙兒都出差去,全仗着你在這裏。”賈璉着:“老爺待我恩厚,這還不是應該的,我萬想不到在家裏會和你見面。”寶玉尚要答言,李紈、探、惜等都上前與寶玉相見,這一句那一句,忙得答不過來。大家見他談談笑笑形態如常,不一毫仙蹟,幾乎忘了他是出世的人。一會兒,賈政説餓,要東西吃。王夫人忙打發玉釧到廚房去吩咐,玉釧沒回來,賈政又要下地來坐。王夫人道:“老爺剛好了,別累着,還是多養息養息罷。”李紈,探等也紛紛勸阻,倒是寶玉説道:“老爺此時身子已同好人一樣,只管下地來,不必要緊的。”於是寶玉、探扶賈政在靠椅上坐下。賈政笑道:“我一向誤聽講學家的話,以為聖人不語怪,凡非常的事即是妖異。從寶玉生下來帶着那塊玉,我就心裏患。仙丹我不肯吃,也是為此。今天這一來才知道從前所見大錯了,怪不得老太太説我呢。”寶玉跪下道:“寶玉種種不肖,小之不能先意承志,大之不能立身顯揚,想起來不可為子。不料此番還能夠回來服侍老爺,從前種種不肖之罪,老爺就饒了寶玉罷!”賈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