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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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又説了一會閒話,探還和寶釵下一盤圍棋,見東牆上的花影漸要落地,方聽得惜叫人的聲音。
少時惜過來形容微悴,故做從容之態,説道:“今兒可起晚了。”又説些別的,只不提那篇文章。寶釵素來穩重,此時因受王夫人叮囑,卻有些忍不住,便問道:“四妹妹那篇大文章,想已稿,我們等着拜讀呢。”惜笑道:“我就知道你們眼睛裏擱不下一點沙子,給你們看了好放心。”説着便取了奏摺,給寶釵、探同看。探見那一筆簪花小楷,寫得非常美,從來沒有見過,笑道:“別説文章,就這楷法也比平常不同。四妹妹的本事到這時候才呢。”惜道:“我一夜也沒睡踏實,你還忍心拿我取笑。”大家看那摺子上寫的奏章,是:臣妾賈惜冒死百拜上奏:竊維貞娥濡血,閶闔回聰。弱女悲呼,雷霆下花。重暉所,隱微靡有不周;無化攸甄,猥賤必獲其所。幸生盛世,同被洪庥,豈於微躬,忍奪孤志。伏念臣妾閥閲舊族,閨禧末材,庭蔭早凋。家有羹之恥,季宗見撫。少無織薄之能,屬當家難之頻,仍顧念幻身之如贅,毀容奉佛,斷明鏡之千絲;削跡棲庵,依禪燈之一粟。慧因未,塵想久空。不謂薄技丹青謬叼宸賞重以温言薄飾,擬備宮寮。在聖明敦求舊之思,報恩簪珥,而父兄懍違天之咎,懷懼水淵。諄命申申,微衷惻惻,夫趨榮損節,志士之所羞。黜志徇時,明延之所鄙。雖在巾髻,詎異襟期,而沉皈空有誓,三界共聞。獨行而登,六宮何取?思之心久死,拒旋轉於韶;蒲柳之質早衰,更離披於霜節。已等瘁風之羽,難為斷尾之犧。伏思若指井之貞。陳文興嘆,河東表閭之嫌,魏帝垂稱。揆事差殊,冷情尤切。是惟堯舜在上,能容蓬累之苟全,抑且媯姒多賢,詎乏椒風之上選。竊望曲垂荃察,俯遂樗衷,縱弱鳥於意杯,息窮鱗于慧海,懷水夙矢,鑑井豈有留波。望鬥雖遙,戴山固當知重。若責其負恩為罪,梗化有誅,刀鋸雖嚴,敢冀象刑之宥。父兄無過,幸寬湯網之施,縱畢重泉,不忘厚德。臣妾不勝迫切悚惶之至,謹奏。
正看着,只覺屋內漸黑,看那細字頗費目力。再看院中花影,早被沉陰掩去。入畫、翠縷等正忙着收那竹竿上晾的衣服,寶釵道:“今年一沒得透雨,虧得四妹妹這篇大文,上天心,就要下一場好雨呢。”探道:“好文章是要從肺腑中出來,本朝文家盡多,從本上説起,只有李檢討請終養的表章算得一篇,就為的是至至情之作,只怕第二篇便要數四妹妹了。”湘雲笑道:“她平常連詩都不肯做,不是皇上迫着她,哪有這篇好文字留在世上,若真個進宮裏去,不但元妃姐姐趕不上她,就連古來班婕妤、宋若華那些女才子、女學士都要壓倒了。”惜道:“文字也是一種陋習,就是做好了,算得什麼?你們未免見得太淺。”此時雨點子漸大,只一會工夫,便下起傾盆大雨。湘雲笑道:“你們也回不去了,就在這裏點吃喝大家過陰天吧。”寶釵道:“白吃有什麼意思!趁三妹妹在這裏,不如賞雨聯句,還是個新鮮題目。”惜道:“你們一天到晚拿做詩當正經,一做了詩,話也不説了,雨也不賞了,一個個都變成傻子,連我不做詩的,也只得跟着你們裝傻了。”探道:“這屋裏黑得怪沉悶的,既不做詩,咱們索出去賞雨,總比悶坐着強。”説着便拉寶釵、湘雲同至廊下。見雨勢更猛,欄杆前兩顆芭蕉雨打得搖擺不定,庵旁土山上急飛下,宛然像一道瀑布,到山下淙潺有聲。寶釵道:“這裏賞雨倒是一景,咱們從來沒領略過。今兒若不是被雨截下,還見不到呢。”探道:“從先妙玉住在這裏,哪容得咱們常來。這點子山野子的經濟,她把山上各處的水道都從此處會齊了下來,所以才有這個樣兒了。一半也是你們沒出過京城,見了這點水法,就算得希罕。”湘雲笑道:“誰都像你,見過天台瀑布,又見過大小龍湫,把眼睛放得太大了。我倒覺得很好。”説得大家都笑了。
忽見庵外一個老婆子,打着青油雨傘,夾着油綢衣包走進來,衣裳都淋得半濕。入畫上前一問,原來是怡紅院的老婆子,襲人打發她給寶釵送衣服來的。探道:“到底是襲人想得周到。我帶來的那兩個丫頭、婆子,哪管這些事呢?”湘雲道:“你也怪不得她們,她們只顧哄孩子,就忘了你了。”寶釵此時也覺身上微涼,打開衣包,揀出一件藕灰綢外衣,自己加上,還多着一件寶藍貢緞顧繡袍,分與探穿了。剛要打發老婆子回去。湘雲道:“等一等,我還有東西帶去呢。”知所帶何物?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紅艦寄信訊琴娘黃泉路招魂湘女話説史湘雲將怡紅院婆子叫住,撿了一粒白鳳丸,給她帶與襲人。寶釵問道:“你帶這個給她做什麼?”湘雲道:“你哪裏知道,襲人還犯着弱症呢。那天無意中聽她説起,還是挨二哥哥踢了一腳受的內傷。這些年一直沒好,吃了這個,就省得請大夫吃藥了。”寶釵道:“我從來沒聽她説過,若是這個病,倒別為省事耽誤了。我那裏還有藥,再不然請個大夫瞧瞧也好。”湘雲道:“她那人太心細,怕説出這病來,未必有人肯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