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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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彷彿天籟,身後有火把的光朝這邊飛速包圍而來,北戎人的聲音在迅速靠近。
“在那裏!”
“抓住他!”
“那個是大魏細!”稀稀落落的箭支擦着楚章的腳扎進草地裏,楚章沒有回頭,以一種堪稱決絕的赴死姿態縱身一躍,扎進了奔湧動的河水中。
——在被冰冷的河水沒之前,他腦中最後的念頭短暫地定格在了曜儀殿那方繪有寫意山水的石青圓形窗紗,下面的小几上總是擺着一隻了梅花的白瓷長頸瓶,大魏的太子最愛在那裏看書下棋。
他總是那樣懶洋洋地歪着,身上蓋着毯子,一半落在腿上一半逶迤在地上,昏暗矇昧的光線落在他臉頰上,將那張好看的如同仙人的臉映出瑩潤的澤。
整個場景都靜謐安靜的像是一幅畫。
楚章想着那個畫面,腦子裏還盤旋着揮之不去的喑啞歌聲,彷彿要拖拽着他的靈魂一同飛回永遠也回不去的帝京。
——闔須我歸兮有離魂以守四方。
殿下,我便在這長河之下,為您鎮守江山吧。
他沉入了永恆的長夜。
第20章山鬼(十九)邵天衡艱難地扶着牀榻邊的矮几息着,缺乏食物和藥草,讓他的頭一陣陣發暈,嘴蒼白的已經一點顏都沒有了。
幾勞累下來,他整個人清減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原本合身的常服鬆鬆垮垮搭在肩頭上,幾乎連脊背上突起的骨骼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啊啊啊啊出事了出事了!快救命啊!”不知道去哪裏玩了的法則忽然衝進邵天衡耳朵裏,把嗓門放到最大開始吶喊,“楚章要死了啊啊啊啊啊!”被突如其來的咆哮震得一個靈的邵天衡差點一閉氣原地厥過去,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心跳,將法則的話捋了一遍,騰地睜眼:“出什麼事了?”法則聲音裏帶着難以置信的哭腔:“這個瓜娃子衝進北戎王庭把北戎王殺了,然後被一羣人追的跳進了河裏,身上還有傷,已經快不行了!”邵天衡被這寥寥數語驚得瞪大眼睛。
——説好的讓他很省心的崽子呢?!
楚章:並沒有跟您説好啦。
邵天衡往牀榻上一躺,閉上眼睛,停了兩秒又霍然起身,朝守在帷幕外的護衞吩咐:“孤要休息,沒有孤的命令,不許進打擾。”説完,再次一頭躺回牀榻,法則意會,立即將他的意識離出來進了鬼王的軀體裏。
修仙者有大神通,縱橫鬼蜮的鬼王裂地為隙,身軀化為青灰冷煙,一步就從京師跨到了廣袤無垠的草原上,停留在蒼茫不見人影的草原上,他身上的森森鬼氣迅速侵蝕了四周的活物,將原本帶着蒼翠綠意的草腐蝕成了乾枯的灰黃。
希夷君拂袖捻指,牽動留在活鬼牌上的神識,下一秒就原地化霧,瞬息間掠過半個草原,毫無停留地扎進了一條波光粼粼的大河。
一入河水,煙氣就凝聚合攏,在水中化出了鬼王綺麗如幻夢的身姿。
寬袍大袖盪漾在水波里,隨着水搖漾似雲,長髮散在河中,沒有冪離遮擋的臉在光線昏沉的水光中彷彿天地靈氣成了仙,但仙絕不會有這樣儂麗華詭的美貌,反而更像是呵一口氣吹出的畫中狐妖得了靈智,眼尾一抹儂豔的紅長長拖曳出去,這一幕簡直比人類想象的巔峯還要美豔,幽闃無聲的深水裏,有豔鬼向着溺死的人伸出了手。
可惜已經昏了的楚章什麼也沒看見。
希夷單手攬起已經失去意識隨水漂的楚章,大袖一擺,破水而出,法則圍着他嚶嚶地哭:“壞了,楚章死了。”希夷將楚章放到岸邊草地上,看着面青白已然停止呼的楚章,神沉重。
他從未如此慶幸當初選擇的是鬼王這一具化身。
睜開幽黑的鬼眼,在常人看不見的維度,希夷輕而易舉地搜尋到了那個漂浮在不遠處呆呆地看着大魏方向的鬼魂。
身死化鬼的楚章身上穿着在東宮時常穿的牙長袍,長髮用綢帶束在腦後,他神帶着新死之鬼特有的呆滯茫然,只曉得望着生前執念之處發呆。
希夷單手把他凌空捉過來,他也沒什麼反應,任由希夷抓着他的手腕。
“直接回身體裏吧,應該能活。”法則在一旁催促他。
美豔的鬼王有些拿不定主意,因為他心裏忽然冒出了個新想法:“反正他也死了,不如直接拎回去養起來吧?畢竟是下一任鬼王……”法則提醒他:“鬼王得是厲鬼所化,你看他這樣子,死的雖然慘了點,可是遠遠達不到厲鬼的程度好嘛!”希夷有些可惜地看着這個呆愣愣非常乖巧的楚章鬼:“帶回去之後上一遍刑?”法則哭笑不得:“那你還要不要做他師父啦!況且他這次死的心不甘情不願,本接受不了自己是個鬼的事實,化鬼後的能力會大打折扣的!”一個鬼的情況如何,沒有人會比鬼王更清楚,希夷只是上手捏了一把,就察覺出楚章這樣下去不消幾就會魂飛魄散,只得滿懷愁緒地將這隻鬼隨手一捏,成了一團小球,放在手心輕輕對着楚章的屍體吹了口氣。
小球無聲地散開,化為幾縷煙塵,從楚章的七竅鑽入,鬼王再度輕輕拍了三下手,清脆悠揚的聲音隨意而又莊嚴,在蒼穹天地間,執掌死魂的鬼蜮之主肅穆喝問:“還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