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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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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蔓虯結,有小小的梅花點在筆畫上,將這個字妝點得如同一杈寒梅。

楚章將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戀戀不捨地將紙張小心地疊成原貌,進信封裏,揣到口,一仰頭躺在了草坡上,嘴裏叼着一忘了從哪兒拔來的狗尾巴草,愣愣地看着天空出神。

戰爭從來不是什麼值得歌頌的詩篇,詩人口中誦的劍光如霜、沙場金戈,乃至鼓聲號角都帶有奇異漫的霧氣,而在楚章眼裏,他看見的只有無盡的疲憊,戰事膠着糜爛下在城牆角落哀哀哭泣的同袍,喃喃自語着兒名字的男人和在帳篷裏斷斷續續呻的傷兵,還有無處不在的血與乾涸黃沙,構成了他的現實和夢境。

鼓聲起,他就提着長矛隨同袍結起戰陣衝出去砍殺,他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人,腦子裏縈繞來回的只有要活下去的念頭。

他要活下去,他必須活下去。

活下去這幾個字漸漸成了他在琅琊想的最多的東西,他本來想趁着戰事偷偷跑到常州,但是在打了幾場仗後,他就放下了這個念頭。

個人在戰爭的洪裏渺小的不值得一提,可他在被一個同袍保護着衝回城裏後,他就再也做不到轉身背離這座古城。

邵天衡的信斷斷續續來了十幾封,不知不覺戰事已經延續了三個多月,秋重了,北戎的攻勢也開始緩慢下來,雙方都心知肚明這場戰事即將結束,沒有糧草供應的北戎無法在冬季將要來臨的時候持久作戰,大魏的太子又死死咬着常州不後退一分一毫,涼州也被拿了回去,手裏只有兩座城市的北戎在大魏本站不住腳,雙方都在互相試探。

楚章拖着疲憊的身體從城牆上換防下來,戰場的風沙將他的面容磨礪得更為堅硬,他身上那種明亮的氣質已經轉化為深沉厚重,肩膀也寬闊的有了成年男人的模樣。

隨意在草垛子裏揀了個窩坐下,他將一雙長腿費力地盤起來進稻草裏,把身體蜷縮成一團,從懷裏摸出一封皺巴巴的信件。

這封信是昨天收到的,但是他忙的一直沒來得及看,睜着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楚章把手在髒兮兮的衣服上抹了抹,拆開信封出裏面的信箋。

這回的信稍微長了一點,還是那些關切問候的話,用詞比剛開始隨意了很多,邵天衡偶爾還會抱怨軍營裏的飯菜實在難吃,戰事緊迫,好久沒開小灶了;又説北戎派了人出來叫陣,可是叫陣的人官話學的不大好,整座城牆上的人聚在一起,集齊了十六州的方言都沒聽懂那人在罵什麼。

在信的末尾,那位太子似乎猶豫了一下,墨有些乾涸了,才在紙上留下了一句試探的徵詢:“……你生辰將至,臨近弱冠之年,冠禮大約是辦不了了,可曾有字?你若不介意,孤給你取個字可好?”

“章,明且華彩,條程通透,先人有“佩繽紛其繁飾兮,芳菲菲其彌章”語,以歌頌品德之美,便字‘元華’,你意下如何?”楚章看着那行字,嘴裏喃喃唸叨着“元華”二字,忽然間,心頭就湧上了如海般洶湧而靜默的思念。

想見他,很想很想。

******

邵天衡坐在矮榻上,手裏捧着一隻瓷杯,身上披着厚重的大氅,一張臉白的有些可怖,頭髮隨意地披散着,嘴一點血都沒有,整個人都像是用雪草草捏成的,呼都輕微到幾不可聞。

“殿下……該服藥了。”侍衞掀開帳簾,手裏端着一碗烏漆嘛黑的藥水,放到邵天衡面前的桌案上:“醫工囑咐,這藥趁熱喝效果最好。”説完,他就緊緊盯着邵天衡,大有他不喝藥就不走的架勢。

“咳咳咳咳……”邵天衡皺着眉端起藥碗聞了聞,立即被那股腥苦的味道衝得大腦一靈,難以遏制地咳嗽起來。

“殿下——”侍衞手足無措地要上來扶他,邵天衡抬起眼睛冷冷看了他一眼,對方同手同腳地又退了回去。

那個眼神實在可怕,不是含有殺意的那種可怕,而是不帶任何情緒的,彷彿在看一棵草、一張紙似的無情,一棵草需要會説話嗎?一張紙需要去關心自己的主人嗎?

侍衞站在原地,心頭彷彿被冰水點了一下。

受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畏懼。

上首的太子端着質地略顯糙的瓷碗,他雖然偏好舒適,但在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也不會強求奢靡的享受,屏息將藥一飲而盡,他緊緊皺着眉閉着嘴防止自己吐出來,朝下面的侍衞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戰事已近尾聲,散佈在草原上的探子回報,北戎的王帳正在往草原深處遷徙,這是要撤退的信號。

北戎人生來就是馳騁在草原上的勇士,崇尚武力,相較大魏的文風昌盛,北戎民風彪悍,尤擅弓馬,連婦女都能開弓狩獵,更別説那些以狼自居的北戎男了。

邵天衡深知這個民族的野蠻秉,越是結束戰役的關鍵時候,他越是不敢大意,況且此次對面領兵的是左賢王,北戎的下一任王庭之主,邵天衡幾次與他在戰場上手,雖未謀面,卻也能從他領兵的風格上察覺出那是個格狡猾手段狠辣的人,絕非易與之輩。

他生怕在這個緊要關頭出什麼事,整裏提心吊膽,殫竭慮盯着北戎的動向,還真讓他抓到了幾股試圖裝作潰敗混入常州城的北戎人,免去了幾場兵戈。

也因此,邵天衡本就破破爛爛的身體每況愈下,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