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不變的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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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塵——”霎時間周圍嘈雜的蟬叫鳥鳴之聲好象全部關了靜音，駱絕塵震驚得無以復加，腦子裏只剩下了這一個聲響，不斷刺着他的每一神經，震顫着他的全身。

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個聲音，這個深深鏤刻在他心底的聲音。

駱絕塵停住前行的腳步，緩慢的轉過身…猝然震動，眼裏心裏接觸到的，只有那抹佇立在楓樹林中嬌俏纖細的娉婷倩影，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伊人！

是她！真的是她！

他的眸子驟然亮了起來，沉寂已久的冰冷血彷彿瞬間燙熱了，開始在體內喧囂着。而雙腳好像不聽使喚，步伐一步快過一步，向着遠處的倩影奔去。

冷落着眩目的陽光，怔怔地望着前方，由遠及近，一襲純白的衣裳隨着主人的動作左右飄蕩，冰絲般的黑秀髮閃動着碎金的光澤，耀眼極了，似乎，看到白的羽在他身後飛舞…

這是幻覺嗎？

還是上天和她開的又一個玩笑？

她像被人狠狠地推搡了一把，身體全沒了重心，所有的覺都隨着那抹白影的快速靠近而顛倒了起來。甜、酸、苦、澀，都溶到一起，再也辯不出了味道，只知道麻了四肢，重了眼睫，了鼻子，捂住了口角。

如果真是幻覺，此情此境，又為何會如此的真實？

“呼——”她的耳邊響起一陣急促的衣訣破空聲，逆光之下，先前還有些模糊的五官顯得愈發清晰了，彷彿觸手可及…楓葉如蝶飄飛，曼妙地舞滿了天際。

真是你麼？

真是你麼？

相隔半米，兩個人卻像痴了一樣，面對面地互相凝視着，怯步不前，宛如天地混沌，古今成空，一切俱已消失，一切皆已不在，彼此看見的全是對方的眼睛——以及眼睛裏如火般熾熱的乞盼，想着的，也只是祈願時間就此停駐。

駱絕塵原本早已死了的心掀起了陣陣狂風巨，眼睛裏裝滿的都是她，腦袋裏裝滿的都是她，心裏裝滿的都是她…動、惑、複雜、不確定…百集，幾乎讓他窒息。

曾經以為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她了，見不到她帶笑的容靨，聽不到她愛嬌的嗔喚，聞不到她温暖的呼…這一切，好像是溺水之人，神志尚清的時刻，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一一被他領教。他已無所謂喜怒哀樂，無所謂傷心痛苦，一個空虛的軀殼，遊弋在這個寂寥清冷的世界，僅存的只有那烙印在生命裏的、不可磨滅的絕望。

如今，她就站在了他眼前，他的心臟彷彿又開始跳動！這種猶如死而復生的覺燒得他的心烈地急速怦跳，血直往頭上衝。

“是你嗎？駱駱，是你嗎？駱駱，駱駱…”駱絕塵焦急地問着，喃喃低喚冷落的名字，渴望能聽見眼前的人兒答應一聲是，卻害怕聽到一聲不是，薄每一下聳動出的聲波都像撞擊在他喉嚨深處，讓他的身體隨着他一陣陣的顫抖。

他巍巍顫顫地伸出一隻手，朝向眼前的人兒，只這一個動作卻慢得似過了千百年那麼長，亦似用盡了畢生所有力量…

忽然間，一種刺心的頓悟充斥着他的身體，他的手在快要觸及她的時候，又膽怯地垂了下去。眼前這張似真似幻的姣美容顏也許只是遺留在這楓林中的往昔殘影片斷，是自己虛構出來安自己的幻覺，一碰，就會消失的…

不！

他不想它消失！

如果真的只是幻覺，那就永遠都不要讓他醒來，就讓他這樣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哪怕是假像，哪怕是虛幻，他還可以騙自己説她還活着，就在他的身邊…一輩子…永遠！

“…等我…一定要…等我…”為什麼不等我回來？

如山般的淒涼痛楚又從駱絕塵的心底裏翻了上來，他痛苦地低垂下頭，緊緊閉上眼，隱藏着自己的悲傷，不讓自己淚，直至…一雙温熱的纖手撫上了他冰冷的臉頰，輕輕地在上面‮摩撫‬勾勒着他的輪廓，似像在驗證着他的真實，手心傳來的暖意刺透了他的皮膚，慢慢滲進每個孔，緩緩傳入他的體內。

一絲細微的波動，他覺到身體一沉，腹上傳來一陣有力的心跳，附合着他腔裏的鼓聲，一股悉而淡雅的馨香味道迅速瀰漫在鼻息之間。他彷彿被定住了身子，血瞬間凝固。這撲倒在自己懷中的柔軟嬌軀，悉的觸，微香的氣息，温暖的體温都如此真切，如此真實，難道…

駱絕塵的睫微抖了兩下，如慢鏡頭一般，眸子慢慢地睜開，毫無預兆地，直接對上了一雙清澈似水的眼眸，距離近得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呼…眨眼間，她兩彎長長的睫開始如蝶翼般翕動起來，夜星般的眼睛裏漸漸聚集起一些透明的水…越聚越多…越聚越多…無聲無息…滑落出去…

他就像被施了魔咒，眼睛再也無法離開了，近在咫尺的只有她那温柔、甜而悽苦的眼神…

“我不是在做夢？告訴我，這是真的，告訴我這不是在做夢…你真的，沒死，你…”冷落動的一陣暈眩，纖纖十指緊緊扣住他的際，把頭窩在他前，淚不止，痛哭失聲，直至咽如絲。

她那心底最不可能實現的希望竟然成真了…活生生的他，實實在在的軀體，有温度！有呼！有氣息！她不是在做夢！不是！

“真的是你？駱駱！太好了！太好了！”駱絕塵心中的動和狂喜再也難以抑制，他緊緊地回抱住她，將頭埋入她的頸中，取着她的味道，受着她的存在，像是要把她進自己體內一樣，讓彼此的心跳熨合在一起，他真的不想再失去她了…

咚咚、咚咚…

冷落緊緊地貼在駱絕塵的口，聆聽着他強烈的心跳，受着他温暖的體温，鼻端盈滿他的味道，他的人、他的熱、他的氣息，像一張無形的網，死死地包裹着她，窒息般的甜充滿了她的身體，不自覺地，她靠在他膛的淚顏浮現出一絲醇美的笑容。

真好，他還活着。

楓葉飄飛，陽光下，深情相擁的身影，忘卻了一切，直至永遠。楓林間一條孤寂的小小身影獨自形成了陰暗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