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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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扉頁,右下腳落着兩個小小的期。
一個很遠,已經有十幾年。
一個很近,是他和胡煜領證的那一天。
上面是一排遒勁的鋼筆字,字字飛揚,雄姿英發,卻又透着説不出的繾綣柔情。
“一片冰心在玉壺。”賀冰心手心出了薄汗,他怕把書頁髒了,輕輕在睡衣上把手蹭乾淨了才往後翻。
正文第一頁的筆跡雖説漂亮,但那種工整稚氣未,一看就出自少年之手。
“我遇見了一個大哥哥。他真好,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好,就像是甜甜圈和牛那麼好。他還留給了我一把傘,黑的,我捨不得用。”像是一種極為簡短的記,又很跳躍,猛地一看,簡直看不出在説些什麼。
“他今天沒來圖書館,是不是生病了?可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兒,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如果明天他穿白上衣,我就去問他的名字。”
“他穿了白上衣,但是我沒問。他那麼耀眼的人,不會想認識我的。”
“今天圖書館人很多,但是他又沒來,已經十二天了。等他來,我就把傘還給他。”後面這一句又被劃掉了,改成“我可以送他一把新傘嗎?”。
少年胡煜在守望一個人,卻沒守來一個好結果。
“原來他的名字叫賀冰心。我不相信他會殺人。”少年的筆卻未曾因為這個結局畫下句號,他先是後悔:“為什麼我那麼久都沒跟他主動説過一句話?就為了這點可悲的自尊心嗎?”後是焦慮:“查不到有效的拘留信息,他去哪兒了?”一頁一頁地翻過去,筆跡從淡藍的油筆變成了墨藍的水筆,而這一部分似乎買成了記賬本,眼看着那些數字從兩位變成六位,並且越來越可觀。
每一年的深秋,那些數字都會發生一次鋭減,但是也不過是冰山鑿去一角,無傷大雅。
直到黑的鋼筆字出現,第一行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找到了。”字主人的情緒已經收斂得十分嚴密,每個字都穩穩的,看不出半分異樣,只有最後那個句號,一反常態地簡化成了一個點。
一滴水落在紙面上,把字跡暈開了,賀冰心手忙腳亂地擦乾淨,才察覺出那是自己的眼淚。
他努力把手和臉都擦乾了,才繼續往後翻。
後面依舊是零零碎碎的隻言片語,都是很小的瑣事,比如“今天教了他用微信”,又比如“今天教了他游泳”。
有時候會透着些擔心“他今天鬧胃了,有點不好好吃飯”,有時候又似乎有些驕傲“他買了三百斤芝麻,全都是給我的”。
賀冰心一頁一頁地往後翻,最後一次期就是他跟胡煜提離婚的時候,那裏只寫了兩個字。
“寶貝。”淚水再次讓眼前模糊了,賀冰心慢慢地翻着那些空白頁,卻意外地發現最後一頁也是有字的。
那些字沒有期,是整本書中最長的一句話,寫在末頁的正中。
“我不信有上帝,但《聖經》中至少有一句讓我深贊同——別驚動我愛的人,等他自己情願。”
“胡煜……”賀冰心再也壓抑不住情緒,匆匆從牀上爬下來,光着腳跑進了黑暗的走廊。
“胡煜……”我讓你等了多久啊?
地暖早就停了,氣温卻還沒回升,涼意順着腳腕往上爬。賀冰心卻顧不上這些,他一秒鐘也不想再讓胡煜多等。
走廊裏漆黑漆黑的,他就像是一個慌張的盲人,摸索着胡煜房間的方向。
他壓不住地哽咽:“胡煜……”可是方向就像是在和他開玩笑,他跌跌撞撞地,連燈的開關都找不到。
他恨不得坐在地上痛哭一場,可是那樣又於事無補。
一雙手從黑暗裏伸出來,温柔地把他的戰慄盡收在懷裏:“不怕,我在。”第46章黑暗裏,賀冰心慌亂地尋找着胡煜的嘴,又不管不顧地貼上來。
他的吻濕得就像是剛從海水裏撈出來,鹹鹹的,帶着一點苦澀。
胡煜不知道賀冰心這是怎麼了,任他死命地抓着自己,不停地柔聲安撫:“不害怕不害怕,我在呢。”像是懸在峭壁上無望的旅人,賀冰心竭盡全力地攀住他,哭得語無倫次:“我錯了,你不會給、給別人推嗚……推鞦韆……”胡煜聽不大明白,但是一直順着他説:“對,不會的,只給你推鞦韆。”賀冰心幾乎快被淚水淹沒了,上氣不接下氣:“我錯了,胡煜我錯了……”
“噓——沒事兒了,深呼,我們緩一緩,好不好?”胡煜把他稍稍抱起來一下,讓他踩在自己腳上,不讓他碰着地面,也減少了兩個人的身高差。
像是害怕胡煜下一秒就要消失了,賀冰心用力摟着他的,眼淚全滲進了他的肩頭。
等賀冰心稍微冷靜了一點,胡煜才抱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間,一手輕輕着他的後背一邊低聲安撫:“怎麼了?做噩夢了?”賀冰心有些説不出話來,只是一直搖頭。
胡煜沒再多問,把房間裏的燈稍微擰亮了一些,抱着他在牀邊坐下了:“沒事兒了沒事兒了,我在呢啊。”賀冰心揪着胡煜的睡衣,斷斷續續地説:“對……對不起……”胡煜用掌心擦着他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