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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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歌行的肌在瘋狂地緊繃,扭曲,掙扎,徒勞地試圖起身,楊晏初在他耳邊吼道:“別管他了,別想了,這是你的夢,你不要再想他了,想想別的!”話音剛落,楊晏初震驚地發現,面前任逍的臉變了,他的五官開始移位,拉長或者縮短,漸漸地,那張臉的輪廓正和另一個人重合——尉遲牧野!
“你知道你最大的弱點是什麼嗎?”他的聲音越來越近,在某一個剎那,突然在二人的正上方響起!
任歌行面白如紙,他想把楊晏初從身上推開,但是本動彈不得,他驚恐加,一時間竟然説不出話來,他張了張嘴,從喉嚨裏擠出來一絲不似人聲的嘶鳴,又倒了一口氣,嘶吼道:“走!”楊晏初輕聲説:“不走。”他俯下了身子,更緊地抱住了任歌行,把他更嚴密地遮蓋住。
那個長得像尉遲牧野也像任逍的人開口:“這是你的弱點,也是你的宿命。”
“有命無運,累及兒!”任歌行絕望地吼道:“不要!”一切霎時安靜下來。
他的臉上到一陣温熱,彷彿是什麼熱熱的體,像是一瞬間迸濺上去的,滾燙地在任歌行的臉上淌。
那滾燙的體到了他的嘴裏,腥的,紅的,是眼淚一樣的,楊晏初的血。
他這一生,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無助,無力,無望,無措,滅頂的恐懼水一樣洶湧而來,打得他本無法呼,徒離憂的夢境,第一重是愧悔,第二重是仇怨,第三重給了任歌行致命一擊,將他苦苦支撐的神徹底擊潰——所有深藏的噩夢一一成真,他擔心的,他牽掛的,他身世多舛命如紙薄的愛人,他終於眼睜睜地看着他被自己拖累死,死在自己面前。
無邊黑暗再也無法坍塌,只是向更深的黑暗緩緩墮去,沉到底,他將永遠沉睡在絕望、恐懼、愧悔和悲慟中,再也無法醒來。
“不哭了。”
“你還在這世上,我怎麼捨得死。”有吻輕輕落下,帶着血或者眼淚,一下一下,以吻凌遲。
任歌行渾身痙攣地接受着這一下下的輕吻,他頭腦混亂,噩夢纏身,魑魅一刻不停地在他的耳邊呢喃,他躺在一個人的懷抱裏,那人不斷地抹他的臉,把他臉上橫的涕淚和鮮血温柔地抹乾淨,時不時湊上去親一親。
“不哭了。我相信你可以好好保護我,你也要相信我,我沒你想象中那麼脆弱,我會活得好好的。”那人絮絮叨叨地在他耳邊開口,説一些很不相干的話,語調很熨帖。
“別想了,我娘以前告訴我,做了噩夢哭着睡覺的話,第二天會變成傻子。我從前睡覺之前如果因為什麼事哭,她一定要把我哄好。現在我也來哄你啦。”
“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們去哪裏呢?北?
…
…嗯,北是很好的,但是不太適合久居,咱們換個地方吧。”
“中原也不好,太吵了,人好多,很擠。”他説着,握住了任歌行的手。
“具體什麼地方,我也還沒想好。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要不然,咱們先到處走走,先去北吧,去看星星,千里迢迢跑去看星星聽起來有點傻傻的,不過跟你的話,我還是開心……哦,你要負責給我烤兔子吃。”
“然後去哪呢?”洛陽。
任歌行虛弱的意識不由自主地附和着。
是了。
他想過。他無數次想過。
洛陽的花,巴蜀的酒,長安的落葉,冬天温暖的被窩與紅泥小火爐,忽然非常想全部説給那個人聽。
廝守。
從此擁有來處和依歸。
永遠有温柔的眼神與擁抱。
就那樣和眼前人到老,在庭前復一地蹉跎,有什麼不可以?
只要是我和他,只要是我們。
我們。
那人已經絮絮地扯開很遠了,還在脈脈地、不厭其煩地説着,得不到回應也無所謂,好像可以一直輕輕地説到天荒地老。
“金陵,東都,臨安,巴蜀……其實這些地方一個人去只能叫跡天涯,兩個人呢,就叫遊樂人間了,對嗎?”
“我們走累了就找個地方住下來。你還記得嗎?你説過的——但是我可能做得不好,會把事情搞砸,會把飯做糊,我是肯定會在家裏等你的,但是你回來能不能有熱飯吃就不一定了。”那人笑起來。
遙遠的盡頭有一間小小的屋子,屋子裏爐火燒得很旺,很暖。任歌行遙遙地見了,知道那盞亮着的燈是在等他,今天的飯可能做糊了,可能很難吃,也可能不會,可能需要他重新做一頓,不過都沒有關係。
“或許我們可以去一個冬天有雪的地方。”他推開了門,看到了一個人,漫天風雪和吵嚷人間就都被隔在一扇木門之外。
“這樣冬天的時候,就可以把爐子生得暖暖的,然後咱們誰也不出去,就賴在被窩裏看雪。”任歌行攢盡了全身力氣,輕聲應道:“嗯。”那人愣了愣,不再言語,更緊地抱住了他,良久,才道:“好,好,我們回去。”濃黑的夢境終於應聲而碎,重重幻象像海市蜃樓一樣灰飛煙滅瞬間坍塌,任歌行怔怔地睜開眼睛,終於回到人間。
只見天已經黑了,屋子裏唯有燭火搖搖。
而楊晏初正躺在任歌行身邊。二人恍然對視,才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