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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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於體術一道完全沒有天賦,在測試裏是完完全全的廢物。男孩子們嘲笑他打拳的樣子也像在繡花,欺凌步步升級,變本加厲。
不知是不是虞長樂多想,這些欺凌彷彿在很含蓄地暗示着什麼,不像是單純的肢體衝突。
“他就任由這麼欺負……”
“沒辦法,打不過呀。”在又一次唐六被着下跪之後,圍觀者也有一點不適了。這種不適混雜着微妙的同情和憐憫。
到了這裏,虞長樂發現皮影對唐六的刻畫開始轉變了。他出現了許多怪異的舉動,比如會把蝴蝶抓來,撕成一片一片的;抓到鳥兒,把它們釘在樹杈上丟進火堆。
最嚴重的一次,是他點燃了一座庫房。濃煙滾滾,一個下僕被燒死在了裏頭。
但他沒有被懲罰,因為唐家的大少爺把他保下來了。
所有人都看出不對勁來了,這絕不僅僅是簡單的欺凌關係。
“這演的是什麼!
…
…”
“……我不大想看了,噁心……”
“這……他才多大?
…
…”
“該驚訝的是到底有幾個人吧……”錦官一直沒有現身,虞長樂心裏驚濤駭,而一直默不作聲的渙方君也是面沉如水。
他一抬手,一道鋭意打散了燈火,塔中徹底暗下來。皮影被中途打斷,議論四起。虞長樂則是向台上喝道:“你到底想演什麼?”
“我不是説了麼。”殷子聞笑了下,重新點燃了燈火。
隔着這麼遠,虞長樂都能看得他雙目沉如黑潭,像是兩個無底深一般,“看好戲。”
“……”虞長樂手握緊了欄杆,冰涼的觸彷彿直抵心間。殷子聞把錦官的事這樣攤開在大庭廣眾之下,是想要怒那個瘋子麼?!
殷子聞道:“抱歉了,現在重新開始。”幕布上的戲重新開始上演。
唐六的舉止怎麼都不能算是正常了,他還是在一天天地被欺負,一天天地把鳥雀待而死。但所有人都無端察覺出陰鷙來,彷彿唐六總有一天要從心裏放出一隻怪獸來。
而且唐六好像對那些小動物有種控的能力,鳥雀都是自行停在他手上,有很多次,他都是這樣生生地把它們捏死。
這種怪異到了下一幕戲,達到了頂峯。
唐六的母親死了。
他的母親本就孱弱,怪病纏身,戲上又到了冬天,正是最寒冷的時節。她沒能熬過這年的冬天,一命嗚呼。
母親死的時候,唐六並不在她身邊。她的死訊是別人告訴唐六的,而那時候唐六正在唐家少爺房中,替他唱小曲兒。
聽到這個消息,唐六的唱詞戛然而止。停頓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他又開始唱起來了。
這是一首《江南好》。
唐六唱得毫無異樣,這裏的唱段是殷子聞來唱的。他模仿得惟妙惟肖,與虞長樂在幻境中聽過的錦官的唱腔幾乎一模一樣。
唱完了歌,唐六出了唐家少爺的房間。
場景轉換,虞長樂才發現唐家的裝飾裏多了紅的元素,聯、福字,張燈結綵,這一天竟是節。
“噼裏啪啦——”爆竹的聲音炸響,唐六在一片喜氣洋洋中向他母親的小房間走去。他走得很慢,甚至還在哼着歌,手中顛着他的竹編球,像在賞玩似的,看不出一點傷心。
“他是沒有心肺麼……”
“……這他媽都是什麼人,全是瘋子……”虞長樂卻嗅到了一種讓人窒息的、骨悚然的壓抑。
唐六連身上的紅衣都沒有換,場景移動,忽然虞長樂注意到,那間小小的靈堂門口躲了幾個人。
看服飾,他們是唐家的子弟,正是那羣欺凌唐六的小輩裏最打眼的那幾個,也是出身最好的那幾個。他們像是喝醉了,剛剛才從晚宴上回來,醉醺醺地靠在一起嬉笑吹牛,看到唐六來了,都起鬨起來。
渙方君像是知道會發生什麼,臉極其難看。他抬手直接隔空把那一整個幕布都打了下來。戲台坍塌,唱詞也驟然停止。
殷子聞停下了動作,把飛落到自己髮間的那隻皮影揭下來,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夠了。”渙方君。
周圍看客的嗡嗡議論聲一直未停止,殷子聞本不在乎,當即開口:“夠了?什麼夠了?”他眼神中帶着幾分瘋狂,他掃過渙方君和虞長樂,好笑道,“這裏全是爛人,你説什麼君子呢?你又是什麼立場?”為什麼渙方君會這麼説?虞長樂隱有預料,又不敢肯定,心生一點恐懼來。在所有囚犯中,渙方君是最年長,也是最清楚上層事情的。
渙方君低聲道:“此非君子之道。”
“啪、啪、啪。”倏爾,黑暗中傳來幾聲拍手的聲音。
一個男聲輕笑道:“演得好。”是錦官?!
虞長樂向聲源看去,發現他竟就在戰台正上方。那裏不知什麼時候垂落了一個鞦韆下來,隱沒在黑暗裏之前本沒人注意到他。
殷子聞神僵了一瞬,沒有抬頭地道:“……你來了。”他眼中有恐懼一閃而過,隨之又被虛無取代。
“聞聞在害怕什麼呢?”錦官的聲音分辨不出情緒,繾綣暗啞,“我説,你演得很好,很真。”頭頂黑暗的陣法忽然消失了,光線重新充斥着百花場。錦官一身紅衣,赤足坐在鞦韆上,不知道已經在那裏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