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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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小文件袋兒?”牛皮文件袋,上面纏着一圈密封線,還用火漆蓋了個紅印兒。銀裴秋皺着眉把胡楊推開,拿起那個文件袋深深看了一眼,好一會兒才把胡楊拉到書房的沙發上坐下:“這東西也不便宜,不過對你來説應該很重要。”
“地契?”
“……你怎麼不説賣身契?”良久銀裴秋才開口解釋:“我以前認識一個調查記者,叫楊偉……你別笑聽我説完!這肯定不是真名!”他啪地給了胡楊一個腦瓜崩兒,“他朋友叫幹青山……你再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你都認識些什麼人啊哥哥!”
“他朋友是個私家偵探,這個文件袋是關於你的,我沒看過。”
“胡楊,你説你連你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能幫的,只有這個。”銀裴秋説完這句話便走出書房,留他一個人緊緊攥着牛皮紙袋的邊兒,連火漆都崩變了形。
可能心裏剛剛湧起來的是動,畢竟銀裴秋連他隨口一提的話都記得,還替他查了,自己也沒看過。胡楊了乾裂的嘴,瞪着火漆上的裂紋,好久都沒能出聲。他埋下頭哼笑一聲,肩膀止不住地抖。連靠近那個火漆印,一點一點地撕下來,都好像用盡了畢生的勇氣。
“羅莎,你見過我媽媽麼?”
“沒有。”
“那爸爸呢?”
“你的父親是上帝。”耶和華的臉終皺眉苦悶,他吊在十字架上,雙手雙足都被鋼釘貫穿。年幼的胡楊呆呆坐在教堂裏,心裏想:我的爸爸也這麼辛苦?大概是很辛苦吧,所以才會把自己扔在冰天雪地裏。
如果拆開這個文件袋,裏面的家庭很幸福,胡楊又該如何自處?他捂着眼睛不敢看,不知不覺指縫裏都滲了點兒眼淚出來。他低聲嗚咽,小聲問:“哥,你在門外邊兒嗎?”
“在。”門外傳來銀裴秋點煙的聲音,“我在。”
“你媽媽一定很漂亮,才會生出你這麼好看的孩子。肯定爸爸也不會醜,他們只是太累了,所以選擇讓天父來照顧你。”陳叔叔把羅莎説的俄語翻譯成中文,温和地擦去胡楊臉上的眼淚,“胡楊,要勇敢一點。”媽媽,爸爸,這四個字從來都沒有出現在胡楊的人生裏。他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睛,慢慢把文件袋裏的紙出來。那是一張照片,老舊的照片有些發黃,但胡楊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背景建築——哈爾濱的種植場。一個穿着紅衣服的女人站在種植場前面,她有着一雙和胡楊一模一樣的眼睛。烏黑的長髮垂落在暗紅絨布之上,那女人隔着時空的距離對胡楊出一個足稱得上温和的笑容。
胡楊喉頭一哽:“……什麼啊?這麼像?”陌生的名字,陌生的時間。第二張是結婚證的影印文件,寫着胡楊父母的結婚年月。兩人都穿着當時的工人服,對鏡頭笑得甜。胡楊撇着嘴笑,翻頁卻看到種植場倒閉下崗的新聞簡報。他記得自己小時候就聽到過幾次燒炭煤氣中毒的事情,説是種植場倒閉,單位宿舍停止供暖,只能在家燒黑煤。
所以是這樣才不要他了?胡楊來不及多看,立刻翻到下一頁,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這兩個人現在過得怎麼樣:是不是有了新的孩子?自己的弟弟妹妹長成什麼樣?他是不是可以拿着現在掙的錢,堂堂正正地走回家裏去?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銀裴秋看到時鐘敲過一點,胡楊才推門出來。他不等銀裴秋説話,只是垂頭抱着銀裴秋把臉藏起來。銀裴秋不知所措,只能拍了拍胡楊的肩膀:“剛剛那兩瓶都帶回你家吧,哥都送給你,到時候讓你那爹媽看看,他們兒子出息了。”
“看不到了。”
“什麼?”
“……他們,看不到了。”九十年代,下崗席捲東三省,胡楊的父母雙雙從種植場下崗。過了好幾年行起一種説法,説那晚上騎自行車的都是龜公。胡楊還問過羅莎,為什麼要叫龜公?陳叔叔把他牽到紅燈區走了好幾圈,指着地上的煙蒂告訴胡楊:“不要踩到,晚上送老婆過來的男人,會把這些煙頭撿起來。”那時候住在孤兒院的孩子,好幾個的媽媽都是紅燈區的女。胡楊從來沒在紅燈區看到過照片裏的女人,他以為自己的媽媽不會是其中一員,結果在自己醒事之前,那女人早就死了。那時候有錢嫖娼的男人少,多得是拖欠嫖資的齷齪漢子。
報道里説的是他親爹守在賓館房門外,聽屋裏女人哭鬧也沒進去,結果那嫖客生生把討錢的女人打死了。龜公衝進房裏看到自己死去的女人,瘋了似的把嫖客掀下了樓。他麻木地讓人打電話報了警,坐在牀邊呆呆地看着外面燈火通明的城市,拉着女人的手晃啊晃。等警察來,這人已經一頭撞死在了牆上。
那個沒人管的孩子被叔叔扔到了雪地裏,最後被路過的羅莎帶進了孤兒院,取名叫胡楊。
還在很小的時候,大概是十一二歲,胡楊做過一個夢。他夢到自己被一個年輕女人抱着,她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拎着一袋凍黃桃,慢悠悠地走上仄的樓梯。推開門,瘦削的男人正從廚房走出來,他端了碗米糊糊,笑着向女人揮了揮手:“回來啦?”出道之後的每一天,胡楊都許了個願,他許願自己的親生父母或許能從舞台上認出他。或許有朝一,現場的鏡頭能拍到一對熱淚盈眶的老夫婦,指着他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