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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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的鈴聲響了,我一個人留在了辦公室,修改着計算機裏的模擬程序。其實那並不是特別緊急的工作,我只是想錯開和大家去食堂的時間。當然嚴格來説並不是“和大家”而是“和那兩個人”已經到了五月份,透過我書桌前的窗户,可以看到一棵花瓣全都飄零了的櫻花樹。帶着陣陣暖意的微風輕輕吹着,卻不會吹開攤放在桌上的筆記。現在是開窗的最佳時機,再過一會兒對面的網球場上,就會有填飽了肚子的業餘愛好者來打球了。他們來回奔走會揚起一陣塵土,要是把窗開着的話,桌上的圖表和數據表就會佈滿沙塵。
傳來一陣敲門聲,回頭一看,智彥正站在門口,津野麻由子也在他身後出現了。
“不去吃飯嗎?”智彥問。
“噢,不,正準備去呢,不過還有點工作沒做完”説着我看了看麻由子的手上,跟往常一樣,她拎着一隻紙袋。
“但還沒到要削減就餐時間的程度吧?這種工作方式可是教官嚴令止的哦”智彥微笑着,用他特有的步行方式走了過來。朝我電腦顯示屏看了一眼“什麼呀,我還以為你説的工作是寫報告之類的呢,原來是修改程序啊”
“雖然不是什麼急事”
“那就去吃飯吧,今天是雞三明治呢”他回頭看看麻由子“對吧?”她隨即提起紙袋“儘管不知道是不是好吃”
“沒關係啦,你做的肯定好吃”智彥説着,把手放在我肩上“快,走吧”我看看智彥和麻由子,又回頭看了看電腦顯示屏,最後對智彥説“好吧,你們先去,我馬上來”
“快點噢”
“嗯”目送他們離開後,我深深嘆了口氣,要是纏繞在我心上的結能解開該多好,可它就是久久揮之不去。
今年四月,和社會上的很多學校一樣,mac專科學校也招了一批新生。從高中畢業生一直到碩士研究生,數量增加到了50人,但其中只有不到百分之10的人能夠進vitec公司。
大部分只有高中畢業的新生絕大部分上的都是基本技術培訓課,能夠分配到專業研究室的只有其中幾個人,他們都是在本科或者碩士生裏面的佼佼者。
而我們所屬的‘reality工科研究室’招進了兩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唯一的那個女生就是津野麻由子,她想研究reality的希望也終於得到了實現。我們這個研究室一共由五個團隊構成,每個團隊都配備二到八個研究人員。人數的多少取決於研究內容的難易程度。
我所在的‘視聽系認知系統研究組’一共四名成員,提出了至少要兩個新生的申請。但結果只分配了一個叫柳瀨的大學畢業生。
而智彥所在的‘記憶加工研究組’因此佔到了便宜,儘管沒有做出特別顯赫的成果,但獲得了餘下的兩名新生——津野麻由子和叫作筱崎的畢業生。當然他們小組以前就很缺人,剛成立的時候只有須藤教官和智彥兩個人。正因為有了這個背景,對於這次新生的分配,其他小組也沒任何意見。
對於這個結果最高興的,無疑是智彥和麻由子二人。從此以後,這對情侶就可以在同一個屋檐下受着同樣的教育、從事同樣的職業。沒有有比這更值得欣喜的結果了。
“祝賀你啊,真是太好了,你是不是賄賂了幸運女神啊,嗯?”發表新生去向的那天,我向智彥送去了祝福。
“謝謝”智彥的臉上泛着紅暈,這是他興奮時候的一貫表現。然後他説“可能是因為崇史一塊兒跟着祈禱的緣故呢”
“是啊,肯定是,所以你得請客噢”我一隻眼睛眨了一下,一邊拼命按捺着自己強烈的嫉妒心。
老實説,我完全沒有為智彥保佑過,雖然認為自己應該這麼做,但卻做不到。在潛意識裏,我所作的祈禱完全是相反的。麻由子被分配到智彥那裏,其實我是最擔心出現的結果。
同時,我心裏這麼默唸着。
分到我這裏來吧——這樣我就可以每天都看到她,做着同樣的研究,抱着同一個目的,還可以跟她在一起聊天。腦子裏浮現着各種各樣的念,妄想到最後,甚至還幻想着可以無視智彥的存在,哪天我能和她成為一對——意識到這些念頭都是對好朋友的背叛後,我開始痛斥自己:你真不是個東西,下胚,恬不知恥。而另外一個自己歪曲着臉,弱弱地反駁着: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她現在還沒有屬於任何人呢。
到最後,我還是克服不了自己的本能,證據就是當我獲知麻由子的分配去向的時候,走起路的腳步都沉甸甸的,並全身襲來一種虛。向智彥道賀的時候,我會那麼大聲嚷嚷,也是由於扭曲的心理在作祟。
必須得割捨掉了,我心想,這種事兒還是儘早了結的好。
但麻由子在我面前出現的頻率更高了,雖説不是一個小組,但時常會碰面,這使我的思緒再次零亂起來。一旦她的身影進入視野,我眼裏就容不下別的東西了;而在走廊裏一聽到她的説話聲,我的聽覺神經就把其他一切聲音自動屏蔽了;只要想到她,我的大腦就閉合成了一個環形,只是機械重複着同一個念頭,哪兒也到達不了。
偶爾因為一點小事跟她説話的時候,我的心臟都會狂跳起來。她的嗓音聽起來像悦耳的音樂,而目不轉睛盯着我的瞳孔更會使我亂了陣腳。每當此時,我都會故意用很事務的口吻回答她,目光從她臉上移開,並且隱藏起和她多待一秒也好的情緒,反覆看着自己的手錶。以至於每次和她道別的時候,她總是要道歉“不好意思,耽擱您的時間了”回到自己住處後,麻由子仍然縈繞在我的腦海裏,不,應該説我一個人之後滿腦子想的全是她。眼前浮現起她的臉龐,她的身體。每次打飛機的時候,腦子裏都是關於她的幻想。非但沒有玷污了夢中情人的罪惡,還憑添了一絲興奮。發展到最後,連白天在學校碰到她的時候,頭腦裏都會不自覺產生這種猥褻的場景,完全無視了智彥的存在。
我意識到自己必須忘記麻由子了,因為擔心如果再這樣下去,指不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另一方面心裏也害怕,要是對她的思念繼續按此勢頭擴大的話,那麼一旦智彥和她結婚,自己會從此一蹶不振。
食堂位於五樓,我走進去之後,看到智彥在窗邊的座位向我揮手。幾乎所有桌邊都坐了人,而智彥對面的椅子是空的,看來是他們為我預留的。
“你來的還真晚”我走近了他們後,智彥説。
“還有點沒做完”當然不能告訴他自己是在故意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