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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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落在沈橋名字後面,皺着眉敲了敲那處:“這怎麼多了一團髒墨?”矮子臉騰地紅了,支支吾吾説:“我以前不懂事,看這上面沒有自己名字,就補上了。”後來他才知道,這畫是活的,補了也沒用,就是塊污跡而已。
聞時盯着那處分辨半天,才認出那狗爬的名字——夏樵。
他懷疑沈橋收這個寶才徒弟,就是因為名字像,被緣分薅瞎了眼。
名譜畫邊有個香案,上面供着個青面獠牙、花紅柳綠的畫像。畫中人手持一把白梅枝,跟那夜叉似的糟心模樣實在不搭,顯得不倫不類。
畫邊寫着三個字清瘦勁遒的字——塵不到。
“祖師爺名字特別的。”矮子夏樵説。
“這是他官家名。”聞時説,“半成仙的人才有這種東西。”
“那他本名呢?”聞時看着那副畫,片刻後垂眸了三支香,點上拜了三拜説:“誰知道。”
“他們為什麼拜那個?”一個啞裏啞氣的聲音突然橫進來。
聞時把香上,轉頭就見一個十四五歲的男生站在不遠處,指着祖師畫像問身邊的中年女人,“不是説不能拜麼?拜了會不得好死——”話沒説完,倒黴孩子就被中年女人摁住了嘴。她噓了一聲,低聲呵斥道:“平時怎麼跟你説的?口無遮攔!”她瞪了瞪眼珠,最後幾個字從齒間擠出來,很有嚇唬的勁。
説完,她抬頭抱歉一笑,也不知是衝夏樵還是衝畫像説:“不好意思,小孩不懂事,話不當真。”
“哦沒事沒事。”夏樵連忙擺手。
沒事個。
聞時想説話,但見夏樵那慫樣,又生出一種話不投機的覺,懶得開口了。
女人摁完兒子,去沈橋遺像前匆匆一拜,旁邊吹鼓手唱道:“張門徐氏一脈,張碧靈。”
“這名字耳。”夏樵小聲嘀咕着,轉頭朝名譜圖一掃,果真找到了這個張碧靈,她那條線在聞時這條上面一些。
“聞……那個。”夏樵想叫聞時,但又不知道該叫他什麼。叫哥吧,他跟沈橋輩分就亂套了,不叫哥吧……難道叫爺爺啊???
“我沒名字?”聞時冷眼看他。
“不敢叫。”夏樵盯着一副老實樣,悄聲問了個他想了很久的問題,“這個名譜圖是活的,有時候會變,下面的名字會跑到上面去,倒是咱們家這條線,一直穩穩鎮在最底下,是因為資歷久麼?”聞時:“……”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夏樵一眼,説:“不看資歷,看每條線上活着的傳人。”夏樵:“然後呢?”聞時:“誰厲害誰位置高。”夏樵:“那最底下的……”他看着聞時要死的眼神,默默閉了嘴,明白了——這名譜圖就好比一張排行榜。聞時這條線,從沈橋收了他開始,就註定沉在最底下,已經沉了好多年。
怪不得這些年跟沈家來往的人越來越少,前來弔唁的更是屈指可數,普通鄰居更多,像這種名譜圖上的,這個張碧靈還是第一個。
夏樵偷偷覷了一眼聞時,心裏有些愧疚,也有些頹喪。
不知道以前聞時這個名字在畫中哪裏,也不知道對方看了現在的位置,會不會想錘死他?
聞時是想錘死這個用沒有的玩意兒。但比起這個,他更想好好洗個澡,吃點東西。
“浴室在哪?”他拍了拍夏樵,説:“借我一套乾淨衣服。”
“哦,房間裏有,我給你拿。”聞時跟在夏樵身後,走到卧室過道時,忽然有點不舒服。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體驗了,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直勾勾盯着。
他回頭看了眼。
過道里視野很窄,只能看到另一個卧室敞開的門,以及客廳的人斜投在地上的影子。
“聞……”夏樵的聲音從主卧傳來,他掙扎了一下,放棄似的説:“算了,我還是叫你聞哥吧。得罪得罪,我不是有意要亂輩分的。”他慫兮兮地朝天作了幾個揖,遞了套乾淨衣服過來。
聞時這才從影子上收回視線,接了衣服走進衞生間,然後倚着門框開始等。
夏樵本想回客廳,看他這模樣,腳步突然就遲疑起來:“您……不是洗澡麼?”
“嗯。”
“那您……看我幹什麼?”
“等水,等盆、等巾。”
“???”18歲的夏樵跟聞時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後突然意識到了他們之間隔着一個代溝叫1995年。
“等下,我給你把水調好。”夏樵麻溜滾進浴室,給那位爺調熱水。
聞時還是靠在門邊,目光落在斜前方的地磚上,那裏依然影影綽綽,投照着客廳裏的景象,看不出什麼問題,但那種被盯着的覺卻始終沒消失。
他看了一會兒,忽然闔上眼皮。
常人閉眼總是一片黑暗,他不是,他閉眼之後看到的東西甚至比睜眼還要多。
“聞哥?”夏樵突然從背後拍了他一下,“你困啦?”聞時睜開眼,回頭看向構造有些複雜的淋浴間,水放了一會兒,熱氣已經氤氲開來。
“沒有,我洗澡,你可以走了。”夏樵給他説了一遍架子上擺放的東西,然後抓着手機往外走。
聞時盯着那個亮白的屏幕,聽見它接連震動着,問了一句:“怎麼了?”
“哦。”夏樵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