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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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她沒想到各家都會來。
但後來她又不那麼意外了——能世世代代做着同一件事的人,除了世俗的那些聯繫,多少都會生出些羈絆吧。
羅老爺子敬香的時候看着靈堂上的照片,對張嵐説:“用了他年輕時候的照片……有心啊。”年輕時候的張正初,其實是有一雙笑眼的。
“你爸爸簡直跟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尤其是眼睛。”羅老爺子説完,又看了看張嵐説:“你跟雅臨就更像媽媽。”
“我以前還跟你爺爺開過玩笑,説他那個眼睛就不是當家主的料,以後他老了啊,恐怕沒什麼威嚴……”他本來會是慈祥的老人,面對小輩毫無脾氣、百依百順。會真的左手抱着一個,右手再牽着一個,去花市鳥市,去河塘釣魚。然後在老友面前,笑眯眯地顯擺他那些天資過人的兒孫。
“可惜後來真到年紀大了,他變了樣子,我也忘了那些玩笑話了……”羅老爺子搖了搖頭,把香進了爐裏。
張嵐伏地磕了個頭,直起身的時候,聽見老爺子説:“阿嵐,今天來這其實還有個事……”
…
…
那天傍晚,山裏下起了秋霧。
聞時泡完最後一次藥浴,換了衣服打算回一趟沈家別墅。
——他跟塵不到在松雲山住了好些天了,畢竟山裏草藥多、靈氣重以及……草藥多,靈氣重。
有些原因説出來會被傀線當場絞殺,就不多提了。
總之,他倆最近住在山裏也是為了夏樵、卜寧他們好。否則家裏可能會多幾個老、大小召這樣的怨靈。
他們回沈家是事出有因。那天陰曆是八月初三,是卜寧的生辰,也是周煦的。
生辰當然是個好子,只是有些常人不知道的説法。一般來説,人的靈相在某幾個時間裏是不穩的——懷胎三月、出生之時以及每年生辰,生辰又以十二年為一輪。
這對大多數人來説其實沒什麼影響,但周煦和卜寧不同。
他們天生靈相就不穩當,又被一分為二,經歷過種種消耗,還擠在一個軀殼裏。這就有點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意思了。
塵不到和聞時不放心,打算回沈家住幾天,看着點。
臨下山時,夏樵發來了消息,説張家給枉死的張正初擺了靈堂,張碧靈帶着周煦去弔唁了。
可塵不到隨手放了一張符出去,卻發現張家這會兒是空的,那些去弔唁的人並不在靈堂,而是在相隔千里的百翠山。
“百翠山?”聞時皺起了眉,“去那幹嘛?”他先前拽着塵不到對過地圖,那個湖裏布了陣的不知名山坳就在百翠山。他對這地方有陰影,一聽有人去就條件反戒備起來,滿臉不。
“你先別急着兇。”塵不到曲着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臉,然後破開一道陣門説:“過去看看再説。”聞時最近對塵不到的手指也有“陰影”,被碰兩下就默默收了炸起的,一言不發地被塵不到拉進陣門。
他們在竹林中落了地。
聞時掃開霧瘴,就見本該在張家弔唁的那些人都圍站在湖邊。
他手上的傀線瞬間繃了起來。
就在那些削鐵如泥的長線迸出去的前一刻,他看見那些人紛紛伸出了手,捏着指尖朝地上滴了點什麼。
聞時愣了一瞬便反應過來,那是血……
他們在往陣石上滴血。
血是最深的聯繫。當初塵不到往陣石上抹了一道,這個巨陣就和他生死相牽,他成了這個陣的陣眼。
而如今,這些人悄悄來這裏補上了自己的血,就相當於簽了一道誓書。
自此以後,世間萬般塵緣,就不再是那一個人擔了,而是後世所有,是每一個出現在名譜圖那些枝枝蔓蔓裏的後人。
那一刻,埋藏於湖底的巨陣在山水之間嗡鳴了一聲,山間鳥雀乍驚乍起,扇翅聲穿過了千年不息的山風。
那張眾人爛於心的名譜圖在這個無人知曉的瞬息亮了起來,亮光自末梢而起,經每一個名字、每一條線,向源頭。
像萬千河奔赴於海。
這是千年以來,這張圖上的人第一次真正產生牽繫。
在經最初的幾個名字時,松雲山的養靈池震了一下,池水輕撞石壁,濺出幾星飛沫又復歸平靜。
聞時突然抬手摸了一下後脖頸,指尖觸到一片意。
剛剛有風吹掃過去,竹葉上的水抖落了幾滴下來,涼得驚心。
他抬頭看了一眼高高的竹葉,又環掃一週,總覺得剛剛似乎聽見了什麼。
塵不到好像也有所應,眸光落在竹林渺遠的深處。
“你剛剛——”聞時正想問他,卻聽見湖邊的人羣裏傳來一聲低呼。
他循聲回頭,看見周煦癱軟下去。
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他和塵不到已經到了人羣裏,一把抵住了軟倒的人。
“小煦!!”張碧靈驚慌失措,忙撲過來。她想拍了拍周煦的臉叫醒他,又不敢亂碰,“小煦??”她叫了好幾聲,周煦卻毫無反應。
但他看起來並不像在忍受什麼痛苦,更像是忽然之間睡着了。只是臉上血不足,額頭又燙得有些嚇人。
“他怎麼了?”張碧靈惶急地看向聞時和塵不到。
塵不到用指背碰了一下他的額心,試了片刻道:“別慌,好事。”人都昏過去了,張碧靈怎麼也看不出好在哪裏。但這話是塵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