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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嗯”了一聲。
卜寧笑了一下説:“我知道,你們之前必定把我當成籠主了,畢竟我的陣在這擺着呢。其實不然。”
“那是什麼?”聞時聽了他的話,腦中忽然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猜測。
果不其然,就聽卜寧説:“我在想,籠主或許是咱們這座松雲山。我的陣把整座松雲山、連帶着山下的村子和人,一併藏匿包容起來。”他虛握起拳頭説:“就好比一枚桃核。鍾思和莊冶身上壓了這麼多年的怨煞,就是桃核裏溢出去的黑霧。這道理是不是和籠主一樣?”只是把一個人,換成包裹着人的一座山。
“我本以為,只要鍾思莊冶身上的怨煞除乾淨,這籠自然就解了。沒想到還差了一點點,具體怎麼回事,那兩位張家的後生主動下山去看了,等他們回來再商量也不遲。”
“嗯。”聞時沉聲應道。
這籠還是得儘快解了出去,畢竟……他還要去找一個更麻煩的籠。他自己的靈相以及塵不到都在裏面。
“行了,你去看師父吧,不過他可能還——”卜寧把布巾擱回桌上再一轉身,發現聞時人已沒了。
聞時太久沒有進過這個房間了,以至於他踏進去背手關上門的時候,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陣效還在,他自己是一身雲雪長衣,頭髮束得乾淨利落。榻上的人闔眸坐着,紅罩衫從榻邊垂墜下來,屋裏混着淺淡的茶香和藥香。
桌案上的燭燈光線昏黃而温柔,掩蓋了榻上人深重的病氣。
剎那間,聞時幾乎有種錯覺。
就好像他還在松雲山,復一地練着傀術。白聽着師兄弟們吵鬧不休,夜裏回到山巔,藉着朗月和燈火,望一眼屋裏的人,再在對方看過來之前,收束着手裏的傀線,目不斜視地走開。
而這冗長的一千年和箇中種種,不過是一場大夢。
聞時背抵着門站了良久,終於抬腳走到了榻邊。
他看到了對方袖袍陰影下的手,像枯瘦的荒骨。
聞時盯着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那並不是他認知中的觸,陌生到令人茫然。
彷彿有無數細密的針,無聲地扎進心口,一陣悶悶的疼。
聞時閉了一下眼,忽然聽見謝問微帶沙啞的嗓音低低地響在耳邊:“我要是沒醒,是不是就看不到有人偷偷進我房間了。”第82章淵源這句話離得太近,嗓音又太低。
聞時輕輕偏開頭,白皙脖頸浮起一片淺淡血,從耳蔓延下去。只是屋內燭火併不明亮,淡化了這番變化。
只有咫尺之間才能看得清。
“你裝睡?”聞時直起身。
他個子也很高,表情又總是冷冷的,垂眸看人的時候總有種“不大高興”的意味,常會給人幾分難以親近的覺。
夏樵被他這麼看着,恐怕扭頭就要跑。但這點在謝問面前卻從未起過作用。更何況謝問的目光還在他脖頸泛紅的地方停留了兩秒。……於是那片血褪不下去了。
聞時第一次覺得皮膚白也很麻煩。
好在謝問已經收回目光,説話的時候倦意裏帶着一抹笑:“你怎麼還反咬一口。”聞時:“卜寧説你還沒醒。”
“他剛剛也來過?”謝問説,“那他可能只是開門看一眼,沒有過來動手動腳。”聞時嘴動了一下,可能想反駁卻沒找到合適的理由。
謝問垂眸認真地看着他的手,忽然沉聲道:“疼麼?”
“疼什麼。”聞時問。
謝問手上枯化的痕跡還沒消散完全,異常瘦長乾燥,觸有點微硌有點涼。他拇指抹過聞時的手指關節,問道:“這雙手勾着傀線往自己身體裏扎的時候,疼麼?”聞時怔了一下,下意識要手,卻被謝問反握緊了。
他説:“我教你傀術,不是讓你對着自己用的。”聞時嘴抿成一條線,因為昏睡剛醒顯得沒什麼血。
他沒避沒讓,垂眸看着謝問,像最薄最利的刀刃被人輕捏在指腹間,安靜又時刻帶着鋒芒。
他説:“我學會了就是我的,想對誰用就對誰用。”謝問抬起眼:“跟誰學的這麼瘋?”聞時:“你。”謝問眸光動了一下。
明明他坐着,聞時站着。明明是他微抬着頭,而聞時眉眼低垂。這種極容易被壓制的姿態絲毫沒有讓他處於下風,他依然透出一種温和又縱容的意味。
他們就像聞時最常用的白棉傀線,繃得很緊,線與線之間隔着微末的距離。
錯着,又糾葛着。
聞時看着他,忍不住開口道:“我為什麼這麼瘋,你早就知道。那你呢?”謝問嗓音輕低:“我什麼?”聞時抿了一下,沒吭聲。
“你説洗靈陣……”謝問頓了一會兒,“還是渡靈?”
“渡靈”兩個字落在聞時耳裏時,他極輕地眨了一下眼。
“洗靈陣是因為知道你執拗,凡事喜歡自己悄悄找辦法,明明不擅長騙人,卻總試着騙人,騙不過去還會生悶氣。”謝問的嗓音很低,説到生悶氣時帶着模糊的笑意,只是很快便隱去了。
“至於渡靈……”謝問靜了片刻,“那是因為你的靈相碎片跟着那些塵緣一起到了我這裏。”聞時垂眸看着他:“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