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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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嘴上常説“阿峻不容易”,“這就是你家,咱們都是你的家裏人”,但也只是説説而已。
把某個地方當做你家,這本就只是一句好聽話。會這麼説,必然是把他排在自己人之外的。
就連做飯婆婆都很不討喜。她除了做飯,就是念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説照相是奪了人的魂,説要點長明燈保人長壽平安,結果沒多久,他媽媽就成了個短命的鬼。
即便這樣,做飯婆婆還是不熄蠟燭。説他媽媽命苦,要替她唸經祈福,讓她在那邊過得好一點,還非要拉他進去一起念。
表面功夫而已,死都死了。
所以他真的厭煩沈家人,從上到下。他在這裏待著的每一天都高興不起來,只覺得煩躁、壓抑。
他時時刻刻都繃着一弦,終於在他媽忌的那天沒有繃住。
怪只怪沈曼怡不合時宜,非要挑在那天拉他做遊戲,衝他做並不好笑的鬼臉,咯咯鬧着滿屋跑。
他想讓她閉嘴安靜一些,別笑了,但沒控制好力道。
有些事就是這樣,一旦做了,就再也收不住。
他把永遠不會再吵鬧的沈曼怡藏了起來,反正這位小姐格説風就是雨。以前也會好幾天都把自己關在房裏,飯菜放在門口,不能吵她。
但他還是怕事後不好代,便仿照沈曼昇的字寫了記,再將本子收了起來。
那些記於他而言,再好仿不過了。因為沈曼昇本來就是在學他,以此取樂。以至於時間久了,改都改不回去。
這可能就是報應吧。
事情本來到這裏就算結束了,偏偏李先生不安分,得他沒有辦法。
於是有一就有二。
那之後,他又仿了一篇記。
他太清楚這世間的不公平了。同樣的事情,他做和沈曼昇做,一定會是兩種結果。相比沈家小少爺,一個痴傻的姐姐、一個不起眼的教書先生都算不了什麼。
不過他很快發現自己還是有疏漏——他把期寫成了1913,而他居然遲遲沒有意識到。
看,原來沈曼怡把他一起困在了那一年,不得解。
不得解……
那天的他忽然覺得,活着真沒意思。要蠅營狗苟、要遮遮掩掩。於是他鑽進了煮飯婆婆供奉長明燈的小房間,鎖了門,在燈前一坐就是一夜。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坐在那裏,只是看久了便覺得,自己的名字跟沈曼昇那樣的少爺並列,夾在所謂的沈家人之間,顯得彆扭、突兀,格格不入。
他想抹掉那個名牌,卻不小心打翻了燭火。
這可能就是命吧。
或者,也不是他真的不小心,他只是不想再這麼過了,一了百了。
皮枯焦的那個瞬間,他忽然想起沈曼怡死前瞪大的眼,帶着難過和委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她張着嘴,卻發不出聲音。
他知道她要説什麼,她想説:好疼。
其實火燒在身上,也是真的很疼,不輸頭頸斷裂。它不是一瞬間的事,而是綿長的、怎麼也掙不掉的疼。
他想,他還是對沈曼怡很好的。
“你看。”阿峻衝面前的小姑娘説,“我讓所有人都來陪你了,我們都跟你一樣,停在那一年,再也不會長大。”説完,他身上那層蒼白的皮像鬆散的衣服一樣,落在地,剩下一具焦黑僵硬的身體。
沈曼怡睜大了眼睛。像死前一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知是難過、委屈,還是不敢相信。
接着,她眼珠緩緩轉了一圈,在李先生和那團焦黑爬行的軀體上停駐了片刻。
她懵懵懂懂,直到現在才終於意識到他們都是誰。
那個滴着水的、身上長着青苔的怪人,是教她認字、教她唸書、教她不用着急,慢慢長大的先生。
那團焦黑難辨的枯木,是給她圍過兜布、做過飯、餵過飯的婆婆。是小時候把她架上肩膀、大了後叮囑她不能亂跑,小心壞人的管家。是像小鴨子一樣跟在她身後,進進出出,陪她捉藏,任她打扮的兩個妹妹。
是她的家。
沈曼怡痴痴地站着,然後攥緊了手指,滿臉血淚,開始尖叫。
歇斯底里地尖叫。
走廊裏的鏡子一扇一扇炸開,玻璃飛濺,碎片漫天。
她的宣和崩潰帶動了其他人,李先生、管家、做飯婆婆、沈曼姝、沈曼珊……他們每個人身上都開始散出濃稠的黑氣。
像封許久的大壩忽然開了全閘,怨念如巨滾而出。
眾人驚呼一聲,接着便被無盡濃稠的黑暗淹沒徹底。就連怔忪已久的大東都乍然回了神,因為太痛了。
一個人的黑霧掃過皮膚,都好像薄刃割一般,會留下細細密密的傷口。更何況這麼多人!
他們簡直是被活埋在刀山裏。
阿峻並沒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因為他才是最大的籠主,沈曼怡也好,李先生也好,籠裏的所有存在,都是為他所用的。
就好比現在,他們委屈、他們憤怒、他們怨恨,但他們傷不到他。所有的攻擊都是對外的,越是歇斯底里,越能讓闖入籠中的外人無力招架。
周煦蜷縮在黑暗裏,伸手不見五指。更何況他也伸不出手,他懷疑自己渾身已經沒有好了,要被生生割爛了。
他在黑霧包裹中吼了一聲:“大東!”他希望大東能像之前一樣,再爆發一次潛力,再放一回像樣的金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