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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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磨唧唧的!”二蛋兒看吉慶真得有些上臉,手裏面攥着錢竟有些手足無措,嘴裏還嘟嘟囔囔地嘀咕:“不合適,真不合適。”
“行了!就這麼的了!”吉慶大手一揮,扭過臉去繼續坐在船頭,再也不理會二蛋兒。二蛋兒看吉慶一副堅決的樣子,也只好回到船艄,把擼拎起來怏怏地搖着,心裏卻還是惴惴地。
吉慶表面上生氣,其實心裏還是有些美滋滋的。人們常説,看一個人得從錢上來看,關鍵時候這個人不貪,那人品基本上就沒跑了。吉慶長這麼大沒見過也聽過,農村人家家都窮,把個錢財看得更重。多少家為了一點財產打個頭破血的,有的親哥們都反目成了仇。楊家窪裏和吉慶好的夥伴們成羣結隊,但都是一幫孩子,還沒在錢財上有過啥牽扯。這是頭一回在手裏面過了錢財,也就是這頭一回,吉慶基本上肯定了二蛋兒是個可以心的朋友。
經過這一次順風順水的經歷,吉慶陡然之間對前途充滿了信心,再加上有了二蛋兒做幫手,吉慶一時間更是志得意滿。就好像金山銀山就擺在眼前,伸伸手就能摟進懷裏一樣。
想到這些,吉慶心裏面被一種燥動鼓得有些手舞足蹈,看着波光鱗鱗的河水,恨不得跳進去紮上幾個猛子,忍不住張嘴唱了起來。二蛋兒聽見吉慶聲嘶力竭的嚎叫聲兒,嘿嘿地樂了,扯着個破鑼嗓子也跟着唱起來。
兩個人的歌聲在寂靜的河面上迴盪着,那聲調倒像是被風扯着的風箏,忽高忽低此起彼伏直衝雲霄。兩岸浩浩蕩蕩連綿不絕的葦叢中,成羣結隊的水鳥被驚醒,呼啦啦地飛起來,鳴叫着四散盤旋。
小哥倆就這麼唱着鬧着歡笑着,遠遠地河道拐彎兒處,楊家窪高高低低的房脊很快便隱隱顯現出來。
大腳打早上一起來就沒見到吉慶的人影,晌午飯都沒回來吃,心裏頭來氣,這時候正摔摔打打地嘀咕着。長貴和往裏一樣,眼瞅着大腳的心氣不順,吃過飯便不聲不響地溜了出去。
大腳一個人屋裏屋外地踅摸,竟是看什麼都有氣,嗓子眼就好像吃了子麪的窩頭,上不來下不去地堵得難受。好幾天了,大腳就像在地裏面轟麻雀的那栓了紅繩的麻桿兒,吉慶卻似那些猴猴的鳥,饒是任大腳圍追堵截的,竟愣是沒個辦法。不是推就是躲,把個大腳閃得七上八下的,氣餒之餘就覺得自己個真是犯賤。有時候也咬着牙在心裏面罵,連帶着那院兒的娘倆兒。罵過了就恨恨地和長貴折騰,心裏面恍恍惚惚地把長貴當了吉慶,可着勁兒地拽在自己身上再不下來,把個心氣十足的長貴也累了個夠嗆。可那股勁兒鬆了,氣吁吁地躺在炕上,那吉慶的影子卻又倔強地從心裏頭冒出來。大腳腦子裏像過電影一樣的想,想和吉慶在炕上痴痴纏纏地情景,想吉慶伏在自己兩腿間汗浹背的模樣兒,越想卻越是百爪撓心。
抬頭看看早就偏了頭頂的頭,大腳嘴裏面罵着,把個雞食盆子“咣噹”一下,扔在了當院,了個雞飛狗跳。本以為吉慶又跑到隔壁了,可上午巧姨顛顛地過來串門,竟説也沒看見。
屋裏頭的座鐘“鐺鐺鐺”地響了一串,大腳終於再也待不下去,扭身出了院子。
巧姨正出來潑水,扭頭正看見大腳怏怏地掩門,站住身問:“慶兒還沒回來?”
“鬼知道死哪去了!”大腳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那你這是要去哪?”還真是的,自己這是要去哪呢?大腳被巧姨這麼一問,卻愣住了,想了想,説:“去找找,沒準又下河洗澡呢。”
“洗澡還能洗上一天啊,沒準去找同學玩了呢,”巧姨説,又招呼大腳:“別去瞎找了,一會兒慶兒回來再撞了鎖,來,上我這兒待會兒。”
“你那兒有啥好待的。”大腳嘴裏面小聲嘀咕着,卻還是走了過來。
大巧兒和二巧兒正在院子裏的菜園子摘菜,見娘和大叫一起進來,齊齊地叫了一聲兒“大腳嬸”,大腳僵硬的臉這才鬆弛了下來,硬擠着堆出來一絲笑容。
巧姨抄了個馬紮遞給大腳,大腳坐了,卻還是扭頭衝着外面張望。
“誒呀行了,咋就那麼惦記,一會兒看不着就想了?”巧姨也坐在大腳身邊,笑着調侃她。
大腳心裏面有鬼,巧姨無意的一句話,但在大腳耳朵裏卻格外刺耳。心裏面靈一下,回頭看了看巧姨,見巧姨一張笑臉並無異狀,這才放心,卻還是忍不住回了一嘴:“我的兒當然我惦記,有人卻不知道惦記個啥呢。”巧姨本就是個玲瓏剔透的女人,覺着大腳話鋒不對,問:“我咋聽你話裏有話呢,哦,我不該惦記?咋説也是我未來的姑爺呢。”
“該該,誰敢説你不該呢!”大腳哼了一下,給了巧姨一個白眼:“就怕不該惦記的地界兒也瞎惦記!”巧姨心裏也是一緊:這大腳的話越發讓人難懂了,莫非和吉慶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巧姨腦子轉得飛快,表面上卻仍是波瀾不驚的模樣,滿臉堆着媚笑,竟還往大腳跟前兒湊了湊:“你倒是説説,那啥地界兒該惦記,啥地界兒又不該惦記呢?”大腳倒一時啞口無言了,暗暗懊惱自己這壓不住的子。難不成把這個髒事兒就此撕破了?別到時候扯出腸子帶出了筋!想到這裏,竟也無可奈何,只好胡亂地支吾着:“中中,你都該惦記!明個把那兔崽子綁你褲上,行了吧?”巧姨“格格”的倒樂成了一團:“那敢情好,我還白賺了呢,省得到時候疼姑爺還得去你那邊現喊。”大腳更是氣惱,也不知道這巧姨是不是在裝傻充愣,恨不得上去擰她那咧到後腦勺的嘴。好在老姐倆從小到大也是鬧慣了,你來我往的卻也沒真的上臉,依舊穩穩地坐了,遠遠看去倒和往裏兩人葷打磕沒啥兩樣兒。
大腳瞥了一眼在那邊幹活的小姐倆,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你個騷貨,你就成天的笑吧,等哪天把你那窟窿堵上,讓你還笑得出來!”巧姨笑得更是歡暢,一連串銀鈴似的笑聲悠揚頓挫,惹得大巧兒二巧兒止不住地看過來。
“越説你還越來勁了,懶得理你,走了!”大腳站起身來,甩搭甩搭地就要走,卻被巧姨一把拽住:“等會兒等會兒,還沒説完呢。”
“有事兒?”大腳停住,扭頭看了一眼巧姨。
“你坐下,坐好嘍,”巧姨一把將大腳扥下,按在馬紮上坐好,詭異的一笑,小聲問:“我覺着你這些子不對勁呢?是不是有啥好事兒?”大腳詫異地低頭看自己,疑惑地問:“啥不對勁?你看我哪像是有好事兒?”
“天天耷拉着一張臉,倒是看不出有啥好事兒。”巧姨抿嘴笑着,臉上越發的神秘兮兮:“不過,看你這神態,咋瞅咋像是犯了桃花呢。”大腳“呸”地一聲兒,啐了口吐沫:“你個騷嘴,天天的就是這個!桃花咋長也長不到我這來,倒是你吧,趕緊摘摘自個,快被桃花埋起來了!”巧姨格格一笑,湊近了大腳:“真得真得,説真格的呢,你自己不知道,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你看看你,這股也圓了,子也鼓了,這老臉都跟抹了似地,天天帶着紅潤呢!”説完,閃了身子上下打量着大腳,越瞅臉上的戲謔嬉笑卻是越濃。
大腳被她看得糊塗,也自己扭着身子上下地看,終於惴惴不安地問:“這真能看出來?”巧姨“嘎嘎”地笑彎了,指着大腳:“你看你看,不打自招了吧……”大腳立時醒過悶來,這是被巧姨調理了,一臉的羞臊,“誒呀”一聲兒,站起身來就要撕扯巧姨。巧姨笑着去躲,姐倆個倒像是一對沒出門的閨女,嘻嘻笑着扯成了一團。一邊的大巧兒二巧兒不知道這邊是為了啥,卻也被兩人的無忌染了,呵呵地跟着笑。
兩個人鬧了一會兒,總算消停了下來,巧姨摟着大腳,湊在她耳邊問:“説説,咋回事?”
“滾犢子,啥咋回事?!”大腳摩挲着脯,個不停。
“還裝!跟我你還沒個實話呢。”大腳一時語噎,不知道跟她説是不説。想了想,卻覺得這些子吉慶被她獨佔了,無論如何地心有不甘,陡然而生一陣子嫉妒。索説了,好歹也是個讓她羨慕的緣由。眼睛悄悄地往菜園子方向了一眼,掩了口湊在巧姨耳邊:“長貴好了!”
“真得?!”巧姨一臉的驚奇,裝模作樣的竟好像是頭一回聽到。
“可不真的,這事我蒙你幹啥!”大腳洋洋自得地坐下,下巴頦揚起老高,到好似對巧姨示威一樣。
“説説,説説!”巧姨拽着自己的馬紮湊得更近:“説説他是咋好的!”
“誰知道咋好的,冷不丁就好了唄。”大腳閃爍其詞,卻再不敢把長貴治病的偏方説了出來。
“蒙鬼去吧!説好就好了?”巧姨撇着嘴,滿臉的不信。大腳一副愛信不信的模樣,卻再不敢接茬,忙扭臉去瞅門口。門外的街道依舊是靜悄悄的,遠處高高低低地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尖利的聲音此起彼伏。樹葉好像是被毒辣辣的頭曬得焦了,有氣無力地低垂着,風也沒有一絲兒,越發顯得燥熱。
老姐倆依舊是默默地坐着,一個是打破沙鍋要問到底的神態,另一個卻倔強個脖子任你大刀片砍來,依舊是是巋然不動。一時間倒有些僵了。
吉慶就在這時,恰如其分地跑了進來,滿臉的汗水,氣吁吁。
第三十五章吉慶像一股子突如其來的旋風,撒着歡兒衝進了門。本要大聲喊上一嗓子的,卻猛地見到院子裏坐着的兩個女人,竟生生地把將要喊出的話嚥了回去,就那麼傻呆呆地愣在那裏。
大腳乍一見吉慶,像是見着了救星,懸了半天的那顆心“撲通”一下落回了肚,猛地站起身,幾乎要撲了過去,恨不得把吉慶死死地攏進懷裏。巧姨在她身後卻先開了腔:“你看看,讓你彆着急不是?這不是回來了!”大腳“噔噔噔”地搶步上前,一把拽着吉慶:“這大半天兒的,你這是去哪兒了?”吉慶還沒緩過勁兒,被娘拽着,只是一個勁地氣,卻説不出個話來。本是想趕緊着把兜裏的錢給巧姨,也讓她高興一下,沒成想咋就看見了娘。吉慶不知道孃的心思,可不敢把去縣裏賣魚的事情,就這麼冒冒失失地説了。雖説娘和巧姨是發小的情,但這麼多錢擱手裏,任誰都會打個磕巴。別到時候娘再不願意,那自己誇下的海口就再也沒法子兑現了。
大腳仍是拽着吉慶不撒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吉慶的臉被汗水打得濕,七凌八道兒的,衣服上點點塊塊地泥巴洇着水漬,看起來像是從水坑裏打了個滾又鑽出來一樣。
大腳“嘖嘖”地看,胡嚕着吉慶的褂子:“你瞅瞅,你瞅瞅,這是去哪滾了?
你看看這一身的泥!
“吉慶老大不小了,站在那裏像座山高,被娘這麼翻來覆去地擺,着實地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閃躲,不時地偷看一眼巧姨。巧姨卻是一臉嫣然地笑,和吉慶對眼神兒的功夫,還不忘悄悄地撅了嘴虛空裏親上一下。
大腳卻沒理會吉慶的不耐,又捏着袖子在吉慶的額頭上擦着:“出去一天,也不跟娘説上一聲兒,吃了麼?”大腳要是不問,吉慶還真是忘了,從早上到現在,竟是水米未進,這才發覺肚子“咕嚕咕嚕”地叫個不停。大腳似乎也聽見了,伸指頭杵了吉慶一下,嗔怪着:“餓了咋不知回家吃飯呢?緊着!”説完,拉着吉慶就往外走。
吉慶被大腳連拉帶拽地出了門,頭卻扭着,眼巴巴地瞅着巧姨。巧姨還是笑滋滋的,朝他揚揚手,卻沒再説話。
街上的知了依舊鼓譟地叫着,吉慶的心裏頭卻比這此即彼伏的鳴叫聲還要心煩。本是個皆大歡喜的場面,沒成想就被娘給攪了。回來的路上,吉慶還一遍遍地勾勒着,這頭一次把掙到的錢遞給巧姨的場景,想象着娘仨個喜悦的笑臉和對自已的那種欽佩。
這是吉慶最憧憬的事情,自打和巧姨娘倆個有了那事兒,吉慶從來是索取卻沒為這些孤兒寡母地出過一分力。好不容易自已真正的像了個男人,卻沒有最快地享受這種敬佩,吉慶一腦門子的沮喪。
心不甘情不願地被娘拽着回了家,卻還是僵硬着身子,大腳就像是牽了頭倔驢。
娘倆個進了門,大腳手腳麻利地把桌子支在當院兒。鍋裏的飯菜還熱着,大腳一邊催着吉慶去洗涮,一邊大碗小碗地端出來。
吉慶懶懶地洗完,又懨懨地坐了,啥也不説就大口地嚥起來。大腳見吉慶吃得香甜,心裏面一陣子藉,坐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兒子狼虎嚥。吉慶烏黑的頭髮亂蓬蓬地,大腳輕輕地攏了,心裏卻一陣緊似一陣地有些異樣,終於輕聲地嘟囔:“瘋了多半天,咋不知道娘在家惦記?回來了不吭一聲,卻先往你巧姨家跑。”吉慶嘴裏填滿了食物,也自覺理虧,只是嘿嘿地笑了一下。這一笑,便把大腳的心又笑得酥酥的,越發看着吉慶越發覺得哪哪都是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