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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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麻麻地鋪滿了碧綠盪漾的河面,稍一停頓,便浸滿了水慢慢地沉了下去。覺着差不多了,吉慶揹着剩下的魚食招呼着二蛋兒上了岸,順着已經變成小溪的溝岔往下游走去。這裏的網已經放好,卻還要等上一會兒才能收,眼瞅着太陽已經升起,可不能閒着乾等。下游是一望無際的濕地,那些成羣結隊的野鴨最愛糾結在這裏的葦子地裏,乘着閒工夫,或許能撿上幾枚鴨蛋。
火辣辣的太陽眼瞅着就要掛到了頭頂,密密的葦叢中越發的悶熱,成羣的蚊蟲聚在一起上上下下地飛舞着。吉慶和二蛋兒一邊驅趕着不斷撞上來的蚊子,一邊興高采烈地回來,手裏面拎着一簍鴨蛋。今天命好,似乎沒費什麼功夫,竟然看見了成片的鴨羣。被他們兩個轟着趕着,呼啦啦競相飛起逃離,空留下四散的鴨蛋,倒好象是故意為他們留得,把個吉慶和二蛋兒樂得幾乎雀躍歡呼。
吉慶走到早上下了網的地方,撲通一下跳了下去,手拎着掛在岸邊枝杈上的繩子一拽,死沉死沉的,吉慶的笑意更濃,忙招呼二蛋兒下來。二蛋兒也跳了下去,一邊往吉慶身邊淌,一邊興奮地問:“有麼?有麼?”
“有嘛?!你得把‘嘛’字兒去嘍!”吉慶眉飛舞地説。
“真得?!哈哈!”二蛋兒興高采烈地抓住另一頭繩子,拎了拎:“我的天爺啊,還真沉!”
“緊着,收網!”
“好嘞!”二蛋兒答應一聲,和吉慶兩個人喊着號子把網拽上來。那網越往上收便越發的沉重,裏面的魚還在活蹦亂跳,死命地掙扎,把網拽得顫顫悠悠,好幾次幾乎要扽了手。
吉慶和二蛋兒幾乎使出了吃的力氣,終於把滿滿地一網魚生拉硬拽地扯上了岸。那些魚有大有小,卻個個壯實肥碩,不時地蹦起來又落下去,此起彼伏,現出一派的生機。在明媚的陽光映照下,波光鱗鱗的份外耀眼。
吉慶招呼二蛋兒把船上的魚筐拿過來,兩個人一個撿大一個撿小地分別裝了,細密的汗珠從兩人紅潤的臉頰上淌下來,卻因為收穫的喜悦而興奮地忘了擦拭。
“慶兒,你説,這兩筐魚我們得賣多少錢?”再回去的路上,二蛋兒搖着擼眼睛還不錯神兒地盯着艙裏那滿滿當當地魚。
吉慶也看了看筐裏,舒心地呼出一口長氣,躺在甲板上美滋滋地説:“咋也得賣個十幾塊吧!”
“嗯,我看差不多。”二蛋兒咧着嘴笑了,出一口白牙。
順着下運河往上游二十里,就是俵口鎮,因縣政府也設在這裏,外面的人也把它叫做俵口縣。吉慶隨着長貴,每個月都來上幾次,有時候是上來趕集,有時候買一些農具。平常的子一般上來都是走旱路,水路這倒是頭一次。
小哥倆互相輪換着搖櫓,逆水行舟竟也飛快,個把鐘頭就已經看見了俵口碼頭熙熙攘攘的人。馬上就要到了,吉慶和二蛋兒卻突然忐忑了起來。
“慶兒,你説,咱這魚有人買麼?”二蛋兒猶猶豫豫地問。
吉慶撓撓頭:“有!這麼好的鮮貨,咋能沒人買!”話雖這麼説,其實心裏也是沒底。
和那次大長臉的易不算,吉慶和二蛋兒都是頭一遭經歷這樣的過程。當初被寶來的媳婦一説,吉慶立馬被勾得蠢蠢動,但眼看真得要把抓到的魚賣了,卻咋也不知道怎麼個開始怎麼個結束。
做生意,那得是多大的事兒哩!就我們兩個?別到時候魚賣不了,還惹上一身腥臊。想到這裏,吉慶心裏更是像打了鼓一樣,把個心敲得七上八下亂七八糟的。
俵口的碼頭和往裏一樣喧鬧嘈雜,四里八鄉的船隻停靠在這裏,有裝有卸來來往往。碼頭往上,有一大片空場,有人從水路上過來,就近卸了船也就近賣了。再後來,也就買賣得出了名聲,只要有什麼可以換成錢的物件,就全都聚攏在了這裏,一來二去,就慢慢地形成了一個農貿市場。每裏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的人們摩肩接踵,分外熱鬧。
吉慶和二蛋兒把船小心奕奕地尋了個縫隙靠了碼頭,找個地界兒拴好,抬着兩筐鮮魚上了岸。讓吉慶和二蛋兒想不到的是,還沒等小哥倆抬起頭,竟開始有三三兩兩的人聚過來問了:“這魚賣麼?”
“賣啊賣啊。”吉慶忙迭迭地點頭。
“咋賣啊?”又有人問。
吉慶和二蛋兒互相對視着,心裏都沒個準譜,一旁的人又開始催了:“緊着緊着,咋賣啊,説個價。”還是吉慶,想起了寶嬸兒説過的話,咬咬牙卻還是有些心虛地應了一嘴:“一塊錢一斤!”
“一塊錢?都這個價?”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問。
吉慶忙説:“不是,胖頭魚一塊,小鯽瓜子便宜,看着給點兒就行!”胖男人哦了一聲兒,貓在筐裏面翻着,吉慶忙湊過去:“叔,不用看,都是活的,早末晌剛打下來的,沒歇着就送來了。”胖男人點點頭,支起身子,隨口問了一句:“你們是哪個莊兒的?”
“楊家窪的。”
“楊家窪的?”胖男人凝神看了看吉慶,撲哧一下樂了:“這孩子,張嘴就來。這裏賣魚的,十個有八個都説是楊家窪的,有幾個是真的?!”吉慶倒有些懵了,楊家窪就是楊家窪,咋還蒙你不成?這楊家窪又不是啥大地方,咋還有真的假的?吉慶一時間竟不知怎樣説了,張個嘴囁嚅了半天。
“你看看,撒謊了不是!這孩子,咋也會這個?”胖男人看着吉慶六神無主的模樣,癟了癟嘴,搖着頭就要走。
“誰撒謊啦,楊家窪就是楊家窪的,兒唬你!”吉慶見胖男人一副不屑的模樣,立時有些急了,臉紅脖子的大聲喊了出來。
胖男人被吉慶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身,瞅着吉慶紅頭漲臉的模樣,還是有些不信:“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