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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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這名字倒是好聽好看,頗有雅意。”葉鳳持道:“鳳持之名,源自昔佛祖降臨修羅界為眾生説法時,烏雲遮月,天地晦暗。而後飛來三千鳴鳳,以雙爪持夜明珠為佛祖照明的典故。是拜入鐵城犁宗後,指引弟子入道的導引教頭取的名字。我原來在家中時,名字喚作葉二貴。”沈月檀等人在一旁聽聞時,未免有些管不住臉上表情,紛紛低頭喝茶遮掩。
侯贇倒是肆無忌憚,拍着腿哈哈大笑:“怪道要改名。鐵城犁宗的五脈輪天才葉二貴,聽起來可是分毫也不夠唬人。”隨後這小猴更是得寸進尺,嬉笑着拉長聲調,朝葉鳳持叫道:“二——貴!”沈月檀輕輕踢他左邊股:“沒大沒小。”侯贇便改口道:“二貴叔。”沈月檀改踢他右邊股:“不可胡鬧。”侯贇又改口:“二貴哥哥。”沈月檀還再踢,葉鳳持卻點了點頭:“我本就是農家出身,縱使修到了九重天境界,葉二貴亦不忘本。你肯喚我做哥哥,想來是要冰釋前嫌的意思,如此甚好。”他坦然處之,倒叫侯贇索然無趣。
一行人説説笑笑,青燈鹿舟行得極快,不過兩便抵達了雨陽城領空。
因是私訪,眾人也不願興師動眾,便早早降落,一路步行到了落木山。
正是晌午時分,又下着牛細雨,落木山間的黑瓦房同水光瀲灩的梯田都籠罩在霧靄之中,宛若閃爍着淺灰銀屑光芒的水墨畫一般。
鄉里農夫披着蓑衣,牽着悠閒信步的耕牛;幾個小兒頭頂荷葉,你追我趕濺起滿地泥水;阡陌通的田埂往前延伸,一處農家的房檐下掛着成堆成串金燦燦、紅豔豔的作物,沈月檀一時之間竟認不出來。
鄉野風光原不過爾爾,然則此地居民神閒適,卻令眾人品出了幾分田園詩,足見生活安逸、令其心志個個豁達安穩。
葉鳳持素來寡言冷淡,此時難得兩眼格外明亮,然而行走卻反倒緩慢起來。
侯贇跟在後頭,見一行人走得如老牛破車,十分不耐,原地蹦跳着抱怨:“二貴哥哥莫非年老多忘事,不記得自己家住哪兒了。”葉鳳持只道:“記倒是記得的……”劉昶笑道:“葉師兄這是近鄉情怯。”葉鳳持不反駁,玉白的臉卻有些泛紅。
修羅眾入道之後,壽數、能力遠勝常人,如葉鳳持這般,要同家人常來常往,一則宗門不允,二則天長久,父母兄弟、乃至於親眷後代壽數短暫,徒留他一人在世,反倒傷景傷情,於心極為有損。是以這二十餘年裏,他嚴謹持戒,遵守宗門令,只託人送過些財物回鄉,卻不敢同父母兄姊有更多聯絡。
如今不再被宗門限制,葉鳳持動搖了一夜,到底想要再見一次家人。
穿過綠毯般覆蓋大地的青苗,村口就有條潺潺溪嘩啦啦過,一羣紅頂金掌大白鵝搖搖晃晃,大搖大擺跳進了水裏。不遠處有七八個農婦匯聚,一面高聲説笑些瑣事,一面浣洗衣裳。
沈月檀一行人都佩着摩利支天隱形印,儘管未曾發,效力也足夠。這些毫無道力的凡人雖然見着了幾個難得一見的錦衣公子走近,卻個個視無睹,生不出半點好奇心來。
葉鳳持卻也不知為何停了下來,蹲下去撫了撫溪邊一塊被溪水沖刷得平坦晶亮的巨大青石。
他幼年聰慧過人,記事也早,在家中經歷的點滴小事,都銘記在心。長姊葉小翠只比他大三歲,父母兄長外出做農活時,五歲小丫頭就在家做家務,並照料兩歲的弟弟。
他尤記得那,長姊將他放在這塊青石上,蹲在一旁水邊用力捶洗衣裳。一隻晶瑩剔透的小蝦在石頭邊蹦跳,他被小蝦所誘,撲身上前,便不慎掉進了水裏。
而後雞飛狗跳,村人亂作一團,將他救了上來。
他固然對落水經歷只覺驚奇有趣,反倒是爹孃、葉大福和葉小翠,四個人抱着他哭作一團。往後幾裏對他呵護備至,葉長順帶着葉大福去山裏捉了麻雀兔子給他玩,徐氏給他縫了破布稻草填充的布老虎玩偶,葉小翠用草葉給他編了螞蚱、蝴蝶、螃蟹、魚蝦。
自那之後,葉小翠再去溪邊洗衣服時,就必定用一繩子,一頭系在自己間,一頭系在弟弟間,纏了一圈又一圈,打了一個又一個結。每次要多花小半個時辰繫結松結,葉小翠卻從不嫌麻煩。
佛誕千年,佛滅萬年,滾滾洪,浩瀚無限。短短四年與之相比,如白駒過隙,渺若沙塵。然而這四年的夜夜,血脈至親的暖暖愛意,卻足以藉葉鳳持冷清一生。
他不由更侷促起來,抻了抻衣領和長袖,轉頭問沈月檀:“如……如何?我這樣裝扮……還算能見人罷?”葉鳳持一襲鴨青長衫熨帖身形,又以略深的絲線、勾勒出幾株修竹,足踩一雙黑褐鹿皮短靴,不富也不貴,卻是龍章鳳姿、風儀出眾。
沈月檀笑得揶揄:“平裏怎不見你用心裝扮,原來我們就不算人?”葉鳳持微微一愣,隨即竟苦笑起來:“……阿月説笑了。”葉鳳持修的是《常三世之法》,眼中能看常世、現世、來世真相,意即能通曉過去、現在、未來。此法修行愈深,其人就愈離七情六慾、業力因果,超有情苦海,換菩薩無上福報。
換言之便是越修越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