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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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化歸天地,與大道共存,心裏不湧出深深慌亂與擔憂。
不知過了多久,裴雨延的睫出現了細微的顫動。黎青崖動地站起身:“小師叔!”裴雨延看向他,盛滿玄奧道意的雙眼在認出面前人的瞬間,風化雪。他喚了一聲“青崖”,語氣輕淡,但若見過北境的冰雪,便能知天澤城主此時的聲音有多温柔。
“小師叔如何就頓悟了?”裴雨延解釋:“來到此地後,見到石壁上的字,忽有觸。”浮黎劍尊與裴雨延都為劍修,他的箴言能讓裴雨延有所悟不奇怪。只是這箴言是浮黎劍尊死前留下的,裏面的道意雖然深厚,卻難免悲涼與不詳。
黎青崖摁下心底的不安,問道:“回仙宗這一趟怎麼樣?”
“師兄魂魄已妥善安頓。太一有行舟打理,一切安好。師兄失蹤之事暫無旁人知曉,但已有人察覺南海異動,着手試探。至於師兄的其它魂魄——”裴雨延略作停頓,輕輕搖頭,“沒有頭緒。”他們並不知道如何尋找聶清玄的魂魄,甚至連他會去哪些地方都不確定,只能慢慢嘗試。
“到此地後有發現嗎?”
“還沒有。”怕黎青崖來了找不到他,裴雨延抵達之後哪裏都沒有去。
黎青崖左右看了看,山下光禿禿的,也瞧不出名堂:“那我們上山看看吧。”望斷山上有一處戰魂祠,是為告戰亡在此地的數十萬英靈而建。
黎青崖到時是正午,天大亮。但等了這麼久,頭已經偏西,加上古戰場常年陰雲避,每每不過酉時,天便完全黑了下來。因此,抵達半山時已是伸手不見五指。
黑黢黢的山,黑黢黢的林子,連鳥叫都沒有。松樹像鬼影一樣稀疏屹立在山坡上,夜風捲過平原,似鬼哭嚎。
陰森的環境讓黎青崖打心底發,這裏不是可能鬧鬼,是絕對有鬼啊!
忽然,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掌牽住了他,温暖的體温透過接觸的皮膚傳來,掃盡黎青崖心底的驚惶。
黎青崖心下放鬆,但嘴上卻要面子:“小師叔,那個……我不怕的。”裴雨延認真應了一聲:“嗯,我知道。”包容的語氣黎青崖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唯一的作用便是蓋彌彰,他心下羞窘,反問:“小師叔不怕嗎?”裴雨延輕輕搖頭。
好歹也説句“怕”給他一個安回去的機會啊,不過讓裴雨延撒謊的確困難。黎青崖不甘心地追問:“那小師叔怕過嗎?”
“很多。”裴雨延承認的乾脆。
心有所繫,便存敬畏。在乎的越多,怕的便越多。
“怕什麼?”
“怕冷。”北境長大的小師叔怕冷?黎青崖忍不住困惑,但裴雨延又不是藏滿壞心眼的聶清玄,不説假話。
裴雨延還沒有説完:“怕北境變成無人之地。”他少年時的北境一度因為子民牽離而荒蕪,這是天澤城主的痛,而他的夙願,便是讓北境重新煥發生機。
“怕不得不傷害師兄。”這是在説聶清玄請裴雨延阻止他墜魔的那件事,黎青崖已經知道了。
“還怕,找不到青崖。”説到此處,裴雨延收緊了握着黎青崖的手。
三天前,他尋到客棧卻沒有見到人,以為黎青崖又出事了,天知道當時他有多驚慌。後來發現暗號,他恨不得立即趕到師侄身邊,然而因為一條黎青崖發來的消息,又只能摁下焦躁,靜心等候。
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師長擔憂,黎青崖也覺得自己罪惡深重:“對不起。又讓小師叔擔心了。”
“不用説對不起。”其實,哪怕黎青崖在這裏,他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擔心總是沒完沒了的。
沒找到前,擔心他會出事;找到後,又擔心他會再度失蹤;哪怕牽着他,也害怕他會絆倒。
沒見面時擔心見不了面,見到後又怕下次見不到;不悉時擔心他討厭自己,漸漸親密後又害怕有一天他會有更親近的人。
裴雨延的心像是一架鞦韆,在喜悦與苦惱間來回擺盪。患得患失,心緒難寧。
但他想不到合適的詞彙,來將這份心情恰當地傳達給黎青崖。只能鄭重莊嚴地對待每一次觸碰。
在斷斷續續的談話中,他們抵達了戰魂祠,到了這裏那股陰森的氣息淡了許多。
高大的牌坊後,是一條白玉道,兩邊的無字石碑如劍林聳立,直指雲霄,一座碑便是一條魂。
聶清玄的魂魄會在這裏嗎?
黎青崖走進碑林,緩慢看過一塊塊石碑。但一直走到盡頭也沒有發現,就在他準備折返回去找裴雨延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嘆。
“這雨下得真好啊。”黎青崖回過身,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天門的庭院。
較之上次,這裏安靜了許多。之前在聶清玄記憶裏見過的裴欽立在庭院下,他看着憔悴清瘦了許多,明明壽數還很長,鬢間卻生出許多華髮。
青年形貌的聶清玄從後屋走來,見到裴欽後,他追上前急切道:“師父,你不能去!”裴欽沒有理會他,伸出手接住屋檐漏下的雨,又嘆了一遍:“真是場好雨。”這無所謂的態度惹惱了聶清玄:“魔皇是衝着你的命來的!你不能應戰!”魔皇?黎青崖暗驚。衝着裴欽的命?難道已經到了魔皇下戰書挑戰天玄道尊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