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生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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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樹立"關主任,章大記者來了,我們正在策劃《辦事指南》哩!您回來吃晚飯嗎?"霍光明在手機裏問。
關鍵回答道:"霍主任,你把章大記者陪好,我一時回不來,代我多喝兩杯吧!"章樹立下午4點半就趕到了香江大酒店,一聽霍光明説明事情原委後,一臉的興奮,説:"好辦!好辦!正是時候呀,霍主任,你跟關主任商量一下,你們負責組稿,我負責印刷,至於經費嘛,你們不用拿一分錢,在明年3月份前我把三萬冊美的《香州人在北京——辦事指南》送過來就是。至於這些書嘛,你們賣也好,送人也好,算我無償贊助!"沒有免費的午餐吧?霍光明疑惑了,茫然説:"章大記者有何高招?"
"天機不可。霍主任啊,如果行的話,明天就以辦事處的名義下文委託我公司全權負責編輯。"
"怎麼不行?等關主任回來下個委託書就是了。今晚不談別的,你我兄弟一醉方休…"
"就我們喝?不安排活動嗎?"
"你想活動什麼?麻將還是-三打哈-呢?"
"先把人喊來再説吧。向總在不在?"
"在哩。還是三缺一呀。"
"叫王平之吧!這小子什麼都會,逢賭必勝…看我今晚如何收拾他。"霍光明侃了一會,起身安排晚餐去了。章樹立坐在沙發上,好似啞巴討媳婦——喜在心頭。這些年,他為香州很多企業做過大量的宣傳報道,那些廠長、董事長、總經理很多次表示欠了他的人情,什麼時候找機會還了呢。就在前幾天,香州酒業股份公司辦公室主任姜偉來電話説,潘建設董事長對即將出席的人大會充滿信心,請章大記者務必幫忙抓住千載難逢的機遇,搶拍潘董事長與首長在一起的珍貴歷史鏡頭。章樹立故意賣了個關子説:"儘管報社安排採訪報道咱們代表團,但是,代表團的代表我都呀,實在不好只為潘總開小灶啊,何況這次任務重,不能有任何閃失喲。"第二天,酒業公司北京銷售公司經理夏曉林找章樹立。夏曉林拿着一張二十萬的現金支票説:"公司計劃-兩會-期間在各大媒體的宣傳費用為一百二十萬元,一定要用在刀刃上。這個不知夠不夠?"當時章樹立很委婉地拒絕,但留有餘地地説:"潘總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好哥們,就不用這樣了,到時候一定盡力而為吧!如果實在要給,就開張轉賬支票,為你們公司做點廣告吧。"章樹立在沙發上糊了一陣,他想起揮之不去的五年前的往事。a省當廠長的某代表通過報社的同事找到他,請他在會上拍幾張照片。事後,同事請他吃飯時,轉給他二千元錢,他當時心裏很是過意不去,一再推讓説:"舉手之勞啊,如何受得了如此之大禮啊!"兩年後,那廠長邀請他去廠裏採訪。這是一家現代化的絲綢織造、印染、針織和製衣工廠,一幢二十多層的高層建築巍然聳立在a省長江經濟開發區。走進這幢樓的大廳一抬頭就能看見醒目的巨幅廣告牌——首長在人民大會堂親切接見廠長的美圖片和璀璨奪目的文字説明。廠長緊緊握着章樹立的手,滿懷深情説:"章大記者,多虧您幫忙啦,您拍的照片太了,貸款、徵地、建樓、新項目上馬…一路綠燈啦!今年的產值能突破十億元大關,比兩年前翻了兩番啦…"章樹立心想,好運來了擋也擋不住呀!藍天集團二十萬元,天馬山火電廠二十萬元,香州酒業股份二十萬元,香州鋼鐵集團二十萬元也應該沒問題吧,加上市招商局,南方之珠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等市直單位的贊助,這回肯定超過百多萬元了,俗話説,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也該我章某人收穫的季節到了。一想到百多萬近在咫尺,章樹立像是孫猴子偷吃了仙桃——眉飛舞起來。
接機第二天清早,關鍵早早地起來,叫上霍光明,奧迪和本田一前一後駛出酒店,飛快地向首都機場奔馳而去。
每逢市裏重要領導來京,正副主任必然一起來送往,鞍前馬後地把具體行程安排得妥妥當當。這是辦事處多年來形成的雷打不動的慣例。
説起徐苑,他在香州政界頗有爭議:説他有能力有水平有魄力者有之,説他目中無人蠻幹的亦有之。徐苑任白地市委書記時,在香州可是大名鼎鼎的新聞人物。三年前,為了落實市委堅決杜絕公車私用的指示神,徐苑拿着一鐵,把停在酒店門前寫着"永結同心"、"百年好合"大紅喜字的十幾台婚車,砸得千瘡百孔;還喊來了省電視台市電視台的記者一一曝光。此後在很長的一段時裏,白地市的一些公共娛樂場所的停車場,很難找到一台機關單位的車了。更讓老百姓津津樂道的是徐苑孤身一人,平息了發生在新世紀超市那次犯罪嫌疑人綁架人質的惡事件。後來,經新聞媒體炒作,徐苑在百姓心目中那種臨危不懼、智勇雙全的形象愈來愈清晰,越來越高大起來。
關鍵從心底裏敬重徐苑。
剛下飛機的徐苑,神非常的好,目光炯炯有神,腳步矯健有力。緊緊跟在他身後的是秘書小杜和市政府辦小張。
這年月,企業老闆不再叫老闆了,都叫董事長、總經理、總裁什麼的,更洋氣的還叫ceo,聽説是與國際接軌,也叫首席執行官。而官員呢,更多的不再稱呼官銜,都叫老闆,似乎叫老闆顯得更親切更和諧了。如果硬是稱呼官銜吧,書記叫書記,副書記也叫書記,市長叫市長,副市長也叫市長。在官場,這個"副"字好像一下子無影無蹤,沒了。這又是不是官場的潛規則呢?在車上,關鍵説了謝老闆關心之類的話後,就迫不及待地向徐苑彙報工作。一有空,就聽彙報,這是徐苑喜歡的一種方式,也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在他當了常務副市長後,就經常跟部下談"政府效率論";他在大會小會上作報告,一般不會超過三十分鐘;聽彙報時喜歡部下一、二、三逐一進行,"為什麼?"或"為什麼不?"要簡單明瞭,思路清晰。
聽了關鍵的彙報,徐苑給予了充分肯定。
關鍵接着問:"老闆,明年3月老鄉聚會的活動,想請曾老參加,機緣巧合,您正好來北京了,是不是擠出點時間來,去拜訪一下曾老呢?您能去的話,那分量就不一樣啊!"
"好啊,那應該去!曾老可是我們家鄉的驕傲,老革命啦,怎麼不去?"徐苑不假思索地説。
"具體什麼時間?"
"就明天晚上吧。"順風樓關鍵和霍光明一直陪着徐苑一行辦事。
下午4點多鐘,葉羣力打來電話,笑着告訴關鍵:"黃瑛已約好了,但沒告訴她你已來北京,到時候,幾年不見的情人意外重逢,那場面不知道如何如何的人。地點劉總安排好了,順風樓威尼斯廳。"關鍵告訴葉羣力,霍主任陪杜秘書和張科長回辦事處,晚宴嘛,他和徐市長參加,沒有別的人。葉羣力回答:"明白,不見不散,可不許遲到啊。"掛了電話,關鍵的思緒不住越過時光的隧道,依稀回到那情燃燒着,但很快就熄滅了的歲月。自從寫完那首《我最後一次看到充滿淚水的眼睛》的詩後,他就似乎江郎才盡,再也沒寫過詩了。在同事和朋友中,也沒有人知道他曾經是位才華橫溢的詩人。一個堂堂名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不留北京工作,也至少去省城啊,又怎麼可能回香州呢,而且,自己主動要求回到老家清水縣,這,在香州人們的心裏,至今還是個謎。回到香州的關鍵,一心撲在工作上。給縣委書記當了不到三年時間的秘書,就去黃泥塘鄉當了副鄉長,鄉長,鄉黨委書記。
黃泥塘,是清水縣最窮最偏僻的地方。在清水縣一直傳着"養女莫嫁黃泥塘,上半年摘茶葉,下半年編炮仗(鞭炮)"的順口溜,便是對黃泥塘貧困環境的真實寫照。關鍵去黃泥塘鄉之前,給葉羣力打了電話,向當時在國家計委做秘書的老同學討要良方,葉羣力建議他到沿海地區走一走,看一看,學點經驗;並幫他聯繫了浙江一個和黃泥塘自然條件相似的鄉鎮。五年後,黃泥塘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從昔的貧困鄉一躍成為香州市聲名遠播的小康鎮。因此,關鍵從內心裏謝這位老同學。
關鍵因政績突出,被提拔當了清水縣的副縣長。
大凡重要活動,司機是不能參加的。一到順風樓,關鍵就把倪好打發走了。臨走時,關鍵代倪好説,用車會電話聯繫,如果時間來不及的話,就打的算了。
關鍵陪徐苑一進大堂,一個長得很秀氣、很高挑的有點像模特的賓小姐了上來,柔聲細語問:"先生,有預訂嗎?"關鍵快步向前説:"威尼斯。"
"是劉總訂的嗎?"賓小姐問。
"嗯。"徐苑因心情非常好的緣故,比關鍵回答得更快,"沒錯,小姑娘。"賓小姐滿面風,笑着説:"二位先生,前面請,二樓。"説完,一邊伸出纖纖玉手做了個"請"的招牌動作,一邊在前面帶路。
推開威尼斯廳的大門,葉羣力和北京天成集團公司董事長劉倚鋒趕快從沙發上抬起股,興奮地了上來。葉羣力緊緊地握着徐苑的手,向劉倚鋒介紹説:"劉總,這就是徐市長,我跟你經常提起的徐市長!"又拉着關鍵的手介紹説:"這就是我大學同學——關主任。"劉倚鋒快速掏出名片,遞給徐苑和關鍵。葉羣力趁機説:"這是劉倚鋒劉總,搞房地產的大老闆。"大家一落座,服務員就上來問:"兩位老闆,喝什麼茶?碧螺、鐵觀音還是人蔘烏龍?"
"跟葉副司長一樣吧。"徐苑説。
"嗯,碧螺。"服務員應着,泡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