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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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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

又過了七八,時不時便可聽到前方傳來戰敗的消息。張老夫人在後堂唸佛的聲音越來越響。

蘇十三蔫蔫地趴在窗台上,心裏盤算着,大郎可能是跑了。他這一個來月每天蹲在巡撫衙門,每次都叫大兵攆回來。睡不着,吃不下,急劇消瘦,原本就生的小,眼下更是個燈草人,風一吹就能飄走。

又過了半月,張承安的敗兵陸續向京城撤回。就連張老夫人都去了幾趟碼頭,由蘇十三陪着,兩人見着許多傷兵,用擔架抬回來。

三個月後,崖關徹底失守。張承安終於倉促從前方逃回來,潦草點了留守京城的北安軍殘部,攜了張老夫人便走。據説是要退守至中原地區,擇機再往北邊兒回攻。

蘇十三見沒人管他,趁着兵荒馬亂,悄悄的也逃了。

蘇十三不知道青柳大郎究竟去了哪裏,只得沿着當來過的路,一處處地找回去。大半個月後,他終於從冀城碼頭走下渡船。風塵僕僕,手裏連個包袱皮都沒有,面蠟黃,身上只剩下最後三個銅板。

他沿着記憶中的方向,找到在冀城新葺的白公館。白公館門户大開,裏頭一幫大兵亂哄哄的,卻不是張承安的隊伍。他摸不清情況,站在門口望了幾眼。

“去去!哪來的要飯花子,去別處討飯吃!”開門的一個大兵,嘴裏叼着半股,大手揮揮,攆蘇十三走了。

蘇十三尋不着白總管,挨着各家商鋪在街市上漫無目的地閒逛,到處打聽白家消息,得到的回應大多是不曉得。

如此過了七八天,身上最後三個銅板也都換做十個饅頭填了肚子。他實在沒有辦法,只得尋了一家茶樓,在裏頭給他們劈柴。

在冀城混了兩三個月後,偶然從吃茶的茶客那裏聽到一點消息,説是當初白家的確有人逃回來過,但是戰時太亂,最後又收拾東西去鄉下了。具體是在何處卻沒人知曉。

蘇十三得了這個消息,心下便呆不住了,等月底結算了工錢,揣着一串銅板又把腳往印城走。

印城與冀城挨着,他一路風塵趕到時,印城卻更加亂,天空中轟炸的聲音不時響起。街面上隨時隨地都能聽到尖鋭的警報聲,人心惶惶。

他一路顛沛離,轉到明生劇院前,聽到裏頭傳來久違的鑼鼓聲。劇院前依然有人衣冠楚楚地來聽戲。他看了一眼自家手上,因為砍柴磨了一層老繭,隨後又皮,摸上去如同鋸齒般糙。頭髮長得跟野草一樣。幾乎不成人形。

亂世裏,於數百萬人中去尋那特定的一個人,當真如大海撈針。

蘇十三心下悽惶,忍不住又暗恨。這條龍臨走前連個消息也不留給他,也不知將來會不會記得回京城去找他?虧兩人還結了死生同命契,是不是非得有天他走在路上突然倒地不起,在臨閉眼的那瞬間,才終於知曉大郎那傢伙出事了?

蘇十三閉了閉眼,又看了一眼明生劇院前的巨幅海報。白家的“鄉下”在哪裏,沒人知道。他只能再回京城等他。

茫茫人海,千里迢迢。可憐他身上連盤纏錢都沒了。

想回京城,就得先想法子籌齊路費。

蘇十三又閉了閉眼,最後一咬牙,捏着鼻子找去劇院後台,報出花若離的名字。

“是,跟花老闆學過兩年戲。大哥您幫忙問一聲,這個班子裏還缺旦角兒不?實在不行,跑龍套我也會。就求班主給賞口飯吃!”明生劇院後台內人聲鼎沸,依稀可窺見裏頭燈火輝煌。與蘇十三搭話的是個淨角兒,鼻樑上貼了白,上下打量他幾眼。

“等着,現在正要上台呢!過會兒班主出來我替你問一聲。”

“哎!謝大哥通融!”蘇十三展顏而笑。破衣爛衫,這一笑,卻笑出了明媚光,硬是將滿室梨園秀壓下三分。一雙黑白分明的鹿眼,眸光濕漉漉,像是會説話,又像是藏了一對兒鈎子。

那淨角兒明顯愣了愣,隨即掉頭匆匆地掀開棉布簾子進去了。

不一會兒,就有人出來見了蘇十三,還客氣地邀他去裏頭茶座小坐。在茶座裏頭,那人先是捏着鼻子嫌棄道:“這一身臭氣!你是從哪裏過來的?”蘇十三抿乾杯中茶水,笑了笑。

“原本是在京城待過一段時間,這不京城也打仗,又想着葉落歸,回印城來。”

“也得虧你運氣好!”那人乜着他笑了一聲。

“洪家前陣子也逃了,不然我還真不敢收你!你那案子,可才銷了沒幾年!”蘇十三聞言抬眼笑了笑,笑容蒼白。卻依然眉目生動,一顰一笑,便堪可入畫。

第103章海上舊影(摺子戲)16六年後。

冀城,四月十六號。大悦劇院前張燈結綵,捧場的商家紛紛送來花籃條幅,臨街的牆面上貼着巨幅海報。

“讓讓!”

“勞煩讓讓!”

“往左邊一點,阿水你擋着今兒晚上的戲牌子了!”冀城的紳士淑女們衣冠楚楚言笑晏晏,高跟鞋尖敲擊在地面,遮陽花傘與寬邊檐帽錯如織。西洋香水與老字號百雀羚的香味散溢在四月底的空氣裏,染的一城柳綠花紅。

大悦劇院海報上頭有一個化着濃妝的俏佳人,正抬起水袖,半遮着面,十指纖纖如葱。只出一雙明媚的眼睛,斜斜掃過來。每個人從海報下經過,都覺得那雙眼睛看的是自己。

那一眼,彷彿整座江南的柳堤都染了青絨,令人渾身骨頭都酥了。又彷彿泡在一池水裏,陽光照得和煦,萬千言語都勾不回飄走的魂兒。

“米老闆,你也來聽蘇老闆唱戲?”

“可不!蘇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