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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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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和緩,幾乎給他一種枕邊情話的錯覺,“你在克格這幾年沒有學會任何東西嗎?要是你不往上爬,就活不下去了。不是因為錢或者買進口商品的特權什麼的,而是,你不往上,就出局了。”煙即將燒盡,菲利克把它甩到地上,煙頭落進髒兮兮的積水裏,滋地熄滅了。

“然後呢?”

“然後什麼?”

“我和你,之後怎樣?”瓦西里移開視線,“你會繼續愛我,就像愛一個哥哥那樣。你知道我也愛你,就像兄弟那樣。”

“謝謝你的演講。”菲利克聽見自己這麼回答,不久前在領事館裏,他就是用這種語氣和布蘭登説話的,“我該回去了,抱歉打斷了你愉快的夜晚。”瓦西里往旁邊邁了一步,擋住他的去路,“我只是想保護你。”

“我不需要。”

“菲利克。”菲利克看着他,等待下文,瓦西里和他對視着,沒有説話。餐廳裏漏出來的微弱燈光在他臉上投下團塊狀的影子,像是戴了面具。菲利克無法準確分辨他的情緒。他站得很直,握着拳頭,彷彿在等菲利克宣讀罪名。菲利克大步走開了,冷得發抖,不得不扣上制服最頂端的紐扣。瓦西里在背後叫了幾次他的名字。年輕的軍官沒有回頭,年長的那個也沒有追上來。

——菲利克一整晚沒睡,陷在客廳的沙發裏,看着窗外呆板的夜空。將近凌晨四點才回到房間裏,動作遲鈍地掉制服,換上更適合鐵幕另一邊的衣服。就像小時候那樣,電話先響起,然後才是敲門聲。特勤處的人等在門外,但這次不是來接父親的。

科里亞叔叔在後排座位上,菲利克懷疑他是個永遠不需要睡覺的蠟像。他給菲利克一個文件夾,請他在到達機場之前看完。裏面是一份詳細的檔案,列出了一個陌生人的軌跡:石油勘探員和音樂教師的獨子,新西伯利亞某間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中學,少先隊銀勳章獲得者,最後跳到莫斯科,變成國際關係學院畢業生,再到蘇聯駐巴黎大使館。

“背下來,一個細節都不要漏掉。”老貓頭鷹指示,“這就是你。要是美國人調查你,他們會看到的檔案就是這份。”菲利克翻回第一頁,這份假檔案做得很仔細,紙都是舊的,帶着摺痕和污漬,邊角發黃。他的照片貼得有些歪斜,臉上有回形針留下的凹痕。表格頭幾行是個人信息,出生地,出生年月,入黨期,當然還有名字。

彼得·奧辛,菲利克默唸了兩遍。從今天開始,這就是他的名字了。

第18章後來,那些坐在辦公桌和會議桌旁邊的人心滿意足地嘆,菲利克·奧爾洛夫同志不辱使命,無愧於黨的栽培,兩位奧爾洛夫同志都是這樣,父親和兒子,是共和國的長槍,也有人説共和國的盾牌,坐辦公桌的人時常這樣邏輯混亂,彼得已經習慣了。

彼得喜歡他的新名字,這是一道壕溝,把他和菲利克隔開來,這樣後者就不會沾上一滴血了。

“菲利克”可以安全地待在亞森捏沃的集體住宅裏,停留在六歲,抱着媽媽的琴譜窩在窗邊。彼得後來經常和別人講的一個謊言是:他本來是要成為鋼琴家的。重複了幾次之後,他自己也差不多相信這個説法了,儘管他連五線譜都不會讀。

巴黎為彼得保留了兩個令人不快的“驚喜”。第一個就是維克托·普里亞科夫,中學時代的游泳池惡霸,現在是蘇聯駐巴黎大使館的三等秘書。彼得幾乎不認得他,普里亞科夫只比他大兩歲,但因為酗酒,看起來就像四十五歲,門牙被香煙裏的焦油染黃了,肚子在襯衫下面高高凸起,不剩一點游泳運動員的痕跡。普里亞科夫第一眼就認出了菲利克,多半也猜出了他來這裏是幹什麼的,但什麼都沒説,和他握手,歡他來巴黎,臉上的笑容勾起了彼得心裏某些遺忘已久的恐懼。普里亞科夫的手粘濕冰涼,就像摸了一隻蟾蜍,彼得費了很大勁才忍住沒當着他的面用衣服擦手。

和彼得不一樣的是,普里亞科夫是通過了正式考試的外官,不是克格的人,應該不會和彼得有什麼集。只要他不要酒後胡言亂語,就不會構成特別大的威脅。然而出現在巴黎的第二個“驚喜”就是另一回事了,彼得是在英國大使館辦的茶會上遇到他的。彼得還沒來得及決定是否要假裝不認識,對方已經走了過來,一把抱住彼得。他比彼得矮,頭頂剛到他的耳朵,比以前瘦了一些,不那麼像個土豆了。彼得及時平衡好手上的杯子,免得把果汁打翻在尤哈斯背上。

“老朋友。”彼得不敢喊他尤哈斯,萬一對方在用工作名執行卧底任務,這一句話就會讓他陷入危險,只好旁敲側擊問一問,“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嗎?”

“對,都一樣。你呢?”

“工作上有點不同了,你知道人們怎麼説我的,‘彼得是個勤奮的小夥子’。”

“你當然是了,親愛的彼得。”匈牙利人鬆開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剛到巴黎?”

“能看出來嗎?”

“一頭盲熊都能看出來你是從鐵幕那邊來的,這件難看的襯衫。”

“我可不記得你以前對時尚有什麼深刻見解。”尤哈斯發出響亮的笑聲,像海獅叫喚,拍了拍彼得的前臂,“抱歉,我很想跟你繼續聊,但我現在得走了,有點事。我們可以找個時間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