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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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那異域盛夏,葡萄美酒,曲頸琵琶。時光落定下來,轉眼隔世。殿上皇子捎着風雪,走來時大氅上的雪花飄飄落地,落在紅泥夯的地,化開,濕出一小片暗漬,像血,而他嘴裏説着大逆不道的話。大汗將他關進了宮中。
許願回到瓊樓時,已是正月末。周仲儀給她留着年糕,撥着炭火問此行如何,又一拍腦袋,“瞧瞧,兩個多月沒見,都忘了你耳朵不行了。”給她取來紙筆,她的字跡方正規矩,全無當初那一紙魏楷的凌厲。周仲儀看了許久,徐緩展出一個笑容,只是眼中並無笑意,“這便難倒周某了。”那他問澤蘭是否要窩藏兇犯,澤蘭如今問他可知,何謂人間極刑?
完哈約跪在澤蘭牀邊,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他。他好温柔,他心想,都沒把自己一腳踹開,“阿蘭……”
“我就該知道,那破牢是關不住你的。”之前關得住,是因為他願意被關。澤蘭為他擋下一劍,那麼順着他的意,在牢中吃點苦,又能算什麼?只是澤蘭既已回宮,還是隻身一人,那薄弱的重重看守,就都關不住他了。
“大汗生氣了,”完哈約説,“我帶你走。”澤蘭定定地看着他。他是殿前侍衞,救過大汗,又是伽澤祈蘭的舊部,雖以行刺罪名落獄,卻不能當即處死,一拖再拖,獄中子想來過得也不算差。一對墨瞳點漆,依然神采飛揚。澤蘭嘆了口氣,“為什麼非得是我?”
“不知道。”完哈約説,“我就是、就是隻想愛你一個人,也想你只愛我——”
“不可能的,我説了這麼多次,你怎麼還不死心呢?”
“你為我擋他的劍了。”
“我不想他殺人而已。”完哈約卻執拗道:“我能等,等你愛我。”
“可你不懂愛。”
“我懂!我會對你很好的,甜的都給你吃,會讓你天天開心。你叫我做什麼我都去做,跑着去。我不會傷你的……”他瞄着澤蘭藏在褐發之中若隱若現的吻痕,“一點傷都不會。”澤蘭只是搖首,“你不懂。”
“阿蘭!”
“你以為我會愛你,以為我會變心,這就是你的不懂。”天越來越黑,襯得琉璃燈越來越亮。澤蘭站起身,不再與他説情情愛愛,語氣冰冷:“你殺人無數,是個該死的人,我不想行刑,你回牢裏去吧。我要去做我的事了。”完哈約跪在他腳下,紋絲不動。
澤蘭蹲身下去,看他眼神側向別處,雙緊抿,一副小孩子耍脾氣的模樣,兇話狠話一時竟都説不出口。
“我不想這樣道德綁架你,但你如果真的愛我,就該尊我敬我不是嗎?我的事情還沒做完,完成不了我會鬱鬱而終,會很不開心,你不是想我開心嗎?”
“那你……”完哈約低聲説,“笑一下給我看。”琉璃燈燈面薄似蟬翼,燈光穿透出來,一玉壺般的清清白白。完哈約想,在這樣的光裏,他會笑得很乾淨。阿蘭是很心軟的人,他會應允的。
可他沒有。完哈約看着他走進雪霰裏,天邊一線霞光淡下,他比遠山還要寂寥。
澤蘭與這人間隔得很遠,遠得完哈約忘記追上。
第107章澤蘭攜蕭斂風離開殷宣一帶,橫穿陵寒二州,繞過雪湖,千里迢迢入了金真,只為和大汗珠後留一句話:你們兒子有心上人了。
大汗不接受,於是他跑了。
並非兒戲。他實是要將兩族矛盾轉移到他一人之上。他的失蹤是因他任,一意孤行,要和心上人在一起,與北殷朝廷並無絲毫關係。他如今確真在亡命天涯,這是他能想到處理殘局的最好辦法。
事情還沒做完,他還得前去潛淵。許願陪着他們走了一段路,在寒州三人分別。澤蘭駕着馬車,由寒冬走到了初,沿途積雪逐漸消融,想來到了中原腹部,便是深時節了。原來又已一年,繡湖的桃花今年開得是早是遲?終歸無緣相見,即便近了殷宣。
不對,不是殷宣,該改口了。新朝國號為盛,殷京已更名盛京。而金真使者已盡數回金,沒必要再留了,他們的撒恰原已回過一次金都,在大汗面前鬧着要和個漢人在一起。大汗自是不準,撒恰秉承一貫我行我素的作風,直接與人私奔。
消息一出,江湖立刻炸了。誰不愛八卦,何況蕭斂風與伽澤祈蘭這一對,過於驚世駭俗。一個惡跡斑斑異族小皇子,一個光風霽月正派未來掌門。便是撇開出身為人不談,兩人這經歷,也足夠波折傳奇了。細的還未有定案便暫且不表,單就一點,要知蕭斂風如今可是個嗜血如狂的魔頭,那小皇子竟還執意與他一起刀尖血,其中真情,令人喟嘆。
那麼市面上話本氾濫也就很正常了。……正常個啊!
澤蘭這輩子都沒這麼尷尬過,“我怎麼就管不住我這手呢!”蕭斂風唔了一聲,神茫。澤蘭只恨他斷片得太不是時候,他可是唯一能和他一起尷尬的人。不管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澤蘭指着《六川》第二卷,憤憤道:“你看看這什麼傻玩意?你為了除去情敵特地去練六川劍法?我滿頭問號?人設呢?説好的家國之仇呢?”蕭斂風呆呆地看着他。他的病越來越重,心志漸漸退化,有時竟不能開口言語。若話本説的沒錯,天下各式武功的走火入魔,最終都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