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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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天都律法,那個時候他就該取字然後離開長京去封地了,可是他現在還不想去。
他知道朝堂上已經有大臣提起這件事了,他也知道自己遲早是要離開的,就算是在皇宮裏再多人寵他,可他終究不可能一輩子都留在皇宮的。
為此他整鬱郁,裴虞關心他,他便緊緊地抱着他,同他説他還不想走。
他覺得自己有些任,可他真的還沒準備好離開長京。
*“子西殿下不開心麼?”原本趕了宮人想自己一個人在御花園裏難過的裴子西,終究是沒能獨處成。
本來以為一個人待一會能好受些,但是獨自在這坐了一會心中卻越發悶得難受,一想到離開就十分不捨,如今被人打斷,抬起頭看清來人,滿腹的委屈都凝在眼底,化作濕潤的水光。
陳末年就在他身邊坐下,從身上取了一塊帕子遞給他,顯得很耐心:“殿下怎麼了,可以和臣説説。”接了帕子揪在手裏,裴子西自己憋了許久,正是心裏難受的時候,現在陳末年這樣温和地問,他便把他當做長輩那樣,將心中話盡數傾吐。
陳末年聽了他斷斷續續的傾訴,知道了他是不想去邑安,兩人雖然並坐着,但是始終隔着些許距離,陳末年等他説完了,才説:“殿下還記得祈福節那嗎?”雖不解他何故此問,但裴子西還是點點頭,便聽陳末年説:“那時殿下還同臣説想要出去遊學,見見外面的風光,現在去邑安勉強能算是殊途同歸,子西殿下怎麼反而不願去了。”愣了一下,裴子西揪着手裏的帕子,在陳末年的注視下半晌才低着頭小聲説:“我説的是長大之後……可我現在還沒長大。”以為會被笑話一番,裴子西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早知道便不同丞相説這些了,他不會懂這些,只會覺得他矯情不聽話,定然也和朝中那些人站一派要勸他去邑安。
“殿下在臣眼裏,永遠都是孩子。”但是他卻這樣説。
裴子西抬眼,正對上陳末年的眼,他接着説:“在皇上眼中也是如此,他怎麼捨得讓還未長大的殿下孤身他鄉,他不是最疼子西殿下麼。”他安了裴子西,告訴他他會繼續留在皇宮的,最後説:“以後子西殿下要開心些。”明明丞相還是那樣沉穩平靜,但裴子西聽來,他的聲音甚至有些温暖。
等到分別時,陳末年忽然叫住了轉身的裴子西,沒頭沒腦地問:“殿下想不想一直留在皇宮?”沒讓裴子西回答,他已經走了。
後來裴子西真的就沒有在這一年去封地,他只當如丞相所言,皇上舍不得他過去受苦所以要他繼續留下。
但是裴虞知道,是在陳丞相一呼百應的朝堂上,他的一句“殿□□弱,此事可緩”,才讓裴子西最後多在皇宮多留了兩年。
裴子西雖然沒有去封地,但是按照天都皇室之禮,十六歲生辰這天他就該取字的。
陳丞相是有大智的人,也是學識淵博的大儒,所以皇上讓他給裴子西擬了字。
“‘久延’二字,乃臣所願,也算臣給殿下的生辰賀詞,願殿下壽歲久延。”他給他取字久延。
也是裴子西十六歲那年秋獵,素以“善文不會武”為由從來不參與狩獵的陳丞相,第一次參加了圍獵,那也是裴子西頭一次參加秋獵。
那段時間裴虞變得沉默了很多,他總是會想很多事情,例如裴子西和陳末年。
————[陳末年]————離開皇宮的第六年冬天,將近年關。
北方的冬總是大雪不盡,今年也是,陳末年已經許久不曾聽聞京城的消息了,外頭哪裏又是天災人禍他也不再在意,他隱於鬧市,做了這裏的尋常人家。
尋常到節前來自己剪窗花。
那年貼過一張熱鬧明豔的窗花,往後這些年,過年不是過年,貼窗花才是。
他剪了梅花,巴掌大,比裴子西當年剪得好很多,託在手中仔細看了一會,好像在審度這是不是自己剪得最好的一張。
地上已經廢了一地紅梅,陳末年才放下剪刀,起身拂開簾子去了裏面的屋子,他先把窗花貼好,這才轉身去看屋裏供着的那一座牌。
長生牌還在,還是那般筆跡,不過人已經不在了,下面小字寫的子是他病逝那天。
陳末年取了三炷香,像當年在明德寺裏一樣——甚至身形背影都沒有變,瘦而穩,隱在晦暗光影裏,對着長生牌拜了拜。
“子西殿下,下一世,也要歲歲無憂。”[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