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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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手狠厲,卻徒然與幻影糾纏。
那輪圓月明亮得晃眼,月暈有了虛影般在人眼前分散重合。月下林間站着一人,寬大的衣袖在風中招搖。
温和的眼睛凝視着高台上糾纏的身影。
那人與黑影容貌相同,氣息卻截然相反。黑影身型如鬼魅,身上氣息淡得像水,除了能聞到一縷飄渺的血腥味,再無別的氣息。而那人卻透着濃濃的妖氣與腥臭的血味。
枕寒山身後,徑直接近那人。近身之際,他縱着長劍直刺那人口。
“你竟可擺夢魘?”那人嘴角噙着的笑容略微收斂,問道。
枕寒山耳邊仍縈繞着雜聲,他迫使自己專心用劍,藏着殺意的劍招恨不得將面前的人大卸八塊。
許是一直剋制着夢魘的影響,枕寒山口中泛起一股血腥味。鬢角的黑紋又顯出來。每當黑紋顯,他周身被劇痛纏繞,這種痛不亞於將魂魄撕裂。
“好狠的劍招呢!”男人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自詡匡扶正義的修士?原來同我一樣,都是妖。”男人側身避開攻擊,手臂卻被劍氣劃傷,血如注。男人身體裏的血竟是黑,濃稠無比,猶如一灘黏稠的死水。
“我們既是同類,不如握手言和……”話未説完,男人悶哼一聲,長劍將他整隻手臂砍下。
不等他繼續説,稠密的劍影如條條細線,在月光下織成銀的網。每條“線”藴藏着洶湧的殺意,朝男人撲去。
男人敗陣下來,然而枕寒山沒有收劍。
長劍劃過身,殘忍將他的身體卸成數塊。活生生的人頓時成了一堆塊。
枕寒山把劍丟開,才免了將男人屍體削成泥的衝動。
站在高樹上的爾冬只看得見月光照下的空地,靠近林子那邊,他看得不真切,只知師父在和人纏鬥。
他緊張得手心冒冷汗,卻只能站在原地。爾冬心裏忽然湧現出一股莫名的衝動,他右手虛空一握,掌心卻是空的,那裏本該有東西才舒服。
在枕寒山與黑影戰時,擁擠的人羣悄然發生變化,跪拜在地的人僵滯地爬了起來,慢慢地朝枕寒山靠攏。
寨民耷拉着腦袋,一雙雙眼睛空無神,行屍般聚在一起。
石碑處,蜷縮着的小孩爬了起來,慢慢地走向枕寒山。
這些寨民已然失去意識,與低階傀儡無異,不然任何人詳見地上破碎的殘屍,都不會去招惹那個人。
枕寒山手上沒有劍,遇上撲來的人,只側身避開。人一波又一波的襲來,最後他被圍得水不通。
四周都是行屍般的雙目,渾濁呆滯。迫不得已,枕寒山輕輕躍身,站在樹梢上,望着下方嘶吼的人。
遠離人羣的山林邊界,樹影朦朧。黏稠腥臭的血附着在野草的葉子上,地上散落着屍塊,屍體上盡是平滑的切口。
一隻稚瘦弱的手拾起一截手掌,與其它屍塊拼湊在一起。樹葉縫隙之間投而下的月光,照在小孩平靜的臉上。
他撿起一塊殘屍,重新拼湊成人的模樣。
眼見着雛形已成,小孩眼睛裏終於有了笑意,他俯身貼着滿是血污的屍體,不顧臉頰沾上黑血,親暱地與屍體相擁。
然而,他知到的只有冰冷腥臭的涼血。
小孩眼底現出一絲茫然,他翻來覆去將屍體檢查了一遍,終於發現原因——那顆心不見了。
人的心臟放進傀儡的膛裏,才能令傀儡如人般會説會笑,有温熱舒適的體温。
可是,心不見了。
這具皮囊開始變得和那些殘次品沒有任何不同,一樣的僵滯、一樣的冰冷、一樣的無法讓他到哪怕一絲暖意。
小孩找不到那顆心,也對,人類的心臟只是一團軟.,過於脆弱,會腐敗會摔爛,或許它已經被那柄劍碾成碎末,找不到了。
得再找一個換上。
小孩心裏如是想,他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來,眼睛掃過那羣被夢魘失了神智的人羣。
不行、不行、都不行……他找不到一顆滿意的心臟。
小孩臉上明晃晃地寫着失落,他耷拉下腦袋,再次俯身貼靠屍體的膛,仍是冷冰冰的。
許是找不到温熱的可以供他棲息的地方,小孩嘴泛起紫,渾身打起哆嗦,他雙臂環,想靠自己暖和起來。
可他的身體比一具沒了魂魄的皮囊還要冷。
小孩放棄了,過了片刻,他突然揚起嘴角,開心地望向高處。他知到了一顆令他無比滿意的心臟,温熱、澄澈、生機。
只一晃眼功夫,小孩身影閃動,就如原地消失般不見蹤影。
高樹的樹梢上,爾冬忽然到一陣罡風颳面而過。涼風攜着早的寒意,吹得人全身發冷,可是他的口卻開始發熱。
爾冬低頭一看,符紙的一角探出衣襟。
他正準備將它重新回去,符紙從口鑽出,懸在半空中。符籙上丹砂書寫而成的篆字,隱隱透着微光。
就在爾冬的身後,一個瘦小的身影同樣懸空而立。
爾冬忽然後背發冷,直覺令他往後看去。小孩齒一笑,白森森的牙齒映着鮮紅的嘴,竟是説不出的詭異。
小孩身型再次晃動。
爾冬下意識閉上眼睛,雙臂擋在面前。
過了片刻,爾冬緩緩睜開眼睛,小孩已經不見了,他也沒有受傷。懸着的心尚未落下,脆生生的童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