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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2月23第一百八十二章·螳螂捕蟬三伏天的温度自然是高得可怕,樹枝上的綠葉都被曬得枯黃,柏油路面也被烤得彷彿要融化了一般。可是乾天城的潛龍殿裏卻是熙熙攘攘,到處都是人影。有官職的,沒官職只有爵位的勳貴,士紳富商的代表,就像趕集似的,盡皆向潛龍殿湧來。因為這場風波,與每個人的利益都是密切攸關的,新派利益集團、舊派利益集團,不同的家族、不同的職位,形形形,不一而足。
儘管從一開始陳啓超就有意在核心政治圈內對拓拔家等勢力進行邊緣化,但是在陳啓超入主大梅嶺時,卻不得不倚靠拓跋破胡、白羆、鄭付波等降將的勢力。而且這些家族是亦軍亦民的組織,其族中子侄大多在軍中任職,軍職在末世那就是最重要的最有實權的官職,所以他們早已滲透到大梅嶺社會的各個層面。
對這些人,尤其是充斥於中低級軍官階層的各大家族人員,陳啓超想動他們也有種狗咬刺猥無處下口的覺。在謝騰龍時期,他雖説倚靠着兩大暗衞和龍驤衞等部隊,以及自己強悍的修為強壓住其他勢力,可是也不得不讓拓跋破胡等人變成享用高度自治權的一方諸侯,人人有兵馬有地盤。
因此陳啓超也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可以名正言順地剝奪舊家族兵權的契機,所以他才一手導演了這場內亂,就是為了清理掉內部的淤血,為後稱霸天下做準備!
但是陳啓超並沒有想到拓拔家為首的舊勢力的強硬態度比他預計的還要強烈,他本想製造些內部不合的事端,再快刀斬亂麻,以雷霆手段一舉收回這些驕橫不馴的藩鎮的兵權,所以他想對那些舊勢力施加的壓力也是要循序漸進,直至其忍無可忍的。然而他只是稍顯冷落,情形就已經有些失控了。
拓跋武、拓跋守成藉機打擊排擠新興的吳家派出去的兩個大隊,繼而臨陣逃跑,居然還敢殺了自己派過去的典軍軍官,簡直是禿子打傘——無法無天!
而此時站在潛龍殿前列的拓跋破胡也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這些子陳啓超雖然沒有出面,但是各個舊權貴家族對王國施加的壓力卻是與俱增,除了每天都有代表去找內閣首輔賈軍鵬舌槍箭之外,他們也在各自的地盤開始對王國的措施進行的抵抗。比如拒繳賦税,拒行徭役,驅趕王國設置的官等等,搞得賈軍鵬焦頭爛額,苦不堪言。
拓跋破胡覺得效果還不錯,在他看來,陳啓超一開始稱病或許是真的,可是連着半個多月沒有上朝(江淮王國是三一朝)。卻未必是因為身體不適,很可能是這位年輕氣盛的大王對舊勢力的反應有些不知所措,已經心生悔意,卻想不出一個體面的藉口下台。
拓跋破胡倒不是想篡位稱王,只是覺得陳啓超這個小年輕打了些勝仗,又得到帝國得的承認,就有些忘乎所以了。那些之前一直實行的老規矩居然也想要改動,那些舊勢力家族的利益居然想要切割,這是他所無法容忍的事情。不過在拓跋破胡眼裏,給陳啓超一個教訓就行了,一切照舊不是好的嘛!畢竟他也算是自己的半個女婿嘛!
於是,在陳啓超恢復朝會的第一天,各大勢力的頭目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不約而同地奔向潛龍殿,一場蓄勢已久的鋒正式開始了。
陳啓超休養了半個多月,其實夜雞巴不停,可是為了計劃順利進行,他還是化妝成大病初癒的模樣,面頰和嘴還帶着一絲病態的蒼白。原本他還打算安排些其他事務來鋪墊,誰料可他剛一上朝,便馬上有人提出了對拓拔武兄弟的處置,這兩個人現在還在天牢裏關着呢。陳啓超注意到了,即使是平裏和拓跋家有矛盾的一些舊勢力家族,如今也和他家站在了一起。
這些勢力和家族把拓跋武兄弟一案,當成了針對陳啓超的突破口,目的就是為了迫陳啓超維持現狀,保持着類似藩鎮統治部分地方,王庭統治中央和其他地方的權力格局。
代表拓跋家出面的是族中長老拓跋定難,拓跋破胡當然不會傻到自己出面跟陳啓超硬碰硬,那樣就等於沒有斡旋的餘地了。拓跋定難首先就是替拓跋武和拓跋守成辯解開了一番,隨即便向陳啓超請命,請求赦免拓拔兄弟。
一臉病容的陳啓超一聽拓跋定難的話臉便沉了下來,“啪”地一拍御案,喝道:“本王這些有病在身,一直在宮中調養,可是這天下的事,本王卻並非一無所知。拓跋武兄弟排擠同儕,擅殺大臣,簡直是目無王法,無君無父,大逆不道,罪不容誅!你等還未他求情?”拓跋定難不以為然地道:“王爺,拓跋家和吳家確實有些恩怨矛盾,不過都是可以解決的事情。即使是親兄弟,尚且免不了有所碰撞,一個人的舌頭還經常和牙齒碰撞呢,都是家務事嘛,何必要抬出王法來呢?”他這話一出,其他首領紛紛附和了起來,拓跋家的另一位長老拓跋盧龍直接説道:“是啊,是啊,王爺。拓跋兄弟被迫撤退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知道方逆如此強悍呢?吳家頂在前面,不也是吃了敗仗麼?方逆手下的石天生號稱百戰無敵,區區一個拓跋家也打不過啊!被迫撤下來也是無奈之舉,至於他們殺了大王派的監軍,這兩個小子膽子的確是大了些,大王要執行王法,可以罰他們一年的俸祿,或者打一頓鞭子,略施懲戒也就是了,他們對大王還是忠心耿耿的,豈可投入大牢,有失體面,這會傷了我拓拔全族的心吶!”陳啓超目光一寒,沉聲道:“這……是拓拔家的一致意見麼?”那些人看到陳啓超面不對,頓時面面相覷,心裏也覺得忐忑,本來已經心生怯意。可是拓跋破胡卻對那兩名長老使了個眼神,拓跋定難和拓跋盧龍只能硬着頭皮答道:“沒錯,這是我們拓跋家、盧家、陸家等二十四家聯名乞求大王赦免拓跋兄弟之罪!”隨着聲音,大殿上呼啦啦跪倒了一片,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昔地獄門的舊勢力,甚至還包括了少數地獄門投降的降將。陳啓超一眼看去,恐怕不下四十多人。這些人基本都是各自家族的族長或者實權人物,每個人麾下起碼有幾百名戰士,幾千的族人。
“宮”這個詞已經浮現在了陳啓超的腦海裏,他的面變得陰晴不定起來,淮王爺似笑非笑的一字一頓道:“你們真的要代表自己的家族,向那目無王法、跡同謀反的拓拔兄弟求免其罪?”還不等拓跋家他們宮的眾人回答,一個雄渾重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王爺,我反對赦免拓跋兄弟!”陳啓超抬頭看去,卻見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走出了隊列,此人是白家中年一代的翹楚,白天雄!
白天雄凜然喝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們大梅嶺之主,如今是江淮國國王!正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王親手立下的規矩,如果我們這些官員權貴可以不遵守,那麼如何要其他人遵守呢?”陳啓超早在就已經安排了其他家族的人唱反調,沒想到這個白天雄卻忽然跳了出來,卻不是他的安排。陳啓超對此人有些印象,此人是白羆的遠方侄子,雖説是白家的遠支,卻是白家中年一代的傑出人物,現在也掌控着數千兵馬,也是個手掌兵權的重要人物,對陳啓超和王庭也較為恭馴。不過他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自己説話,卻是有些出乎陳啓超的意料之外。
陳啓超本能的看向了白羆,這個鬚髮都已經花白的老頭卻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拓跋定難看到白天雄跳了出來,也是有些意外,不過他卻嘲諷道:“哦,這不是獻女求榮的白家人麼?我們拓跋家和諸位休慼與共,進退一體,你這個阿諛奉承的小子懂什麼!”在很多權貴眼裏,白家這個老“皇室”在大梅嶺變天之後沒有被清洗,還保留着相當大的權力,無非是把白夢朧和白夢曦兩個姊妹獻出去給陳啓超作為牀上玩物。在別的事情,或許其他家族只是暗地裏當成笑話來看,可是現在到了爭奪利益的生死關鍵時刻,拓跋定難也就直接挑明瞭。
拓跋定難説罷,身邊立即響起一片放肆的笑聲。
白天雄惱羞成怒,虎目圓瞪,他倏然拔出佩刀,直指拓跋定難,厲聲喝道:“當初我白家掌控大梅嶺時,怎麼不見你説我們白家獻女求榮?誰人欺軟怕硬,哪個鮮廉寡恥?有種的站起來,咱們手底下見真章!”拓跋定難也是毫不畏懼,他拔刀出鞘,冷笑道:“怕你不成?來來來,白天雄,讓老子瞧瞧你有多大的出息?”
“你是誰老子!”白天雄揮刀便上,兩人都是如烈火,“鏗鏗鏗”鋼刃擊,火花四濺,旁邊的人立即閃向一邊,給他們兩個騰出了場子。眼看着兩人就要在大殿上演一出全武行,陳啓超面沉似水,他猛地隔空一掌,將兩人震開,可是卻似乎傷到了心脈,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身旁的美豔宮女連忙拿來藥物和清水,服侍着王爺服下。
或許是藥效起了作用,陳啓超逐漸止住了咳嗽,他“砰”地一拍桌子,喝道:“豈有此理,大殿之上動刀動槍,你們眼中還有本王麼?”拓跋定難立即收刀道:“大王,你親眼看見了,這可是白天雄先動的刀,難道我拓跋定難就得束手待斃麼?要説目無王法,這白天雄此刻就是目無王法,大王如果要處治拓拔武兄弟,是否也該一併處治了他方顯公平?”
“拓跋定難,你這是要脅大王麼?”這時候一個平時都不會説話的人物,卻忽然走出了隊伍,不僅拓跋家和其背後勢力沒想到,連陳啓超都沒有想到他會出場。
此人是昔謝騰龍的幾名副手之一,即使是白夢朧執掌大梅嶺時,他也是被忌憚的重要人物。他的名字叫做李擎蒼,原本是地獄門東方鬼王麾下的血判官。只不過曾經執掌重兵的他,在白夢朧掌權之後,就被邊緣化了,被剝離軍隊,遠遠的打發去看守密庫。直到陳啓超奪走大梅嶺的控制權,才將其重新任命,用來制衡拓跋家、白家等勢力。
只不過李擎蒼一直行事低調,即使重新掌控兵權,也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儘量讓自己變得透明,所以陳啓超才沒有想到他會這個時候身而出。
而李擎蒼的出場讓拓跋定難頓時語,他敢對白天雄囂張,卻不敢對老上司無禮。
就在這時已經被陳啓超收買的拓跋家長者拓跋磐木也站了出來,他抖着垂到前的長髯,躬身道:“大王,拓跋武、拓跋守成兄弟擅自臨陣逃跑,丟棄陣地,又擅殺大臣,此乃大逆不道之舉。這國就該有個國的樣子,豈可等閒置之。大王明見萬里,深知其中利害,這才大義滅親,爾等渾渾噩噩,俱是鼠目寸光,懂得些甚麼?應該嚴懲拓拔氏族人,警示天下,嚴肅國法,才是道理!”拓跋磐木端出長輩架子,那些為拓跋兄弟請命的人當中卻也不乏長老前輩,其中有的比拓跋磐木還大了幾歲,登時戟指罵道:“拓跋磐木,你拍的什麼馬,誰不知道你孫子娶了吳家的丫頭。你當然贊成嚴懲他們,你這是假公濟私,無恥之尤!”
“哪個罵老夫?”拓跋磐木本就是個暴脾氣,被人一罵頓時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般炸了,他虎目一瞪,發現對方是一向與自已不大對付的死對頭拓跋驚雷,頓時大叫道:“原來是你,你這老匹夫,大王徵南伐北的時候你這縮頭老烏龜在哪裏?現在蹦出來這樣那樣,充的什麼大尾巴狼?”兩個老傢伙首先對罵起來,其他人不甘示弱,紛紛對罵起來。
而在另一邊,賈軍鵬、老陸等文臣固然是冷眼旁觀,而如同王鴻楓、賈德勝那些後起之秀或者降臣降將也是一言不發。就算是帝國派來的大使等官員也是隻作壁上觀,看着那幫舊勢力家族內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