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阿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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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丸被打掉了!阿費我的丸沒了!”阿費沒聽見他的話約連於是俯過身去拉他的胳臂。
“阿費救救我”他哀求道幾乎哭了出來。
“我中彈了!我中彈了!”阿費慢地回過身來茫然而又疑惑地齒一笑問:“你説什麼?”阿費又咧嘴一笑親切地聳了聳肩。
“我聽不見”他説。
“難道你看不見?”約連表示懷疑地大聲叫了起來。他到鮮血在自己身體的四周濺得到處都是並在腳下淌了開來。他指着地上越積越多的鮮血喊道:“我受傷了!看在上帝的分上救救我吧!
阿費救救我!”
“我還是聽不見你在説什麼。”阿費很寬容地抱怨了一句一邊窩起那隻胖乎乎的手置於自己毫無血的耳朵之後。
“你剛才説什麼來着?”約連再答話時聲音一下子降了八度因為他突然對一切都到厭倦了。他厭倦喊叫厭倦自己目前的處境此時他做什麼都是徒勞的只能令他氣惱使他覺得自己滑稽可笑。他快要死了可竟然沒人注意到這一點。
“算了。”
“你説什麼?”阿費大聲喊道。
“我説我的丸被打掉了。難道你聽不見?我大腿那兒受傷了!”
“我還是聽不見你説的話”阿費責備他説。
“我説算了!”約連尖聲叫了起來他到自己好像中了圈套害怕極了突然渾身冷四肢無力不顫抖了起來。
阿費再次遺憾地搖了搖頭低下他那隻可憎的、白的耳朵幾乎快貼到了約連的臉上。
“你得大聲一點我的朋友。你只要再大聲一點就行了。”
“別管我你這個雜種!你這個裝聾作啞、麻木不仁的雜種別管我!”約連嗚咽着説。他真想給阿費一拳可卻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他只好決定睡覺於是身體朝旁邊一歪昏了過去。
他的大腿受了傷。當他甦醒時他現麥克沃特正跪在他身邊照料自己。儘管仍能看到阿費那張鼓鼓囊囊孩子似的胖臉湊在麥克沃特的肩後看他約連還是到十分寬。他到渾身難受可仍無力地朝麥克沃特笑了笑問道:“誰在照看鋪子?”麥克沃特本沒聽見他的話。約連越來越到恐懼他了一口氣用盡可能高的聲音將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麥克沃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天啊你還活着我真高興!”他長長地吁了口氣動地喊了起來。他那雙和藹、親切的眼睛周圍佈滿了皺紋此時緊張得白機艙裏的煙灰沾到上面顯得油膩膩的。約連覺到他的一條大腿的內側綁着一大塊棉花敷料沉甸甸的而麥克沃特手上拿着一卷長長的繃帶正在用它往那塊敷料上一圈一圈地纏繞。
“內特利在控制飛機。這可憐的小夥子聽説你中彈了幾乎放聲大哭起來。他到現在還以為你已經死了。他們打破了你的一條動脈不過我想我已經將它給扎住了。我剛才給你注了一針嗎啡。”
“再給我打一針。”
“現在恐怕還太早。等你覺到疼痛的時候我再給你打。”
“現在就很疼。”
“哦好吧管他呢”麥克沃特説緊接着便又拿出了一隻可摺疊的皮下注器在約連的胳臂上注了一管嗎啡。
“你告訴內特利我沒死的時候…”約連剛對麥克沃特説了這幾個字就到眼前好像出現了一層薄薄的草莓膠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一大片低沉的嗡嗡聲把他沒了。他又一次昏了過去。他再次醒來已是在救護車裏了他衝着丹尼卡醫生那張像象鼻蟲一樣憂鬱、陰沉的臉笑了一下以此為他打氣。他就這麼頭昏眼花地清醒了一兩秒鐘而後眼前的一切又一次變成像玫瑰花瓣似的粉紅一片再後來就成了一團漆黑接着就是深不可測的沉寂。
約連在醫院裏醒了過來隨後又睡着了。當他在醫院裏再度醒來時那股乙醚的氣味已經沒有了。鄧巴穿着睡衣躺在過道對面的病牀上可他一再聲稱自己不叫鄧巴而是一個姓福爾蒂奧裏的什麼人。約連心想他準是瘋了。他噘起嘴對鄧巴説的話表示懷疑。在以後的一兩天裏他老是斷斷續續地想着這事將信將疑總是拿不準主意。後來當他又一次醒來時他現護士們都在別處忙活於是他便小心翼翼地從牀上挪了下來想親眼探個究竟。地板就像海灘上漂動不已的木筏一樣晃個不歇。當他一瘸一拐地橫穿過道去察看掛在鄧巴牀腳邊的體温登記卡上寫的姓名時他大腿內側的縫線就像被兩排細碎的魚齒撕咬着一般疼痛。果然不錯鄧巴説得對他已不再是鄧巴而是安東尼·費·福爾蒂奧裏少尉。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安·福爾蒂奧裏從牀上爬了下來示意約連跟着他走。約連抓住自己夠得着的任何東西以支撐身體一瘸一拐地跟在他的後面出了房間進入走廊來到他們緊隔壁的那間病房裏的一張病牀前。那張牀上躺着一個正在遭受傷痛折磨的年輕人只見他滿臉的丘疹還長了一個向後削的下巴。當他們走近時這個一臉苦相的年輕人輕捷地用一隻胳臂時撐起身來。安·福爾蒂奧裏突然用大拇指朝自己的肩後一指説:“快走開!”這個飽受痛苦的年輕人不敢有絲毫怠慢從牀上跳下來跑走了。安·福爾蒂奧裏爬上了這張牀他又成了鄧巴了。
“那個人才是安·福爾蒂奧裏”鄧巴解釋説“你病房裏沒有空牀了所以我就亮了亮我的軍銜將他趕到我的房間來。這可真是一次令人得意的經歷嘿亮亮軍銜。你有時不妨也試試。其實你現在就應該試試因為你看上去像是要倒下去了。”約連的確到自己像是要倒下去了。他轉向躺在鄧巴旁邊牀上的那個雙頰深陷、皮膚糙的中年人使勁用大拇指朝自己肩後一指説:“快走開!”那中年人一動也不動怒氣衝衝地拿兩眼瞪着他。
“他是一名少校”鄧巴解釋道“你幹嗎不把目標對準軍銜低些的人你就試試當一回霍默·拉姆利准尉怎麼樣?這樣你就有了一個在州立法機關當差的父親還有一個同滑雪冠軍訂了婚的妹妹你只要告訴他你是個上尉就行了。”約連轉身對着鄧巴所指的那個病人那人吃了一驚。
“我是上尉。”説着他把大拇指用力朝肩後一指。
“快走開!”聽到約連的命令那個吃驚的病人一下子跳到地上立即跑走了。約連爬到那人的牀上轉眼間就變成了霍默·拉姆利准尉。此時他覺得想吐並且突如其來地出了一身冷汗。他在那裏睡了一個小時就又想重新變為約連了。有一個當州議員的父親和一個同滑雪冠軍訂了婚的妹妹也並沒有多大的意義。於是由鄧巴領路他們又回到了約連的病房。一到那裏鄧巴又用大拇指將那個安·福爾蒂奧裏攆出了病房讓他再去做一陣子鄧巴。病房裏連霍默·拉姆利准尉的影子都看不見可克拉默護士倒是在這裏。
她裝出一副氣惱的樣子就像一受了、在噝噝作響的爆竹。她命令約連立即回到自己的病牀上去卻又擋着他的路使他無法按她的話去做。此時她那張漂亮臉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令人討厭。
克拉默護士是個好脾氣同時又多愁善的人。每當她聽到有人結婚、訂婚、生孩子或慶祝週年紀念的消息她總是由衷地為人家到高興盡管這些人她一個也不認識。
“難道你瘋了?”她好心好意地數落着他一邊生氣地將一手指在他的眼前晃個不停。
“我看你是不打算要你的這條小命了是不是?”
“這是我自己的命。”他提醒她。
“我看你也不想要你的這條腿了是嗎?”
“這是我自己的腿。”
“它肯定不是你的腿”克拉默護士反駁道“這條腿屬於美國政府它和一件裝備或一隻便盆沒什麼兩樣。為了把你培養成一名飛行員美**隊在你的身上投下了大量的資金所以你沒有權利不遵從醫生的命令。”約連自己也説不準他是否喜歡國家在他身上進行的這種投資。此時克拉默護士仍然站在他的面前因此他無法走過去。他到頭痛。克拉默護士又大叫大嚷地向他提了幾個問題對此他一點兒也聽不明白。於是他舉起大拇指使勁向肩後一指説:“快走開。”克拉默護士照着他的臉狠狠地了一個耳光差點沒把他打倒在地。約連捏起拳頭朝着她的下頜打過來可就在這時他的那條腿一軟整個人眼看着就要跌倒。就在這時達克特護士及時趕到了一把將約連抓住。她用嚴厲的語氣質問他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不肯回到牀上去”克拉默護士用受了極大委屈的口氣急切地向她報告説“蘇·安他還對我説了一句最最不要臉的下話。噢要我重複一遍我都説不出口。”
“她管我叫一件裝備。”約連喃喃地説。
達克特護士一點也不同情他。
“你是自己回到牀上去呢”她問“還是要我揪着你的耳朵把你拖到牀上去?”
“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拖到牀上去好了。”約連諒她不敢這麼做。
可達克特護士卻真的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拖上了牀——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