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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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直,但不愚笨,大事跟前更是心細如塵,“在苦役暴丿動前,礦場曾增加過兵力,每回只添兩三人,一來二往,暗中加派了好些人手。”
“如此看來,倒坐實了此案乃是經人謀劃所致。”一切盡在蕭玉山意料之中,如今聽聞安風所言,自不會驚愕。
大赦前夕謀劃暴丿亂,偏又不願礦場失控,意圖明確得很,便是要使得蕭玉山進退維谷。那人計謀陰險,與此同時,卻也漏出馬腳——最不願蕭山礦場失控的,除卻晉安王一族,還有何人?
“蕭玉琮不可能憑空調來兵力。”案情才查到這一步,便又牽扯出另一樁大事來,蕭玉山面一沉,如籠陰雲。
京畿之內,兵卒竟能不經上報而隨意支派,事後又不着痕跡地調遣回去,任誰聽聞都不免心驚膽戰。於蕭玉山而言,就好比利劍懸於頭上,猛虎睡於卧榻。
安風憂心不已,葉文卿亦然,此事好比要將天給捅破了去,二人皆不敢妄言。
“此事先不許聲張,去散佈另一個消息。”蕭玉山思忖之後,説話間便望向葉文卿,意圖不言而喻。
葉文卿忙不迭躬身行禮,安風見得此情此前,心領神會,卻不由追問:“時機已經成?”蕭玉山並未解釋,説得言簡意賅:“自然。”許是出於私心,安風仍在猶疑:“只是葉大人——”
“安大人,陛下説得正是,此時時機已然成。”葉文卿朝他望過來,言語之間面含淺笑,好似才從鬼門關遊歷而歸的並非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在下已失蹤五之久,幕後黑手定以為可高枕無憂,此時若是散佈消息,必教他們出馬腳。”葉文卿説得字字在理,也正是蕭玉山之意,安風來回望向那二人,心知此事已無可改變。
葉文卿由始至終都懷揣凌雲之志,若教他龜縮一隅安然度,反倒是折辱。末了,安風也只有在心底暗自嘆息一聲,躬身領命。
安風自幼便是蕭玉山侍讀,相伴成長數十年,他有哪些小心思,蕭玉山一眼便能看出十之八九。可葉文卿並非雛鳥,無須旁人時時庇佑,既已決心做那振翅飛的雄鷹,蕭玉山自也樂於成全。
倒是安風這個木腦袋,辦案的本事怎就不能勻一分給談情?
蕭玉山忽又想起儲棲雲來,至於那個人,若是談情的好本事能勻一分來辦正經事,怕是沒有什麼辦不成的。
等到議事完畢,安風與葉文卿先後推門而出時,儲棲雲仍舊守在外頭,不曾離去片刻。王公公站在另一側,眼看着這個光景,便又顯出人情練達的乖覺來,與儲棲雲笑道:“儲棲道長怎還不進去?”儲棲雲會意一笑,與王公公作揖,邁過硃紅門檻,再度走進去。蕭玉山站在窗扉側畔,望着窗外大好光,臉卻是陰沉沉,只留一室寂靜。
儲棲雲只稍稍一張望,便曉得蕭玉山正煩惱不已,不合時宜的玩笑再解悶,此刻也説不得了。於是,便見他腳步一轉,復又退出去,不知又想到哪個稀奇古怪的點子。
礦場一案尚未細查,便已牽扯出好一番驚天隱情,先是奉命查案之人墜崖,再是礦石向不明,最後便是兵卒可暗中調動。
三件事情不論將哪一件來單獨拎出,都算得驚天大案,礦場暴/亂一事將此三點串聯為一體。門閥之間利益織成網,足以遮蔽青天白。
此刻正值午後,外頭光正好,暖陽似碎金,晴空碧如洗。只是蕭玉山看見的,卻是風雨滿樓。
門軸一聲輕響,有人緩步走到身後,蕭玉山不消得多瞧一眼,也能知到來者何人。他瓣微啓,方要説些話來打破滿室沉寂,散去鬱結與惱火,便見一盞茶送到跟前。
儲棲雲捧着烏木托盤,與他抬眼一笑,並不多言,只請陛下品嚐。
蕭玉山滿腹狐疑,掀開茶盞一嗅,便聞得馥郁香氣充盈鼻息,思緒飄忽起來,又想起年幼時候。
六歲之年,父皇將他送入虛鶴觀養病,至今猶記得,高熱褪去後,第一口飲下的茶水,便是儲棲雲親手端來的。
蕭玉山垂眸,望着茶盞中的盈盈一汪,只見得茶中綻開金絲菊,泡開點點枸杞,素白胎釉上金紅點綴,竟有幾分入畫的意境。
從前在虛鶴觀時,可不曾這般講究,用的是黑陶碗,也瞧不出花在茶水裏的心思。蕭玉山只記得,那時候雙乾裂,口渴難耐,捧着茶碗便喝,好比牛犢飲水,直到茶水飲盡,才回味出甘甜滋味。
那滋味極是甘美,勝過瓊漿玉,至今猶無法忘懷。
儲棲雲一甩拂塵,將這盞茶講得數如家珍:“枸杞明目,金絲菊去火,蜂清肝,正對陛下此刻病症。”蕭玉山已飲盡茶水,放下茶盞來,問得一本正經:“你打何處瞧出寡人要降火?”
“貧道能掐會算,心明眼亮,只一眼,便看出陛下心事來。”儲棲雲説得是不經之言,語氣卻是一本正經,“貧道只想着,自己既無匡扶社稷之能,又無平定江山之力,只有做些巧事來排憂解難了。”事情雖小,心思卻深,蓄含這種種難以言説的情意,細細品來,竟比碗裏的水甜些。
蕭玉山心中陰霾一掃而去,又展笑顏,此情此景,恰如雲開月明。
第11章十一、初端倪(中)一夜之間,坊間言又起,愛好針砭時弊的文人最是耐不住,紛紛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