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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3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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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進;然後官軍的火炮也在陣前架設好了。火炮的憤怒再次噴,大量的石彈鐵彈從反方向飛向朱雀軍陣營,不過官軍的火炮依然弱勢,命中比朱雀軍火炮還差,在一里地外炮擊估摸着有一半的炮彈什麼也沒打中。炮彈從半空傾斜而下,冷不丁就砸進人羣,十分嚇人;石彈落在硬地面上會破碎炸開,同樣能讓將士人心惶惶……只是看起來朝廷仍未明白火炮的彈跳原理,官軍火炮遠程炮擊全是從空中飛下來,模仿弓箭拋的經驗,殺傷範圍因此非常有限了。

不過從官軍中運載火炮的車輛馬匹看來,他們用的不是以前的“大將軍”;因為要打一里遠的大將軍炮太重,不是那麼輕易運送和架設的。看樣子很像一份內容不太詳細的情報中的“虎尊炮”,大約是南鎮撫司通過研究朱雀軍的臼炮新造的野戰炮,以取代笨重能太差的大將軍。

永定營前軍在遭受炮擊後同樣沒有散亂,雖有不少死傷但陣腳穩如泰山。永定營自從石門縣起兵以來,是朱雀軍最老的一支軍隊,其中經歷了全部血戰的老兵數量很多,這些人什麼槍炮陣仗全都見過,血也見得多;而且他們作為張寧手裏的王牌,軍費一向充足,長年累月什麼都不幹、訓練時間很長,意志堅定,不是那麼容易潰散的。

這時官軍的距離越來越近,已經大概看得清前排那些人的臉了,以及他們身上的衣甲裝備。前面的士卒大多高大魁梧,面部皮膚糙、曬得又黑,看起來好像堆積的污垢從來沒洗乾淨過一樣,鐵甲下面那些破舊的麻布,襤褸的線頭都依稀可見了……所謂京營竟然是這個模樣,許多人還以為京營常駐京師都市如同紈絝,但永樂帝留下來的首都主戰軍隊形象全然不同。

張承宗下令前方的第一陣線隊列整頓反擊。這時官軍的零星遊騎已經衝到了前方五十步內,散跑的騎兵忽遠忽近,時不時向這邊箭,偶爾有運氣差的人被中盔甲薄弱的地方倒下或慘叫;朱雀軍將士手裏都拿着裝填好的火繩槍,但是沒有人擅自發,人們只是在前面的同袍兄弟倒下後,後面的默默補到位置上。

密集的官軍已經行至百步外,遊騎陸續向兩翼撤走了。忽然有人大喊了一聲,面的官軍中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吶喊:“虎!”一幫魁梧的黑漢怒目以視,嚇人的聲威簡直叫人心驚膽戰。

第三百四十五章有秩序地屠戮青煙縈繞在半空,地面上兩股人馬終於靠近至百步內,就像火藥遇到了明火、毀滅之勢已難避免,亦非主將再能控制的形勢。但就在這時,神機營前軍卻停止了下來,在百步內便開始整頓架槍。

人們沒有看錯,對面的軍士紛紛把支架進土裏,用木錘敲進地面,然後把大號的火槍架在支架上。在此之前不久,朱雀軍的武將就在遠處發現官軍拿的長火器好像比較笨重,這時才真正看清他們使用的玩意。對面的火槍明顯比一般火繩槍大得多,顯然也更重,以至於一幫大漢也只能用支架支撐,而不能直接平舉發……朝廷官府好像不僅模仿了朱雀軍的火繩槍,而且創造地製造出加大了一號的山寨版。

突然出現的情況讓朱雀軍的隊正旗總等中下層武官顯得不知所措,瞧對面的架勢,那麼遠就架起了火槍,而且東西也確實更大,讓他們直覺要被先攻擊到。反正朱雀軍的火繩槍在八十步至一百步這樣的距離上是用處不大的,只能用聲勢嚇唬嚇唬烏合之眾,對於有防護的軍隊殺傷力就是聊勝於無,小小的鉛彈飛遠了會飄,齊也不容易打不中什麼目標;可能壓打不了那麼遠,打中了也沒有力度更無法破甲。

武將們沒有接到中軍的撤退命令,按照戰陣上的規矩就不能後退,這時有個將領把佩刀拔了出來,大喊道:“前進!”眾人只得眼睜睜看着面一排黑的槍口,膛硬着頭皮繼續齊步行進。

“轟……轟……”時不時有炮彈飛過頭頂,落到地上時,掀起一陣陣氣,人羣裏的慘叫聲時刻提醒着人們隨時有生命之危。最大的壓力前面對着自己的槍口,被那麼黑指着,受可想而知。

不多時,那些黑突然閃亮,一排白煙迫不及待地竄起來。聲音都還沒來得及聽到,滾燙的鉛彈便撕裂了空氣,在飛快的速度中變形,電光火石之間已經釘進人們的皮之中;眼前的血舞瀰漫,大夥才聽到了火藥在槍膛裏爆炸後傳來聲音。在火器面前,現在沒人能有那麼快的反應躲避,死不死全憑運氣。

第一排整齊的隊列中一部分人紛紛倒地,有的沒死,在血泊中恐懼地呻慘叫。被鉛彈擊中的人非常悲慘,大夥兒見過以前那些官軍中因火繩槍受傷的傷兵俘虜,就算沒受致命傷,能活下來的人也寥寥無幾;甚至還不如當場死在戰場上得個痛快,不然在身體裏的細小鉛碎片很難清除,醫療條件也有限,傷口染的幾率非常大,到時候皮潰爛而死,身心都是一種絕望的折磨。現在朱雀軍將士自己也嚐到了這種恐懼。

前軍並沒有因為崩潰和後退,人們懷着恐懼繼續邁着步伐,以至於讓火器齊的威力好像有所降低;實際官軍的火繩槍一輪齊造成的殺傷,雖然在遠距離上讓朱雀軍死傷的比例並不大,但比他們的拋重炮殺傷數目大得多。在前進之中,後排的士卒陸續跟上去,補上了因傷亡形成的空缺。

隊伍側翼有一匹馬在地上掙扎,前蹄在地面把土蹬得灰塵亂飛,嘶鳴着始終站不起來。地上躺着一個人,左右好幾個人圍着喊:“王大人……王指揮……”那被人稱作王大人的漢子把手從肚子上拿起來一看,滿手都是血。他埋頭尋了一番,將一把佩刀揀了起來,遞給面前的一員年輕小將:“諸位兄弟聽令,現我將第三軍左哨的兵馬指揮權移第一大隊孫隊正。”

“王大人……末將遵命!”孫隊正急忙跪伏於地,雙手接過佩刀,刀柄黏糊糊的全是血。旁邊的有個中年將領忙大聲喊道:“現由第一大隊孫隊正統率左哨,陣前違抗軍令者,斬!”地上躺着的漢子抬起手做了個手勢:“起來罷,別他娘婆婆媽媽的了。”沒一會兒,朱雀軍隊伍已經抵近至七八十步;但對面的官軍已經完成了新一輪的準備,儘管他們的大號火繩槍笨重,但三段擊戰術讓第一排的士卒直接就從後面拿到了已經裝填完畢的武器,然後重新調整支架完成準備。此時一整排隨時可以齊的槍口面對過來……

同樣朱雀軍將士手裏的火槍也是裝填好彈藥的,大部分人的火繩也燃着,很快就能發。但若馬上就這樣各自發,威力就有限得很了,火繩槍的能擺在那裏,不容易單獨命中目標……齊是火槍兵的規矩戰術。就這麼點快慢差別,第二輪鋒朱雀軍照樣十分被動。

左哨孫隊正面對這樣的情況,臉上的肌緊繃着,戰陣上一個錯誤就代表着無數的命。他想徵求左哨司官的意見,但是官軍的槍口在近距離上隨時都可能攻擊了,彈指之間向誰求助去?他必須靠自己一個人馬上作出決定,馬上下達軍令。

他決定讓官軍再齊一輪,用這次的傷亡換取接下來的一個時機;等官軍先攻擊,然後後發制人。所以什麼命令都不用下達,眼下讓眾軍什麼都不做,只需被動等待新一輪彈雨便可。這樣一個決定,會讓很多人死掉……但是還有別的辦法嗎?

不知道這樣的決定對不對、是不是正確的,孫隊正剛剛還只是一個指揮一百五十人的隊正,眼下要為八百多人的生命負責,他到力不從心,腦子裏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