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情孽糾纏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鹿玉如、鮑三姑走後,夏天翔獨對蒼茫夜,不慨叢生。
暗想自己自被醉神花香所,在巴山古之中作了那件荒唐事兒之後,心中對鹿玉如始終深覺歉疚,但如今她這一抹煞事實,惡言相向,反倒使心頭愧疚稍消,舒暢一點。
黎明一戰,自己如敗,正好以一條命抵消孽債。否則便手下留情,略補大巴山中的無心之錯。
想到“無心之錯”四字,夏天翔忽然遍身冷汗,暗叫一聲大事不妙。
因為大巴山古之內那段旎風光的經過,只有自己與鹿玉如及“薔薇使者”清楚“白頭羅剎”鮑三姑則是後來撞破。
如今能為自己作證的“薔薇使者”業已坐化,對於鹿玉如與“白頭羅剎”鮑三姑指責自己乘人危急、玷污清白一事,豈非百口莫辯,背上一個極大惡名,永難洗刷?
夏天翔想到此處,不憂心如焚,忽然耳邊聽得一絲似有似無的人聲,緩緩説道:“夏天翔,你快死了。”夏天翔舉目四矚,闃然無人,以為是自己心頭的幻覺,遂長長嘆息一聲,廢然自語道:“死了最好,死了算了。”自語方畢,那絲虛無縹緲的人聲又作,這次説的卻是:“死了不好,死了不能算了。”夏天翔心內一驚,暗想這兩句話兒説得一點不錯,真是“死了不好,死了不能算了”因為自己倘若不死,也許還可設法清真像,洗刷聲名。否則不但飲恨黃泉,連師門威望也將被自己喪失殆盡。
這時突從峯角旁走出一位五絡微須、神態超逸出塵、宛若蒼松古月的青袍老者。
夏天翔見來人竟是“天外情魔”仲孫聖,不驚喜集,起立恭身施禮説道:“北溟門下弟子夏天翔,參見仲孫老前輩。”仲孫聖站在四五丈外,向夏天翔招手笑道“夏老弟請過來,我和你好好談談。”夏天翔走到鹿玉如畫地為牢的界限邊沿止步,恭身陪笑説道:“老前輩請恕夏天翔有方尊命,因為鹿玉如約我黎明在此一戰,曾經畫地為牢…”仲孫聖對地上劃痕看了一眼,微笑説道“你倒真能重諾守信,把這四外虛空,看作了百切高牆,摩天峭壁。”夏天翔苦笑説道:“夏天翔雖不敢自詡守,但武林人物諾千金,似乎不能不以信義為重。”仲孫聖笑道:“能守信義,當然最好,但我有一事要向老弟請教。”夏天翔惶然恭身問道:“老前輩有何訓示?儘管明言,怎敢當這請教二字?”仲孫聖笑道:“老弟身居牢獄,四外重牆,適才怎能看出我是‘天外情魔’仲孫聖?”夏天翔幾乎被這位當代奇人間得張口結舌,微一尋思,方自紅着一張俊臉,囁嚅答道:“念中是實,目下原虛,只要大處不違,小處似可不必矯在過正?”仲孫聖點頭讚道:“夏老弟這幾句話兒,確是明心見的人道之話。我願你隨時緊記‘大處不違,小處不必矯在過正’,便足立身處世的了。”説完“哈哈”一笑,青袍大袖忽展,全身高拔六丈有餘,宛若絕世飛仙,凌虛躡步般,輕飄飄地落在夏天翔身右三尺。
夏天翔不懂這位仲孫聖老前輩為何突對自己大展輕功,不由愕然瞪目。
仲孫聖失笑説道:“夏老弟不必驚疑,我不是向你故炫武技,賣輕功,只因你身在牢中,要想彼此長談,遂不得不越牆而入。”夏天翔想不到這位“天外情魔”仲孫聖如此風趣,不由被他逗得忍俊不住,微微一笑。
仲孫聖目光凝注夏天翔眉心,正説道:“夏老弟請伸左手,我為你一診脈象。”夏天翔茫然伸手,仲孫聖三指向他寸關尺上一搭,冥心診脈有頃,忽然目神光,冷笑説道:“怪不得‘白頭羅剎’鮑三姑適才曾有‘閻王註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之語,若非我為了尋找‘風塵狂客’厲清狂的下落,跡西南,路過此間,老弟真將活不到五鼓天明,死得糊里糊塗。”夏天翔因鹿玉如特意畫地為牢,約自己在此等她,互作黎明之戰。而仲孫聖卻於診完脈象以後,斷定自己活不到五鼓天明,豈非令人費解?
仲孫聖向他含笑説道:“夏老弟,適才‘白頭羅剎’鮑三姑餵你吃的九寒丹,是否不止一粒?”夏天翔想了一一想答道:“當時我雖神智初復,但朦朦朧朧之下,彷彿記得乃是吃了兩粒。”仲孫聖點頭説道:“這就對了,老弟雙掌所受的熱毒,只消一粒九寒丹,業已法解有餘,鮑三姑餵你多服一粒之意,便足令你在五鼓天明以前,骨髓成冰,冷顫而死。”夏天翔聽得如夢方覺,身形微挫,正待發話“天外情魔”仲孫聖又復説道:“但老弟只管放心,‘白頭羅剎’雖然兇惡陰險,但她究竟不是能夠發令追魂的閻羅天子。仲孫聖可以略效微勞,不僅使老弟體內寒毒全消,並還因禍得福,今後可耐任何程度的奇寒酷熱。”夏天翔聞言,深深拜謝,仲孫聖遂摸出一粒火紅靈丹,遞與夏天翔,含笑説道:“老弟服下這粒丙靈丹後,我再略加助力,遂可龍虎得調,坎離相濟,今後除了不畏酷熱嚴寒以外,對於內家真氣的剛柔互用方面,亦頗有益。”夏天翔如言服下那粒丙靈丹,覺宛如一團烈火,滾下嚥喉,燙得心頭好不難過。
心頭熾熱,四肢卻突覺奇寒,片刻以後,夏天翔便無法受,口中發出呻之聲,全身也不停顫抖。
仲孫聖見狀,青袍飄處,竟圍着夏天翔身外循環急走。
急走之間,大袖飛揚,運用隔空打的內家絕頂神功,點遍夏天翔周身上下的一百零八大。
夏天翔起初在體內酷熱奇寒迫之下,並須忍受那一陣陣自體外襲來、使人全身生顫的鋭勁罡氣,委實覺得難過已極。只好強以內家定力,靜守天君,把一切身受,竭力付諸忘我無相之境。
直等三十六處主,被仲孫聖點遍以後,遂告否極泰來,體內奇寒酷熱,逐漸消融,體外的鋭勁罡風彷彿也變得温和起來,拂在身上,好不舒暢。
一直到了四鼓有半,仲孫聖方微笑停手,向那神儀內瑩,寶相外宣,已入內家靜坐妙境的夏天翔道:“夏老弟,如今你該死了。”這句話兒,含義極為深奧,聽得夏天翔愕然睜目、惶惑不解。
“天外情魔”仲孫聖微一傾耳,又向夏天翔笑道:“夏老弟,我聽得遠遠已有人來,可能是鹿玉如及‘白頭羅剎’鮑三姑趕來赴約。
老弟何不裝做中了鮑三姑的惡毒計,被九寒丹毒死,倒看她們怎樣處置?”夏天翔聽仲孫聖這種提議異常有趣,遂連連點頭,仲孫聖一指他身後峭壁,低聲笑道:“我就藏在那壁上大堆藤蔓之後保護老弟,故而老弟儘管放心,裝死要裝得真一點。”夏天翔點頭笑道:“我練過‘殭屍功’,略懂閉氣之術…”話方至此,驀然聽得疾行如飛的步履之聲,來人似已即將由南面峯角轉出。衝孫聖微向夏天翔一使眼,青袍飄處,宛如野鶴孤飛,悄無聲息地藏入藤蔓之後。
夏天翔也趕緊功行四肢,氣息一閉,僵地詐做人已死去。
來人身形一現,果然正是那位喜怒無常、情難測的鹿玉如,及白髮飄蕭、兇毒絕倫的“白頭羅剎”鮑三姑。
這時已五鼓,茫茫山野之中,充滿一片黎明曙。
鹿玉如瞥見夏天翔果守信諾,人卧崖邊,遂在五六丈外便即高聲叫道:“夏天翔,你的膽量不小,竟與‘白骨仙子’互鬥玄功,自然難免吃苦。來來來,如今時五鼓,天已黎明,你且施展你的北溟絕學,鬥鬥我的‘神魔四式’。”夏天翔聽在耳中,宛若未聞,依舊全身僵直,一動不動。
鹿玉如見夏天翔不理自己,柳眉剔處,一式“風送浮雲”橫飛四丈有餘,到了自己畫地為牢的侷限以內。
但身形落地之後,卻因夏天翔那副睡相太以難看,不偏頭向身邊的鮑三姑蹙眉問道:“他這直的樣兒有多難看?莫非男人們全是這般睡相?”鮑三姑因系自己所下的毒手,自然心頭雪亮,獰笑一聲説道:“鹿姑娘,我方才已經説過,閻王註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這小子全身僵直,恐怕業已一命嗚呼,不是在睡覺吧!”鹿玉如不知“白頭羅剎”暗下毒手之事,聞言自然不信,急快飄身縱過,細一觀察,果見夏天翔氣息早無,全身僵直,不由情發乎中地心頭奇酸“嚶嚀”一聲,垂落兩行珠淚。
夏天翔心中暗想,你這翻臉無情的鬼丫頭,居然也會傷心落淚?
“白頭羅剎”鮑三姑見狀,知道夏天翔果已身死,遂得意異常,發生一陣厲聲獰笑。
鹿玉如含淚縱回,愕然問道:“老婆婆,你這樣狂笑則甚?”鮑三姑眉梢微揚,怪笑説道:“這是我的一件得意傑作。”鹿玉如全身一震,目注鮑三姑問道:“難道他是死在你的手下?”鮑三姑得意笑道:“夏天翔雙掌掌心所受的火毒,只消服食一粒九寒丹即可痊癒,我卻乘機餵了他兩粒之多,使他活不到五鼓天明,便告心頭冰冷、全身僵直而死。”夏天翔如今正用內家龜息之法,暗暗換氣,聞言不遍體生寒,心付若非巧遇“天外情魔”自己的一條小命,豈不糊里糊塗地斷送在這白頭妖婦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