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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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險些失去至親的悲慟。
“生老病死,命數也,無可奈何,才是常情。”月清塵開了口,見寧遠湄於恍惚中抬起頭,他才接着道:“可你知道,我不信命,我知道你也一樣。但若我是你,或許我現在會想一想,她想要什麼。她是想活,還是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的心願尚未了結。”螺兒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寧遠湄咬住下,彷彿在竭力剋制什麼,卻還是失敗了。她終於仰頭直視着月清塵眸淺淡的雙目,語氣有一絲冷:“如果現在是師父躺在這,你也會抱有同樣的想法嗎?”話一出口寧遠湄便後悔了,她早知道,蘇師父的隕落是對方心中碰不得的傷。
月清塵沒有移開視線,於是將女子滿眸漲溢的秋水看了個分明,也將其中潛藏的慌張和愧疚看了個分明。
她這問題問錯了,月清塵心裏忽而冒出這樣的念頭,或許她應該問,如果現在是君長夜毫無生氣地躺在這,他也會抱有同樣的想法嗎?
會嗎?
他們一動不動,自以為對視了許久,其實也不過須臾光景。月清塵率先移開目光,他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的手掌正緊緊按在心口上。
剛才有一瞬間,他彷彿再度墜回了那片極樂海底。
月清塵不動聲地放下手,上前一步,轉而抬袖替寧遠湄拭淨了臉上肆意淌的清淚。
“她從小最喜歡你,是不是?”月清塵低聲道,“小湄,我猜這種時候,你妹妹應該最想你陪在身邊。”
“抱歉,師兄,抱歉,原諒我。”寧遠湄抬手抵在額間,自厭情緒像開了閘,爭先恐後地從身體裏冒出來。她忽然哽咽到不能自已:“為什麼,為什麼我好不容易失而復得,卻立刻又要再次失去她?”女子形容憔悴,再不復往昔神采飛揚的模樣。從初見開始,寧遠湄給月清塵留下的印象,從來是沉靜而堅定。她平素話也不多,最愛待在懸壺峯的藥園子裏侍花草,可每當他遇到麻煩的時候,寧遠湄總是會第一時間出現他的身邊。她甚至什麼都不用多説,什麼都不用多做,只要站在那裏,微笑着握住你的手,就自成一股讓人心安的力量。
月清塵曾以為寧遠湄不是愛哭的人,可近以來,她的淚,好像就沒停過。
於是他狀似無意般,另起了一個話題:“我聽季棣棠説,你在他那給君長夜求了一個法子,是關於什麼的,方便告訴我嗎?”
“季棣棠怎麼什麼都往外説?”寧遠湄眼睛,勉強笑了一下,“不行,那是我跟君長夜的秘密,不能説給師兄你聽。放心吧,如果他把我的話聽進心裏,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來纏着你了。”月清塵蹙了蹙眉。
“不過,我得知會你一聲,”寧遠湄繼續道,“我答應君長夜,如果他做得到,我就幫他牽線,把你到手。如果他真的做到了,師兄,你可千萬別讓我失信於人啊。”
“小湄,”月清塵淡淡質問道,“你何時與他站到一邊去了?”
“我才沒有跟他一邊,”寧遠湄終於含淚微笑起來,不過那抹真正的笑容轉瞬即逝。她輕聲道:“以前,母親曾經告訴過我,她説作為一名醫者,若只能醫身體之痛,卻不懂愈心靈之傷,就永遠也不可能真正明白,何為大醫之道。
“託君長夜的福,我好像有點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大醫之道了。謝謝你,師兄,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小湄,”一旁的葉知秋忽然沉聲道,“她要醒了。你若有什麼話,就來對她説吧。只是,記得要快。”寧遠湄點點頭,幾下抹乾淨臉上淚痕,然後快步向葉知秋走過去。月清塵望着寧遠湄單薄贏弱的背影,看她走到剎羅旁邊,蹲下身,跪在一地瓦礫之間,隨即輕柔托起女孩的頭頸,讓少女儘量舒服地枕在自己腿上。她伸臂將剎羅緊緊環抱住,低下頭,將自己的臉貼在她的臉頰上,輕聲喚道:“螺兒,我是姐姐。”柔軟在有些時候,是比剛硬更加強大的力量。
剎羅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了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
她就那麼安靜地站在街角處,依舊是一身布的少年打扮,眼睛一瞬不眨地注視着對面情形,角卻緩緩勾起一抹譏諷笑意。
“你怎麼了?”身邊響起沒有起伏的問話聲,聽那嘶啞不堪的聲音,就知道是洛明川。
“沒什麼,想起一些舊事罷了。”剎羅嘲諷般笑笑,隨即卻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着相反方向走去,邊走邊吹了聲口哨,揮揮手道:“走了。”想了想,她又回過頭來衝還未挪步的男子眨了眨眼,俏皮道:“我剛剛在想,是時候該給他們加一點新料了。”他們,是誰?
剎羅想,這場景,應該是還在卧禪寺或者瀟湘的時候。而隨後,眼前驟然一花,她看到自己手握鬼壎,站在西洲悉的荷塘上空,跟對面那不可一世的大妖對陣。
“哈哈哈哈哈哈,”女童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邊笑邊強撐着用盡全身氣力驅動着起瀾,聲嘶力竭道:“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又有什麼資格來評價我?”真傻,剎羅暗想,真是傻透了。
其實連她自己也不懂自己。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有什麼意義,也就因此,不知道為什麼還要繼續堅持下去。
清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