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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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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如同荒蠻瘋長的野草,即便已深入塵埃,卻從來高昂着頭顱,絕學不會低頭討別人的喜歡。

水順着衣衫滴答淌下,在腳下華美的地毯上洇開一灘深水漬。雲琊翻過手掌,看那上面新舊不一的傷疤,忽然覺得自己就像那灘難看的水漬,與這整座小樓都格格不入。

季棣棠見他沉默許久,以為是自己把話説絕了,正兀自懊惱,想説點什麼補救,卻見雲琊猛地抬起頭來。那單薄少年面蒼白,嘴乾裂,身上血跡斑斑,眼睛卻亮得駭人,恰如荒野裏久飢的野獸。

與那樣一雙眼睛對視的瞬間,季棣棠彷彿聽見長劍出鞘的錚然長鳴。

“這個我不會,也學不會。”雲琊道,“但我可以為你殺人,什麼人都可以。待我學成,我做你的劍。”

“彷彿被那目光懾去了心神,季棣棠怔了一瞬,才想起來這的確是自己聽過的所有答案中,最好的一個。

“殺人不難,”他反問道:“你能殺魔嗎?”雲琊久居帝都,從未見過妖魔,卻仍昂然頷首:“我能。”季棣棠於是笑了。

他説:“好。”彼時,距離昆梧山開在南海的收徒試煉還有一段時間。於是雲琊在琅軒閣留了一陣,做些雜役的活計,又學了些開啓靈的法子。待得來年開,便拿了季棣棠的拜帖,奔赴南海蔘加試煉。

這一去,就是五年之久。

第223章富貴花(三)琅軒閣的情報網貫穿九州各地,宛如覆蓋在穹廬頂端的龐大蛛網。靜卧於巨網中央的蛛王沉浸於他慣愛的醉生夢死間,可即便在蛛絲末梢掀起最微小的風吹草動,都絕逃不過他的眼睛。

只要他想知道。

所以季棣棠知道雲琊即便沒有拿出拜帖,也已順利拜入凌絕頂暉霄君門下,認了上屆折桂會魁首葉知秋,做大師兄,並且修行順利,進境一千里。雖入門晚了些,卻在不到五年的時間裏築基結丹,一時風頭無兩,放眼整座昆梧之內,幾乎無人能蓋得下去。

他們師門一脈相承,暉霄君是現任的昆梧掌門,葉知秋將來也是要做掌門的。暉霄君收下雲琊,除了惜才,還有一層意思,就是要將這稚孩童打磨成未來的掌門身邊,那把令妖魔聞風喪膽的第一快刀。

這種天生便純粹到極致的雷靈,不是隨處都能尋到的。季棣棠識貨,旁人自然也識得。

可他早説過,他要做我的劍。

每每思及此,季棣棠心中總會不自覺地浮上幾分得意,眸中亦閃過近妖的狡詐。他本是凡人同九尾狐結合誕下的種,生來半人半妖,從生父那得了一副異於常人的好皮相,可與此同時,也繼承了那狐妖的狡詐多端。他等着那不苟言笑的掌門人將畢生心血傾注他的劍上,將雲琊鍛造得鋼筋鐵骨,鋒利無雙,可到頭來卻發現,其實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雲琊既入了琅軒閣,身上便打上了琅軒閣的印記,季棣棠有的是法子,叫他賴不掉。

到那時候,暉霄君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子一天天過去,季棣棠身在九州各處,卻知曉雲琊在昆梧山上的一舉一動,所以當他再見到他時,就渾似五年光陰未曾逝。

那是一天清早,季棣棠前晚在帝都開宴,子夜方才結束,便直接宿在了花間酒後院內。往常飲了酒,次若沒旁的要緊事,季棣棠即便在温香軟帳裏睡上一整天也不為過,可那不知怎的,一大早便醒了,還再無睡意。他索披了衣起身,淨過手後,叫下人上了壺碧螺,呷着茶翹起腿坐在窗邊賞街景。

即便在帝都,清晨那陣子也總是靜謐而安靜,特別是在花間巷內,頂多是恩客回府或賣胭脂的小販出攤出點動靜。可季棣棠宿在花間酒時,連這點動靜也不會有,閣內會提前打點好周邊花樓,讓早起的恩客從離花間酒遠的那邊門走,免得擾了他們主子爺安眠。

卻是個例外。季棣棠剛在窗邊坐定沒多久,就聞得正下方一陣嘈雜。他朝下隨意一瞥,卻見一眾負劍的道門弟子從底下借道走過。

這倒稀奇。

季棣棠來了興致,不由朝外探了探身,正見那為首的蒼衣青年目不斜視,神情端肅,彷彿此身仍在山中,看不見周遭綿延十里的軟紅塵。而後面跟着的一眾弟子,多數學着大師兄的模樣目不斜視,但仍有不少在悄悄左顧右盼,好奇張望,顯然是先前在家裏和山上時都被拘束得緊,從未進過這等豔幟高張的地方。

隨着那羣道門弟子都進了花間巷,一個人影慢慢踏入季棣棠眼簾之內。

雲琊走在最後面,顯然是負責斷後收尾的。他跟同門師兄弟一般,都穿着寬袖松針邊的純白道服,卻顯得格外出挑,不僅是個兒高的緣故,更因這年輕人眉目疏闊而英鋭。他邊走,邊往路邊瞧上幾眼,似乎在打量這條巷子自他走後發生了什麼變化,就生生引得路邊那賣胭脂的小姑娘羞紅了臉。

五年過去,先前在花間酒門口賣水粉的姑娘早就嫁了人,賣珠釵的鋪子也已然易主,都不是先前那茬了。

他瞧那胭脂攤子,季棣棠瞧他,皆瞧得目不轉睛。頭頂忽然降下簌簌花雨,落了底下一眾弟子滿頭滿身,眾人皆狼狽,獨葉知秋半朵也沒沾身。

雲琊似是應到什麼,頂着玉棠花的花雨仰起頭,正對上高樓內季棣棠那雙笑意盈盈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