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爭奪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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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宗濤怔了一怔,説道:“表妹,你怎麼啦?”林無雙淡淡説道:“沒什麼。多謝你稱讚我的劍法,我卻不知比不比得過你呢。”餘宗濤笑道:“過兩天有空的時候,我陪你練招就是。”林無雙道:“你現在沒有空麼?表哥,我並不是要和你練招。”牟宗濤吃了一驚,説道:“什麼,你是説現在就要和我比劍?唉,你真是太孩子氣了,我現在哪有工夫陪你玩呢?”他已隱隱到不妙,但還希望這只是林無雙孩子氣的説話。
林無雙臉上毫無笑容,一個字一個字的緩緩説道:“表哥,我可不是和你説着玩的,你再沒有工夫,可也得和我比劍呀!”牟宗濤做夢也想不到林無雙要搶他的掌門,每一個字他雖然都聽得清清楚楚,兀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陣茫然,問道:“為什麼?”林無雙道:“難道你不想當掌門了麼?”牟宗濤嚇得幾乎跳了起來,失聲叫道:“無雙,你究竟是開玩笑還是當真?難道你也想做掌門?”祈聖因在人叢中站了起來,冷冷説道:“林無雙為什麼不可以當掌門?‘不論長幼,勝者為雄。’這話可是你自己剛才説過的!”牟宗濤強作鎮定,暗自想道:“去年我派密使入京謁見北宮望,聽説那天晚上恰巧碰上了尉遲炯前來盜馬,莫非這秘密已經給他們夫知道,告訴了表妹了?”牟宗濤尚未知道他只是猜中了一半,另一半更出他意料之外。
原來石朝璣前晚得楊牧之助,雖然僥倖避開了孟元超,可是在他下山之後,第二天在路上卻又碰見了尉遲炯夫婦。尉遲炯追他去了,祈聖因則獨自上山把這秘密告訴林無雙。祈聖因是先碰見石朝璣,之後才碰見雲紫蘿的。
其實牟宗濤與石朝璣往來,林無雙早已知道,不過尚未敢十分確定。如今由祈聖因口中説出來,可就完全證實了。
“搶牟宗禱的掌門”這主意是孟元超出的,林無雙初時一尚未下決心,聽了祈聖因的後,她可不能不下決心了。
牟宗濤強作鎮定,低聲説道:“表妹,你不要聽外人挑撥。”他的傳音入密功夫尚在祈聖因之上,旁人只見他嘴開闔,只有林無雙聽見他説什麼。
但林無雙卻裝作聽不見他的説話,朗聲説道:“表哥,我並不想做掌門,萬一我僥倖贏了你,我也不當就是。”她説的是“我也不當掌門就是”話中這個“也”字可是刺耳非常。
牟宗濤不老羞成怒,暗自想道:“她的開蒙劍法還是我教的,我怕她什麼?即使她得了祖師秘傳的劍法,也只是一天的功夫,她勝得了宗神龍,未必勝得了我。”當下哈哈一笑,説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説過話豈能不算?無雙,你若勝得了我,這掌門你儘管去做,也不必客氣了。進招吧!”林無雙道:“表哥,你教過我的劍法,我不敢有僭。”牟宗濤冷笑道:“你現在已經是翅膀硬了,我哪裏還能教你?好吧,你要我獻拙,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語言諷刺,咄咄人,林無雙不一陣心痛,想道:“區區一個掌門,看得這樣重,唉,從今之後,只怕表哥定要恨我一生,但他本來的面目,卻也出來了。掌門之位,確實是不該讓他這樣的人來坐。恨就恨吧,今天我是一定要搶他的掌門了!”心念未已,牟宗濤摺扇一張,已是向她撥來,牟宗濤用一柄扇子使出本派的劍法。招數雖然還是本派的招數,但由於以扇代劍,卻是另有一套特異的變化。而且他這柄扇子卻可以當作五行用劍,又可以當作點撅使,扇子一張一合之際,功能更可以隨意變化,和普通的劍法尤其大不相同。
林無雙見他一出手就是十分狠毒的招數,心裏想道:“幸虧我看過石壁的劍法,否則只怕是難免給他傷了!”要知虯髯客在石壁所留的劍法,已是包羅了扶桑派劍法的華。牟宗濤所加的變化雖然奧妙,總也離不開這個範圍。當下霍的一個“鳳點頭”輕輕巧巧的就避開了這一招。
牟宗濤得理不饒人,欺身撲進,扇子一合,點林無雙脅下的“愈氣”雙指一旋,倒轉扇柄,又刺向她的虎口。這兩招之後跟着還有一招極狠毒的後着,可用雙指旋轉之力,張開摺扇,“撥打”林無雙面上雙睛。以牟宗濤的功力,扇風撥眼,林無雙一個應付不當,雙眼定盲。
旁觀的金逐見牟宗濤使出如此狠毒的連環三招,不大吃一驚,想道:“牟宗濤怎能對錶妹下得這樣殺手,縱然十分想做掌門,也儘可以點到即止呀。”金逐和牟宗濤的情本是相當不錯的,見他這樣,也難以同情他了。當下暗暗拈了一枚銅錢,藏在掌心,只待牟宗濤最厲害的第三招使出之際,林無雙若然不能應付,他就要飛出錢鏢,打落牟宗濤的摺扇。
石壁上的劍法有一招是可以恰到好處的破解牟宗濤這連環三招的,但使出那一招,牟宗濤就非受傷不可。林無雙卻不忍刺傷表哥。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只見扇影千重,劍花錯落,衣袂飄飄。
“叮”的一聲,林無雙頭上的一支玉渠飛了出去。扶桑派弟子的驚叫聲中,林無雙翩若驚鴻的掠出數丈開外。原來林無雙因為不忍刺傷表哥,只好捨棄最適當的一招不用,改用一招僅足自保的招數。本來也還可以全身而退的,但因臨時變招,又貝表哥惡狠狠的攻來,未免有點慌亂,是以對付牟宗濤的連環三招,就只能避開兩招半。最後那招扇風撥眼的招數,林無雙霍的一個“鳳點頭”閃避,雖然沒有給他傷着眼睛,頭上的玉簪卻已給他撥落。
一眾英雄鬆了口氣,他們還只道牟宗濤是顧念表兄妹之情,才只是嚇嚇林無雙而沒有下辣手的。江南大俠老英雄陳大宇微笑道:“林姑娘年紀輕輕,劍術造詣稜妙如斯地算是很難得了。表兄妹不必再比了吧。”這話似褒實貶,其實即是叫林元雙認輸算了。不過,這也是他想要保全林無雙的一番好意。
金逐卻笑道:“林姑娘還未盡展所長呢,反正是表兄妹,何妨再比下去,也好叫我們一飽眼福。”原來他的眼力比江南大俠更勝一籌,他本來是捏一枚銅錢,準備在必要之時,發出錢鏢救林無雙的,一看到林無雙的身法,就知她不但可以應付,而且足有餘力反擊的,她不反擊,這是她手下留情,並不是牟宗濤手下留情。金逐收起那枚銅錢,暗暗叫了一聲“慚愧”心道:“原來我還是看錯了。”金逐這幾句話説得很響,大家都聽見了。金逐是武林公認的數一數二的高手,大家不敢不信他的話,可又不都有一點懷疑,不住竊竊私議,陳天宇悄悄説道:“金世兄,萬一牟宗濤有甚麼失手…”頗有怪責金逐不作調停,反而鼓勵林無雙打下去之意。金逐微笑道:“世叔不用擔心,咱們還是看下去吧。”陳天宇心道:“難道這次又是我看走了眼了?”牟宗濤聽得眾人竊竊私議,心中一動,趁着林無雙似乎立足未穩之際,立即撲將過去,摺扇一張,搶先佔了有利的攻勢,口裏卻笑道:“愚兄承讓了!”即是以戰勝者自居,最好林無雙就此認輸。若不認輸,他已搶先佔了攻勢,也有取勝的把握。
哪知這話不説還好,一説如今林無雙更加有氣,心裏想道:“我不信你就這樣糊塗,競看不出我是手下留情?”心頭火起,冷冷説道:“不錯,你是贏了一招,但勝負卻還未決呢!”按照比武的規矩,當然是要到了最後分出勝負,才能作為定論的。
眾人聽了金逐剛才那幾句説話,都是懷着半信半疑的心情看下去。只見牟宗濤的摺扇倏張倏合,着着搶攻,咄咄人,林無雙似乎只有招架的份兒。
陳天宇不有點為林無雙擔心,説道:“金世兄,好像有點不對吧?”金逐道:“還未曾到五十招呢。”孟元超坐的地方和他們距離不遠,金逐説的這句話他也聽見了。他本來是手心捏着一把冷汗的,聽了這話,心上的一塊石頭方始落了下來。但仍然不有點懷疑,想道:“金大俠這句話的意思,似乎是説無雙在五十招之內,就可反敗為勝。恐怕不見得吧?能夠轉守為攻,已是好了。”心念未已,只見牟宗濤的摺扇盤旋飛舞,扇影千重,把林無雙的身形都籠罩了。那柄摺扇,時而當作五行劍使,時而當作點撅用,當真是變化莫測,難以捉摸。林無雙衣袂飄飄,倏進倏退,看來似乎尚是神自如,但額角上卻已沁出幾滴汗珠了。孟元超見了,更是擔心。
原來林無雙雖然參悟了石壁上的劍法,但劍法可以在旦夕之間進,功力卻是不能進的,由於她讓了牟宗濤一招,牟宗濤搶了先手攻勢,立即用重手法對付,幸而雙方功力尚未至於相差太遠,否則林無雙早已受傷了。但林無雙要用劍法補功力之不足,必須逐步化解牟宗濤的先手攻勢,急切之間,仍是未能轉守為攻。
林無雙心中着惱,想道:“我不想傷他,他卻要傷我。我本來想令他知難而退,沒奈何如今只好叫他丟個大大的面子了。”當下腳踏五行八卦方位,斜進三步,復退五步,這八步一走,牟宗濤的先手攻勢,已是給她化解於無形。旁人見她進三步退五步,還只道她是困勢未解,只能掙扎而已。
牟宗濤見她劍法無懈可擊,而且往往意在劍先,好像料到自己後着似的,搶先攻向自己必救之處,心中不由得暗暗吃驚,想道:“她的劍術已經到了似拙實巧,反璞歸真的境界。我苦練多年,也還未能達到如此境界,她一定是在那山之中,得到祖師所傳的武功秘笈了。”心中隱隱知道不妙,但仍希圖僥倖,在敗象未之前,以內家真力,打傷表妹。
算盤打得如意,可惜林無雙己是不願再讓他了,劍光扇影之中,只見林無雙劍光暴起,閃電間劃了七個圈圈,正是宗神龍曾使過的那招“長河落圓”劍圈套着了牟宗濤的摺扇,倏的便一劍刺去,劍直如矢,從“長河落圓”一下子又變成了“大溪孤煙直”!
單獨一招,牟宗濤或者還可以勉強應付,兩招妙絕倫的劍法混合使用出來,叫他如何還能抵擋?牟宗濤只覺虎口一麻,手掌一顫,摺扇已是飛了出去!敗得和宗神龍一模一樣。那柄摺扇恰好落在一灘污泥之中,更是令他面上無光,黯然失!
林無雙微微一笑,收劍凝身,説道:“承讓一招,表哥,你還要不要拾起扇子再比?”按照比武的規矩,兵器給人擊落,可説已是輸得一敗塗地,在眾目瞪瞪之下,以牟宗濤的身份,如何還能夠厚顏再比?
而且牟宗濤心裏亦是明白,林上雙這一招實在也還是手下留情的。她的劍尖刺着了牟宗濤的虎口,所用的力道非常巧妙,剛好令得他掌握不牢,扇子非得落地不可,倘若加多一分力道的話。牟宗濤的手少陽經脈就要受傷,終生下能使用右手與人動武了。
但牟宗濤也是有苦説不出來,他知道“長河落圓”是本派的招數,“大漠孤煙直”似是而非。但他剛才在宗神龍給林無雙擊敗之時,為恐宗神龍多生枝節,還曾親口替表妹辯護,説這兩招都是本門劍法的,如今又焉能自相矛盾,指責表妹用的不是本門劍法?
牟宗濤又是氣憤,又是羞愧,只好苦笑説道:“表妹,恭喜你啦,練成了這樣高明的劍法!愚兄再也比不過你的了,只好認輸罷了!不過,我也想不到你也會騙我。”林無雙淡淡説道:“表哥,你似乎有些事也沒有對我説出真話!”牟宗濤霍然一省,心道:“莫非她業已街道前晚那個人是石朝璣?若然給她當眾揭破我的謊言,那就更不妙了。”連忙勉強裝出笑容,説道:“表妹,你得到祖師的秘笈,這也是機緣湊合,愚兄替你歡喜還來不及呢;哪有怪責你的意思?”林無雙在困勢之中突然輕描淡寫的兩招就擊敗了牟宗濤,那霎那間,所有在場的人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家都呆住了。直到牟宗濤親口認輸,眾人方始醒覺這是事實。詫聲讚歎聲,喝彩聲紛然而起。
金逐微笑道:“比我預料的還少了十招。長江後推前,世上新人換舊人,這兩句老話當真説得不錯。”陳天宇暗暗叫一聲“慚愧”笑道:“從今之後,我可不敢小視後輩了。”牟宗濤的子練彩虹心情複雜之極,為丈夫難過,卻也有點高興,心裏想道:“當掌門有什麼好處,他為了要當這掌門,不知用了多少神,連子都冷淡了。我但求得與他白頭偕老,與世無爭,與人無爭,倘徉于山水之間,於願已足。”於是在污泥中拾起那把摺扇,走上前去,説道:“宗濤,你還沒有向新掌門道賀呢。本派的開宗大典,現在應該請表妹主持了。”牟宗濤恨不得把摺扇撕破,拂袖而去。但轉念一想:“小不忍則亂大謀”終於還是忍住了。
牟宗濤心裏想道:“無雙這小妮子會當什麼掌門,只要討得她的歡心,她做了掌門,大權還不是落在我的手上。何況本派弟子十居八九都是我所收的,即使她不喜歡我,也是非得依靠我不行,罷,罷,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若一走了之,給天下英雄恥笑還不打緊,以後就難有東山復起的機會,這一生恐怕要默默無聞了。”主意打定一説道:“對啦,我真是糊塗了。表妹,你如今已是本派掌門,請你繼續主持大典。”林無雙笑道:“這話説得早了一點,不知還有哪位師兄師姐出來指教?”牟宗濤為了掩飾窘態,打了個哈哈説道:“我都敗在你的劍下,還有誰能和你爭奪掌門?”石衞以監誓人的身份按規矩問了三聲,果然沒有人站出來。於是石衞就正式宣佈扶桑派的掌門由林無雙擔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