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爭奪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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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淬吳鈎,一片城荒枕碧,曾是當年龍戰地,颼颼。草霜風滿地秋。霸業等閒休,躍馬橫戈總白頭。莫把韶華輕換了、封候。多少英雄只廢邱!
——納蘭容若林無雙倒不生氣,淡淡説道:“是誰不自量力,可要比過方知!只盼你這次別像上次那樣,未待終場,便又夾着尾巴匆匆逃跑!”宗神龍上一次曾給林無雙與孟元超聯手殺敗,聽了此言,不由得然大怒,喝道:“臭丫頭,這次可沒有姓孟的幫你了。你既然膽敢口出大言,不自量力,我做師叔的只好教訓教訓你這臭丫頭了!”説罷唰的一劍便刺過去。
這一劍平刺出,將到未到之際,劍尖陡地一翻,劃了半個弧形,變成橫卷之勢,名為“暴卷天河”變化奇幻,當真是凌厲之極!
場中不乏劍術的大行家,看見宗神龍一出手便是如此兇猛的攻勢,無不替林無雙捏了一把冷汗,扶桑派的若干弟子,識得本門劍法的妙,更是嚇得叫出聲來!
驚叫聲中,只見林無雙不慌不忙的斜退兩步,好像漫不經意的隨手還了一招“玉女投梭”宗神龍那一招凌厲之極的劍招竟連她的衣角都未沾着,給她這一招輕描淡寫的“玉女投俊”一下便化解了先手攻勢,得要回劍防身了。
“玉女投梭”乃是一招甚為普通的招數,中土各大劍派之中都是有這一招的。扶桑派的劍術與中士各派不同,擔這一招卻也不過是與各派大同小異,並無特別奇之處。是以扶桑派的弟子見林無雙用這樣普通的一招“五女投梭”不但化解宗神龍的攻勢,而且還能立即轉守為攻,不由得都是呆了一呆,到莫名其妙,呆了一呆之後,這才爆出了震耳如雷的彩聲!
眾弟子莫名其妙,宗神龍可是有苦説不出來。原來林無雙這招雖是平平無奇,但卻是恰到好處的指向他的要害。若然不是他見機得快,迅即回劍防身,只怕已是要給林無雙乘虛而入了。
牟宗濤看得大為驚詫,心裏想道:“想不到無雙這小妮子居然懂得上乘劍法中攻敵之所必救的訣竅。”他起初本是想攔阻林無雙出手的,此時定下了心,轉念一想:“宗神龍膽敢向我挑戰,不知他是練成了什麼高明的武功,讓無雙試試他也好,打下去無雙當然是要輸給他的,但看她現在的造詣,只怕最少也可以抵敵個五六十招,宗神龍的底我就可以摸透。”宗神龍一驚之後,還道林無雙是仗着身活的巧妙和劍法的配合得宜而已,不信她的真實本領能在自己之上。是以雖吃一驚,卻是驚而不亂。當下轉採攻守兼施的綿密劍法與林無雙手。不料林無雙見招拆招,見式拆式,竟是隨意揮灑,俱成佳妙!宗神龍使出渾身解數,兀是佔不到半點便宜!
牟宗濤本來只希望她能夠抵敵五六十招的,不料她過了百招,仍是未敗象,牟宗濤不暗暗驚奇,疑心頓起,想道:“難道她昨天在那石窟之中找到了祖師所藏的武功秘笈?”但留心觀看,卻又不見林無雙的本門劍法,有什麼特異之處。
原來林無雙並未使出石壁上的劍法,但因她已領會了本門上乘劍法的髓,宗神龍所使的任何一招,都已在她的意料之中,旁人看來,宗神龍的招數招招凌厲,在她眼中,卻是等同兒戲;用不着使出祖師所傳的劍法,隨意揮灑,已是足以應付有餘!
宗神龍屢攻不勝,不由得心中煩躁,暗自想道:“我若不使出看家本領,只怕是勝不了這臭丫頭了。勝不了這臭丫頭,怎能和牟宗濤爭奪掌門?”原來扶桑派的劍法,經過了將近輾轉千年的傳授,每一支弟子所得的都不過是斷簡殘篇,一鱗半爪。但也正是因此,所學的雖是大同小異,卻又各有各的不傳之秘。宗神龍因年前敗給了牟宗濤之後,苦心鑽研他這一支的秘傳劍法,自創新招,練成了一套他自認為足以出奇制勝的劍法。他就是因為練成了這套劍法,才敢向牟宗濤挑戰的。
這套劍法,他本是準備用來對付牟宗濤的,現在卻得要先用來對付林無雙了。
酣鬥中宗神龍劍法突變,只見劍花錯落,劍勢如環,連綿不斷。樂劃一圈,西劃一圈,大圈圈,小圈圈,圈裏加圈,式中套式,一個圈圈接着一個圈圈,重重疊疊,好像波般的湧上來,圈上來,登時把林無雙的身形套在他的劍圈之內。
林無雙衣袂飄飄,在他劍圈之內騰挪閃展,似乎是隻有躲避的份兒,給他得越來越緊了。
牟宗濤暗暗驚心,想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宗神龍這廝真的是在暗中練成了一套劍法來對付我。唉,他這一招如何化解?”自忖倘若是換了自己下場,恐怕也只能與宗神龍打個平手而已,要想破解他這套劍法,實是沒有把握。
石衞看得捏了一把冷汗,悄悄的和牟宗濤説道:“牟掌門,你趕快下場替換林師妹吧。否則林師妹不肯認輸,只怕會遭了宗神龍的毒手。”牟宗濤正自用心揣摩應該如何破解宗神龍的劍法,石衞説了第二遍他才聽見。但聽見之後,仍是淡淡地説道:“你急什麼,讓她再過十招八招,實在不行,我再出去也還不遲。”石衞越看越驚,急得頓足説道:“牟掌門,她可是你的表妹啊!再遲片刻,恐怕就要後悔莫及了!我倒想出去,可惜我的本領不濟,不能給她化解。”石衞本來是悄悄的和牟宗濤説的,不知不覺,聲音越來越大,場中的人,都聽見了。
場內羣豪也在竊竊私議,陳天宇和金逐説道:“金世兄,你看如何,這小姑娘似乎還可抵敵幾招。”金逐道:“我看不用擔心,這位林姑娘不僅可以抵敵,而且在十招之內,必能取勝。”陳天宇是一位劍術大行家,但聽了金逐的話,卻也不敢相信。牟宗濤給石衞説得不好意思,正要出去,就在此時,忽所得林無雙笑道:“宗神龍,我着你這十八盤連環劍法,練得還不到家!”此言一出,宗神龍不大吃一驚,心想:“她怎麼知道我這劍法?”原來這套劍法乃是虯髯客從泰山“十八盤”的地勢得到靈,別出心裁創立的。宗神龍獲睹的不過是斷簡殘篇,一鱗半爪。他據這一鱗半爪而演變,以為是自創新招;其實不過是略得原來的“劍意”而已,遠遠不及虯髯客原來劍法的妙。
宗神龍冷笑道:“小妮子懂得什麼,你説我練不到,你練給我看看。”林無雙笑道:“我練給你看,你也不懂。我也沒有工夫陪你練了,乾脆破了你的劍法,叫你輸得心服口服吧!”話猶未了,林無雙在劍圈籠罩之下,倏的欺身直進,閃電般一劍去,笑道:“這一招叫做大漠孤煙直,正好破你的長河落圓!”旁人連她怎樣出手都未看得清楚、只聽得宗神龍失聲驚呼,劍光電,他手中那柄長劍已經飛了出去,剛好在一棵松樹上,劍柄顫動,久久未休。
金逐估計她十招之內可以取勝,誰知説話之後,才不過一招,她就得宗神龍的長劍手飛出。連金逐都不大為驚詫,旁人自是不用説了。
這霎那間,全楊鴉雀無聲,過了半晌,大家才不約而同的突然拍掌大叫起來:“好啊!”其實這一招劍法到底是怎麼個“好法”場中羣豪,十居八九,仍是莫名其妙。
牟宗濤驚喜之餘,卻在想道:“這一招似乎不大像是本門的劍法!”但一來因為他知道林無雙從沒有學過別派劍法,二來是扶桑派分為三支,劍法本來是各有秘傳,是以他雖然覺得“劍意”不大似,卻只以為是自己沒有學過的一招,唯有驚詫而已。
原來林無雙用的是石壁上那女子所使的劍法,這一招是她用來破解虯髯客的劍法的,如今林無雙用來對付宗神龍,簡直可以説得是牛刀割雞了。
宗神龍像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忽地説道:“你這一招是什麼劍法?”原來牟宗濤所懷疑的他亦已想到了。
林無雙道:“我不是告訴了你麼,這一招名叫大漠孤煙直,正好破你的那招長河落圓。”宗神龍道:“我是問你是哪一派的劍法,你別裝蒜。”要知爭奪掌門之位,當然是必須用本門的武功。
林無雙道:“當然是本派的了。本派劍法,有一招就必有相應的解招,你學了這許多年,難道還不明白?”心裏想道:“那個女子與祖師切磋劍法,即使不是本門中人,也一定是和本門關係極深的了,我這話也不算説謊。”宗神龍道:“我不相信,除非你也會使我那一招。”因為林無雙説過本派劍法必有相應的解招,宗神龍就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辦法與她為難,心裏想道:“我這一招是自創的,不信你也會使。”林無雙笑道:“這有何難?”隨手執劍一揮,劃出了七個圈圈,旁人還看不出其中妙處,宗神龍種是看得出來,她使的這一招“長河落圓”確是比自己不知高明瞭多少。
林無雙笑道:“本來所謂相應的解招,指的是‘拆解’而非‘破解’,你給我破了,那是因為你學未到家的緣故。現在你服了麼?”林無雙用的是虯髯客與那女子的“拆招”倘若雙方所用的招數達到了他們的境界,確實是應該打成平手的。
牟宗濤笑道:“你若不服,我也試給你看。”拔出劍來,唰的刺出,其直如矢,果然極像林無雙剛才使的那招“大漠孤煙直”原來牟宗濤聰明無雙,看過的劍招,便能牢記心中。林無雙雖然知道他只是“形似”而非“神似”也不由得暗暗佩服。
牟宗濤使了這招之後,説道:“你還敢説她使的這一招不是本門劍法麼?這隻怪你自己未曾學得完全。”原來牟宗濤巴不得林無雙替他打發了宗神龍,生怕宗神龍節外生枝。
宗神龍不由得心灰意冷,長嘆一聲,説道:“好,我認輸了!”他一走,他帶來的那班人也都跟他走了,祈聖因冷笑道:“宗神龍,今我不打你這隻喪家之大,遲早我還是要和你算帳的。”宗神龍哪裏還有心思和她爭鬥,垂着頭只當聽不見,匆匆下山。
宗神龍一走,牟宗濤只道再也無人與他爭奪掌門,心中歡喜無限,説道:“表妹,想不到你本門劍法練得妙如斯,一出手就叫那老賊夾着尾巴逃走,當真是難為你了,你回去歇歇吧。”可是林無雙仍然站在場中,並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