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時限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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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伐丹一時覺得心灰意懶。隨後他突然關心地問:“波拉呢?”
“她在小房間裏睡覺。”他渴望叫醒她——渴望着——哦,他渴望着多少東西啊。
艾伐丹看了看錶。快到夜午了,還剩三十個小時。
此後他稍稍睡了會兒,又醒了會兒,天已亮了。沒有人來,一個人的靈魂漸漸變得憔悴蒼白了。
艾伐丹又看了看錶。快到夜午了,還剩六個小時。
他環顧四周,有點暈頭轉向,內心空虛絕望,現在他們全都在這兒了——連總督也終於到了。波拉坐在他旁邊,她温暖的小指頭攥住他的手腕,她臉上出恐懼和疲力竭的神,這神比任何東西都更引起他對整個銀河系的痛恨。
或許他們全都該死,這羣傻瓜蛋,傻瓜——傻瓜——他幾乎沒看見謝克特和史瓦茲。他們就坐在他左邊。還有玻契斯,那個可惡的玻契斯,嘴還很腫,腮幫發青,講起話來準疼得要命——想到這裏,艾伐丹自己的嘴不由得咧開來,出忿怒的、痛苦的笑容,他的拳頭捏緊了又放鬆。想到這裏,他自己扎着繃帶的臉似乎減輕了痛苦。
面對着他們大家的是恩尼亞斯,他皺着眉頭,拿不定主意,穿了那套沉重、臃腫、填着鉛的服裝,看上去簡直有點可笑。
他也是個傻瓜蛋。艾伐丹一想起銀河系裏的這些騎牆派只想過太平舒適的生活,心頭不由得湧起一陣仇恨。三世紀前的征服者在哪裏呢?在哪裏?
…
還剩六個小時——恩尼亞斯在約莫十八小時以前接到芝加駐軍的電話,繞了半個地球趕來。使他這樣做的動機很模糊,卻很有力。他心裏暗忖,歸到底沒什麼了不得的事,只是發生一起值得惋惜的綁架事件,被綁架的是這信的、為惡夢所擾的地球上那些身穿綠袍的怪物之一。只不過這麼一件事,外加這些沒經過文件證實的瘋狂控告。當然啦,沒什麼事是在場的上校所不能處理的。
然而還有謝克特——謝克特也卷在這裏面——而且不是被告,而是原告。真有點傷腦筋。
現在他面對着他們坐在那裏,思考着問題,心裏很清楚他在這件事情上的決定可能加速一次叛亂,或許削弱他自己在宮廷裏的地位,葬送他的前程——至於艾伐丹剛才所作的關於病毒菌株和一發不可收拾的瘟疫,他能不能認真對待?歸到底,如果他在這基礎上採取行動,他的上級對整個事情會相信到什麼程度?
然而,艾伐丹又是著名的考古學家。
因此他只好在內心深處採取拖延的辦法,轉向秘書説道:“你當然對這事情有話要説,”
“少得很,”秘書説,彷彿信心十足。
“我倒想要問問,有什麼證據來支持這控告?”
“大人閣下,”艾伐丹説,帶着明顯的耐心。
“我早已告訴您了,就在前天我們被囚的時候,這個人什麼都承認了。”
“或許,”秘書説“您願意相信他的話,大人閣下,可這只是另一個未經證實的假設。事實上,局外人能證明的唯一事實是:被暴地當作犯人的是我,而不是他們;有生命危險的也是我,而不是他們。現在我還想要我的原告説明這一點:他在這個星球上才不過九個星期,怎麼能發現這一切,而您,總督大人,在這兒已服役了幾年,怎麼沒發現我有不對頭的地方?”
“這位兄弟説的話有些道理,”恩尼亞斯心事重重地承認説。
“您怎麼知道的?”艾伐丹僵硬他説:“在被告自己承認之前,這陰謀是謝克特博士向我揭發的。”
“是這麼回事嗎,謝克特博士?”總督把目光轉向物理學家。
“是這麼回事,大人閣下。”
“您又是怎樣發現的?”謝克特説:“艾伐丹剛才談到了‘助學器’如何應用,以及細菌學家f。斯密特柯臨死前説了些什麼,他講得很透徹,也很正確,我很欽佩。這個斯密特柯是陰謀集團的成員。他的話都已記錄下來,錄音磁帶都保存了下來。”
“可是,謝克特博士,要是艾伐丹博士説的話是真實的,那麼這個細菌學家已經瘋了,而一個瘋子臨死前的話是不能作準的。你沒有別的要説了嗎?”艾伐丹用拳頭敲打着椅子扶手,怒吼着嘴説:“這是法庭嗎?是有人違反了通規則嗎?我們已經沒有時間用分析化學裏的天平來稱證據,或者用測微計來量它了。我告訴你們,我們必須在清晨六點之前消除這一重大威脅,換句話説,只有五個半小時了…您過去認識謝克特博士,大人閣下。您聽説他是撒謊的騙子嗎?”秘書立刻進嘴來:“沒人指控謝克特博士有意撒謊,大人閣下。只是這位好博士年紀大了,最近一直為快要到來的六十歲生心。我想,恐怕是年齡加上恐懼,使他有患妄想狂的趨勢,這樣的事在地球上是很普通的…瞧他!你們看他的模樣正常嗎?”他的模樣當然不正常。他憔悴而緊張,被過去發生的和即將發生的事嚇壞了。
但謝克特竭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正常,甚至顯得鎮靜。他説:“我可以説,在過去兩個月內我一直在‘古人委員會’的嚴密監視下;我的信件都被拆閲,我的回信都受到檢查。為什麼要這樣呢?顯然是因為我患了剛才所説的妄想狂。可是,我這兒還有約瑟夫·史瓦茲,就是那天您到研究所來看我時要求試驗‘助學器’的那個人。”
“我記得。”暫時轉換話題,恩尼亞斯心裏微微有點。
“就是那人嗎?”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