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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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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其實我們也只是聽説,並不知道當時的實情。來,你們再喝點,我估計,巡山隊就在這幾便回來了,你們歇一歇,我給你們準備牀位,哎呀,説説實話,我們這裏好久都沒有這樣熱鬧過了。”盧麗説話的聲音十分温柔,在這樣的地方生活,她也總是面帶微笑,她和她老公,對生活都充滿了熱情。

“滴滴!”那一聲車鳴,屋裏的人都站起身來,盧麗道:“哎呀,説曹,曹就到,一定是他們回來了,希望是你們要找的馬隊長帶隊的那組。”馬佔豪橫眉虎目,鼻闊口,臉黑得像碳,手糙得像鋼筋,一看就知道也是個豪氣的硬汗。喝了兩口青稞酒,那張黑膛臉慢慢泛起了些紅“你説你們來找什麼的?”馬隊長的聲音沙中帶沉,聽上去像一個人在甕裏説話。

“筆記本?我們這裏都是人,可沒有人有記筆記的習慣啊。”唐焦急的説道:“可是,一定有的,你再好好想想。是一個黑皮的筆記本,比普通的要厚一些。就像一本書一樣…”

“你…你説什麼!你再説一遍!”馬佔豪的神突然緊張起來,指着唐,帶着一些結巴問道:“你,你説的,是不是一個黑皮包裹着,上面燙着金字,有…有這麼厚。”唐欣喜道:“是啊,是啊,那是我哥哥的筆記本,你見過啦?你一定見過了,是不是?”不料,馬佔豪反而抓住了唐的手,厲聲道:“那,那是筆記本!那個筆記本是你哥哥的!你馬上告訴,那筆記本有什麼來頭!它是個什麼東西!它究竟是怎麼回事?”[死亡筆記]唐一時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得不知所措,卓木強巴輕輕攬過唐,握緊了馬佔豪的手腕,張立看出,馬佔豪的情緒有些動,他勸解道:“有話好好説,馬隊長,你不要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們。”馬佔豪從唐那裏回手來,又狠狠的抓住了張立,用力道:“你知道嗎!你知道嗎!那個東西,已經害死五條人命了!”三人疑惑的對望着,卓木強巴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丁銘盧麗夫婦也趕了過來,安着馬佔豪,他才稍稍平靜下來。

馬佔豪哀傷的回憶道:“第一次看到那個東西,是在堆旺手裏,那段時間我發現,我的這名隊員有些離羣,外出巡山休息,或是回到營地,他總是喜歡獨個兒坐在一個地方,你們知道,這樣的情況發生在尋山隊裏,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可可西里到處是野生的猛獸,而且盜獵分子就像幽靈般遊蕩着,獨自遠離羣體,就可能成為野獸和盜獵者攻擊的目標。我呵斥他歸隊時,發現他總是在看那個黑的東西,我一直以為是書。後來有一次,我在營地裏狠狠的批評了他,並讓他把那黑的書出來,他卻死活不肯承認,為了不影響隊員之間的默契,那件事草草了結,我沒有懲罰他。可是…可是…,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們卻在營地前的積雪中發現了他凍僵的屍體。”張立坐直身體,問道:“怎麼死的?”馬隊長看着丁銘,丁銘道:“堆旺的屍體經過檢查,沒有發現明顯的傷口和內部疾病,他是被凍死的。”堆旺的屍體被發現時,已經被雪掩埋了大半,那半張着的嘴無聲的訴説着什麼。他的衣服不知為什麼留在了帳篷裏,在可可西里的夜裏,零下幾十度的低温可以凍僵一切。馬佔豪很後悔,或許自己不因該批評堆旺的,他是一個好隊員,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走了。就是現在回憶起來,馬佔豪還是很內疚,他雙手捧住臉,良久才接着道:“第二個是陳勇軍,這個東北大漢在來尋山隊的第二年,一次追捕盜獵分子的過程中就和堆旺結下了鐵一般的友誼。堆旺死後,我就沒看到那本黑的書,噢,筆記本,當時還沒有引起我的注意。但是陳勇軍的行為卻變得躲躲閃閃,他幾次看見我都言又止,但最後還是沉默了,我起初以為他只是為堆旺傷心。可是第二天尋山時,我分明看到他把那筆記本藏在口,我也懷疑過,他是為了那筆記本殺了堆旺,可是我怎麼也不相信,他會為了一個筆記本殺了和他有生死之的藏族朋友。誰知道,就在第二天夜裏,陳勇軍也被凍死了,那筆記本也不翼而飛。”兩天死了兩名尋山隊員,這是離奇的事情,馬佔豪當即下令回保護站,一切都要把事情查清楚再説,就在命令下達不久,巡山隊裏又有三名隊員失蹤了。馬佔豪吃驚不小,他們用對講機無法與失蹤的隊員取得聯繫,只能分頭尋找,結果,另一個小分隊最後看見,那三名失蹤的隊員鑽進了一個冰溶!據另一分隊報告,他們追上那三名隊員了,但是喊話後,那三名隊員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越逃越快,直到進入冰溶他們才不敢繼續追趕了,那三人一邊跑,一邊不時拿出一本黑封皮的書翻看,情況令人萬分疑惑。

“你們知道嗎?進入冰溶的人,從來就沒有能活着走出來的。所以我一定要問問你,唐小姐,那本筆記本里到底寫了些什麼?為什麼我的五名隊員或死或逃?你能告訴我嗎?”馬佔豪最後大聲質問。

怯怯答道:“沒有什麼啊?那只是我哥哥的旅行筆記,就…就只記錄了他的一些旅行見聞,真的沒有什麼!我想,我,我對你隊員的事到萬分難過,但是一定和我哥哥的筆記本沒有關係的。”

“怎麼會沒有關係!他們最後都還在看!”馬佔豪對唐的回答很不滿意。卓木強巴和張立對望一眼,此刻明白這件事的恐怕只有他們兩了,因為他們也是冰溶的生還者。

張立喃喃道:“這樣看來,那本筆記已經和三名尋山隊員一起失蹤了。”卓木強巴輕輕拉動唐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和馬佔豪頂嘴,然後張立説了一些寬馬佔豪的話,隨後問道:“那件事發生在你們發現唐濤後多久?”馬佔豪道:“一個多月吧。”張立轉移話題道:“對了,馬隊長,聽説你們發現唐濤後,又找到了他的車,據説他的車當時看上去十分可怕,你能詳細的告訴我們嗎?”馬佔豪突然一震,睜着一雙驚恐的眼睛問道:“為什麼問這個問題?你們想知道什麼?”張立指着唐道:“這位,是唐濤的親妹妹,她想多知道一些她哥哥當時的情況,醫生説了,這對唐濤的恢復治療很有幫助。”馬佔豪半信半疑的看了唐一眼,又看了看和唐十分親密的卓木強巴,低聲道:“好吧,那,我只告訴這兩個人。”張立和醫生知趣的讓出一個空間。

馬佔豪沉聲道:“我可以把當天我看到的情況告訴你們,至於你們怎麼想就隨你們了。反正我説的是實話。”唐點點頭,馬佔豪道:“發現你哥哥時,他只是重複一句話,它們來了,它們來了!那樣恐慌的神情我一輩子都記得,我們當時以為他在可可西里遭遇了狐狼,你們知道狐狼嗎?是個盜獵團伙。”卓木強巴點頭,示意他跳過對狐狼的介紹,馬佔豪接着道:“雖然他看起來疲憊不堪,也跑了很遠的路,但是憑雙腳不可能在可可西里隨便亂跑的,我們知道他一定有車,只是不知道車在哪裏而已。一部分人送他回救護站,我們另一部分人繼續沿着巡山的路線前進,兩天後我們才發現你哥哥留下的車,竟然和他有那麼遠的距離,而,那輛車——那輛車——,讓人過目難忘!”馬佔豪咂巴着乾涸的嘴,道:“它渾身是傷,不知道翻過多少次,可怕的是,它彷彿剛剛被洗過一般,被用血洗過。車窗,車門,前擋,車輪,手能觸摸到的地方全是血跡,那些乾涸的血跡發出難聞的腥味。我們進一步檢查時發現,更為可怕的是,那車彷彿被什麼東西抓咬過,前後擋板的鋼管都已經被咬變形了,車身到處是被刮過的痕跡,是爪痕。車的後排座也完全被抓爛了,駕駛室與後面座位間有三重鋼絲防護網,也被拉扯變形。那時,我們才覺得,恐怕不是狐狼那麼簡單,是一種動物,不知道唐濤從哪裏帶來一種動物,並且它們已經從車裏逃了。當我們檢查那輛車時,又發現他的汽車改裝後有四個油箱,總載油量估計有500升左右,那足以使他行駛兩千公里的路程,所以我們本不知道他從哪裏來的。媽的,那場面你看過就一定忘不了,十分血腥十分詭異的一件事情。”唐蜷縮在卓木強巴懷裏低聲道:“我不想聽了。”卓木強巴點頭表示同意,友好的結束了馬佔豪冗長的詞不達意的表述,他知道,這位隊長帶路或許是一的技術,但是想説清楚他們那天看到的真實情況,恐怕還得花上好幾天時間,何況,他已經知道筆記本的事情不可能出現新的轉機,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離開這裏,回到拉薩,在天氣進一步惡化之前。三人連午飯也趕不上吃就懇請離開,巡山隊派出一輛車和兩個老隊員帶他們離開。

就在卓木強巴等人離開的同時,可可西里深處的無人區,一塊絕壁下的山內,約有十來人正聚集在一起商討什麼。正中高高在上的是一名留寸頭的青麪人物,他左眼角那道直拉到耳的傷疤使他看起來比別的人都更為兇殘可怖一些,一雙三角眼像鋭利的刀子,狠狠的打量着每一個下面坐着的人。

“我告訴過你們多少遍,不可以私自行動,在藏羚羊過冬的時候,就是巡山隊守護最嚴密的時候,他們會派出比平時多一倍以上的人來巡山。現在牛大山他們四個人出去這麼久,還沒有回來,你們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聲音如夜貓子在怪叫,底下或站或坐的人都驚若寒蟬,不敢吱聲。

“一羣蠢貨,四個人也敢單獨行動,還帶了兩個新手,如果説都死得乾淨那還好辦,要是被巡山隊抓住了,哼哼…”那人笑起來,牽動眼角的傷疤不自覺的抖動,那些下面的人只是看着都心驚跳。

“啊,這裏的環境不錯阿,外面風大雪大,一進這,就温暖如。”隨着那半生不的漢語聲音,裏守在口的兩名虯髯大漢馬上衝了出去,不多久,只聽裏傳來打鬥聲“什麼人!?”

“幹什麼的!”

“給我老實點!”很快,一人被兩名虯髯大漢反押着雙臂,給推了進來,左邊一人道:“老大,要不要做了他。”三角眼看了看這名戴墨鏡的金髮男子,穿的竟然是一身莫斯科紅場儀仗隊軍服,身高和體型,都遠勝過自己的兩名手下。金髮男子被壓得彎下去,低聲冷笑道:“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麼?”他的中文雖然表達得十分準,但發音十分拙劣,就好似嘴裏銜着石頭在説話。

忽然見金髮男子沒怎麼動作,如同伸了個懶般直起身來,那兩名押着他的魁梧大漢竟似小雞般被舉了起來,兩人還是死死抱着金髮男子的雙臂,但就如抱着一鋼柱,金髮男子雙臂輕輕一抖,將兩人往左右扔出好幾米遠。內眾人一見來者如此強勢,紛紛摩拳擦掌,拿刀拿槍,金髮男子嗤之以鼻。

“給我住手,一羣廢物!”三角眼制止了他那些愚蠢的手下,既然人家能平安來到這裏,外面放風的雷波肯定早就被制服了,這裏面的人,有幾個能強過雷波的。他看着這名身材高大的外國人,問道:“你不是到這裏來旅遊的吧?”金髮男子習慣的掏出一支煙,點燃,悠閒的吐着煙圈,道:“前幾我來可可西里遊耍,無意中聽説這一帶有夥叫狐狼的盜獵者很活躍,早就想來看看了。”三角眼的左眼不安的半眯起來,道:“不用廢話,既然能找到我們,有什麼目的就説吧。”金髮男子道:“好,我就告訴你,我準備做一筆大買賣,只是人手有些不夠,所以得找一些夠狠又夠機警的人來入夥。這兩年中國政府正逐步加強對可可西里的監管,你們的油水只會越來越少。如果你們肯和我合作,我保證你們的下半輩子都不用過這種提心吊膽,東躲西藏的子了。”三角眼警惕道:“什麼生意?”金髮男子笑道:“説出來你恐怕都不信,我們走的是邊緣路線,可以説是絕不違法,我們去找一些被荒廢了的東西,然後拿出來賣掉。”三角眼輕蔑的笑起來,道:“你是説盜墓?”金髮男子想了想,微笑答道:“也可以説是盜墓,但又不完全是,我們只是去拿,而且,那和墓也有所不同,墓是有主人的,我們去拿的東西是沒有主人的。”三角眼道:“説得這麼輕鬆,還需要我們嗎?”金髮男子敲着自己的腦袋,向前幾步道:“啊,是這樣的,裏面的東西隨便拿,但是要進入到裏面,路途比較艱難,只有像你們這些常年生活在可可西里極地環境中的人才可以勝任這項任務。”三角眼兇狠道:“少他媽給我繞圈子,你説,在什麼地方,需要多少人,事成之後我們每人能分到多少?”金髮男子連連擺手,又向前了幾步,面對三角眼道:“不要着急,我是怕説出來嚇着你,那地方現在具體還沒有探清,不過大概範圍是在喜瑪拉雅山脈東南段。”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三角眼。

三角眼心中一驚,那眼角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暗道:“難道,他竟然是想去那個地方,他是怎麼知道的?他到底知道些什麼?”金髮男子向前邁出一大步,已經來到三角眼的跟前,他比三角眼高出近一半個頭,不得不俯身在三角眼耳邊輕輕道:“看來你很緊張呢,你果然是知道那個地方的。”接着又用英文説了一個詞:“蜘蛛人。”三角眼猛的一震,驚愕的抬頭望着這個不可思議的金髮男子,半晌説不出話來,只聽金髮男子又對周圍的兇惡之徒們説道:“至於酬金嗎,還很不好説,不過我想,至少每人也能分到——幾千…萬吧。”周圍一陣喧譁“他媽的,説清楚點,到底是幾千還是幾萬?”

“説你個,想清楚再説,説的是什麼鳥洋話”

“不説清楚別他媽想讓我們賣命”

“幾千萬。”金髮男子微笑着連成一氣説出來。

一聽那個數字,這羣狼一般的人就開始熱血沸騰,耳鳴鼓響,兩眼放光,每個人都大口的着冷氣,默默盤算着,幾千萬,幾千萬,那是個什麼數字,那可以做些什麼,車,房子,女人,還有什麼不能有的。

金髮男子補充道:“當然,最低貨幣單位也要是歐元,説不準也可以是英鎊。”那夥惡徒又失望的張望起來,幾千萬歐元,那是什麼數?管多少人民幣?

三角眼卻按捺不住了,歐元與人民幣對價比,接近一比九,幾千萬歐元換作人民幣,最起碼也要上億。但同時他也最清楚那個地方的危險,除了死亡,那裏什麼都沒有啊,這人到底能在那裏找到什麼呢?他的話可信嗎?一個連名字也不敢自報的傢伙。他冷冷問道:“你是什麼人?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的話?”金髮男子煙已完,扔在地上,用他那沉重的,嵌有鋼板的大頭皮鞋將煙頭踩滅,如軍人般直起板,取下墨鏡,出那雙湛藍的碧眼,眼中閃爍着毒蛇般詭秘的光芒,然後微笑道:“我,叫莫金。”[南下的列車]“莫金,是什麼人?”三角眼心中想了好幾遍,也沒有什麼印象,而他的那些手下,就更是一頭霧水了,但他還是作出了回應道:“我是這羣狐狼的頭,我叫西米。”

“哦。”人羣中發出很多驚歎聲,不少人跟了他們頭領很長時間,卻從不知道這個被稱作狐狼的人叫什麼名字,今天才知道,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像不是漢族的人名,也不知道是哪個少數民族的。

莫金雖然對西米不知道他是誰的反應到很失望,但他一聽到西米這個名字就笑了,笑道:“瞧啊,我的運氣實在不錯,看來你註定要做我的拉客西米了。”西米一聽莫金的回答,心道:“他果然什麼都知道。可是他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呢?”他雖然沒有聽過莫金的名字,但是這個高大得令人望而生畏的外國男子進後的一言一行,都令他相當震驚,以前在部隊時,除了他們的教官,還沒有誰能讓他到如此戰慄。

莫金頓了頓,又道:“你們沒聽説過我的名字,那沒有關係,不過我為這件事做了大量的準備,我也不介意讓你們瞭解我的誠意和我做的準備工作。你們進來吧,外面風很大的,裏面的主人熱情又好客。”隨着莫金一聲招呼,五個人魚貫而入,前面四個人都是清一的雪地野戰隊着裝,白的野戰裝,帶鬆緊的連衣帽遮着臉,墨鏡和口罩遮住了其餘面部,相比他們的裝束;更打眼的是他們手中的武器,每人背上都揹着肩扛式無後座力火箭筒,一人手裏拿着兩格林輕機槍,一人端着裝了彈鼓的重機槍,一人斜挎着掛榴彈發裝置的衝鋒,還有一人竟然拿的是在伊拉克戰爭中出現的帶攝像頭和視頻的可轉彎槍。僅這些裝備,已經讓內的盜獵分子們震撼不已,不説他們,就是他們的頭目西米又何嘗見過這些近年新開發的非常規部隊的武器。他們唯一可慶幸的就是,幸虧剛才沒有動手,否則被屠殺殆盡的,只能是他們。

莫金皮笑不笑的解釋道:“不用緊張,這裏環境惡劣,野獸也多,這些東西,是拿來打獵的。”西米心中清楚,用火箭筒來打獵,其意義得自己領會,但這個莫金層出不窮的能力確實超乎了他的想象,這人動用了怎樣的關係,怎麼到這些武器,又是如何將它們帶入中國境內的?僅是這一層,就讓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是莫金辦不成的。他既然已經拿出一些家當讓自己看過了,那拒絕他提議的後果可想而知。同時,西米注意到最後進來那一人,他雖然也裹得嚴嚴實實,但是與前面四人有很大不同,那人比莫金矮了半頭,他的禿頂尖得像夜叉,僅兩耳上部有少許灰白凌發,如橘皮般坑窪的臉蠟黃,身體的其餘皮膚又都是灰青,整個人瘦如柴禾,指骨細長如雞爪,皮包的骨頭下面,血管如扭曲的蚯蚓般附着在上面,一雙綠眼睛如貓頭鷹般又圓又大,分外的向外突着。西米自覺自己的形象已經十分蠻橫可怕了,沒想到還有人相貌比自己猙獰萬倍,這個傢伙冷冰冰不帶一絲人氣,活像在地下被埋了好幾,剛從墳裏爬出來的殭屍。

莫金對四名持武器的人不聞不問,直道那死屍般的人進了,他才熱情的打了聲招呼,略帶討好的語氣向那人説了些什麼。兩人商討了半天,才見那死屍裂開爛柿子一樣的嘴笑了笑,西米聽得出,莫金他們説的是法語,那看起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傢伙叫索瑞斯。

莫金和索瑞斯剛剛停下,準備向西米發問時,一個人攙扶着另一個人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老大,牛二娃回來了。”那人説完,才發現內狀況有些不對,憑空多出幾個全副武裝的傢伙。西米沒耐心的揮手讓他們靠邊站,心道:“上山的路只有一條,這個雷波搞什麼名堂,這麼多人進來了他竟然不知道。”那牛二娃分明就是卓木強巴等人在冰溶裏看到並逃的盜獵分子,他面頰消瘦,顯然這些天也吃了不少苦頭,他一進,就顧不得旁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説道:“我哥哥死了!他被幾個貌似科考隊的傢伙打死了!”接着,牛二娃大致説了説在冰裏想幹掉那幾個科考隊員的情況,最後狠狠道:“他們中的某些人一定有過去冰溶的經歷,否則本沒可能逃得出來!我一定要替我哥哥報仇。”西米氣急敗壞,這幾個沒頭腦的傢伙,白白送了命不説,還破壞了他在可可西里的全盤計劃,但他目前沒有心思理睬牛二娃,有更實際的問題就擺在他面前。不料,莫金聽了牛二娃的訴説後,突然急着要離開,他先拍拍牛二娃的肩膀,安道:“有機會的,你一定有機會報仇的,呵呵。”接着,他拿出一張名片,道:“我得趕去見一位老朋友,這上面有我的聯繫方式,你們可以好好考慮考慮,然後聯繫我。”最後,他拋出兩紮捆得像磚塊的人民幣,遲疑了一下道:“這個二十萬,算是…這次來訪問你們的諮詢費吧。你們考慮清楚。再會…”説着,倒退着走了幾步,和索瑞斯討論着什麼並肩走出了,四名武裝分子也陸續走了出去,裏的人都貪婪的盯着地上那兩塊磚頭一樣的錢,一時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西米身上。西米卻看着那張印着三國大使館電話號碼的名片發憷。

莫金快步走出,用法語道:“我還以為他死在可可西里了呢,沒想到竟然和科考隊呆在一起。”索瑞斯道:“他來這裏做什麼?”莫金道:“我怎麼知道,或許是來查線索的,我就是不知道他已經掌握了多少情況,但是看他那有成竹的樣子,一定打探到不少了。對了,想不到可可西里還有種奇怪的冰溶地貌,牛二娃説那些倉鼠被一種類似氣體的東西驅散了,你怎麼看?”索瑞斯陰刻的笑道:“哼,試驗鼠臨死前腺體會分泌多種物質形成一種危險信號,目前可考查的包括中的酸,霍爾蒙,鼠腎上腺素,伽馬因子等多種易揮發物質,那些物質可以使五百米以外的鼠類受到危險並逃竄。我想他們就是利用了那樣的壓縮氣體,如果是我的話,就可以讓那些倉鼠克服對這種氣體的恐懼,那些人沒一個逃得掉。”山崖邊上,巨大的轟鳴聲響起,竟從崖下升起一架直升機,登機後莫金吩咐道:“快開,趕快離開這個地方,趁暴風雪還沒有形成之前。這個鬼地方氣候實在是惡劣。”莫金重戴好墨鏡,威嚴得儼然一位軍官,點了一支煙,身後一名武裝分子忙討好的點火。莫金深一口煙,仰頭自語道:“希望他還在科考隊,如果返回拉薩再去找他就不容易啦。”身後的武裝分子突然發問道:“老闆,我們人數已經足夠,為什麼還要找這些外行?”莫金詭笑道:“做事要做得乾淨利落,總得先找好替死鬼,就算事情敗了也不至於讓人懷疑到我們頭上,懂吧。”這次又改用英文了。

“可是,他們會同意嗎?”莫金要抖煙灰,那武裝分子趕緊把雙手捧了過來,問道。

莫金彈掉煙灰,解釋道:“會同意的,中國有句俗話説得好,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就能讓人們膽大妄為,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他們就可以違法亂紀,以身試法;利潤翻番,就能讓一些人瘋狂,殺弒子,六親不認;如果有五倍的利潤,那麼有人就會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也要去做。鳥為食亡,這人…註定是要為財死的。”那武裝分子道:“那麼,您給他們開出的價碼是——”莫金得意道:“無本,萬利。”他又用法語問身邊的索瑞斯道:“我説得對嗎?索瑞斯先生?”索瑞斯干笑兩聲,好似吊死的女鬼在半夜嚎哭,一頭茸茸的尖嘴狸鼠從他的衣衫裏探出頭來,四處張望。

卓木強巴三人在格爾木自然保護站就迫不及待的給拉薩方面打了個電話,隨後搭乘另一輛車前往格爾木市。剛到格爾木市就開始下雪了,大風雪讓卓木強巴想起了丟在可可西里的梟龍汽車,他和張立一商量,便決定坐火車回拉薩。原本在格爾木搭乘火車,很難搞到卧鋪票的,但卓木強巴只打了幾個電話,下午他們便躺在了舒適的南下火車軟卧車廂內。若非這趟直達列車因人力不可抗拒因素晚點整十二個小時,他們還得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有車南下。

這是輛典型的觀光車,車載廣播不停的宣傳着高原知識和景點關注,通過廣播,他們瞭解到首期運行在青藏鐵路上的18輛列車,每輛有16節車廂,又8節硬卧、4節硬座、2節軟卧一節餐車和一節發電車組成。青藏鐵路建成以來,卓木強巴還是第一次搭乘。這次才讓他們有時間放心的欣賞沿途的風景,列車駛出格爾木,呼嘯在渺無人煙的崑崙山區,兩邊是被白雪覆蓋,姿態各異的起伏山巒,在風雪中如鋼鐵巨人般矗立着。不多久又進入連綿不斷的崑崙山脈,列車開始平緩的爬坡,廣播裏柔和的播音員解説道:“在崑崙河北岸,緊鄰青藏公路旁,有一股四季不凍的清泉從地底噴湧而出,常不竭,稱為崑崙神泉,傳説是西王母用來釀製瓊漿玉的泉水…”三人就在沉浸在這一路的風光,和一路的解講中。唐一路都在懊惱,早知道這條路,説什麼也不去橫穿可可西里。

卓木強巴和唐一個房間,張立在隔壁,還不到休息時間三人就在同一個房間。在來格爾木的路上,卓木強巴他們詳細的告訴了唐在可可西里的經歷,只有倉鼠一節卓木強巴跳了過去,他實在不願讓唐擔心得睡不着覺。唐對他們的經歷也是無限嚮往,為自己沒能親自參加這次歷險而十分失望。此刻,他們又在車廂內談論着筆記本可能的下落,很肯定,唐的猜測十分正確,唐濤的筆記本無意中落入了尋山隊的手中,而五名尋山隊員的死和失蹤,都與筆記本有着直接的關係。

張立分析道:“十分明顯,那個筆記本記錄着的內容很容易讓人動心,至少是能讓人們相互殘殺的東西。”唐道:“可是那裏面只有我哥哥的旅行記錄啊。”卓木強巴道:“你到底仔細看過那本筆記沒有?”唐搖頭道:“沒有,我都是聽哥哥念上面的故事給我聽的,自己看沒有哥哥講得好聽。”張立和卓木強巴換了一個眼,起立道:“這就對了,你哥哥的筆記本都是一些探險記錄,裏面記錄了許多別人沒能到過的地方,説不定就有古墓啊,地宮啊什麼的,有大量的金銀珠寶也説不定哦!”唐道:“我哥哥沒説過這樣的故事。再説,那寶貝什麼的,哪那麼容易就被發現了。”卓木強巴笑笑,道:“不用爭執了,沒有看到筆記本,我們姑且只是這樣假設,覺比較合理而已。”唐問道:“但是我不明白,最後失蹤的三名尋山隊員,為什麼要去那冰溶裏?”卓木強巴道:“我想,是因為你哥哥的筆記裏,詳細的記錄了某個冰溶的內部情況,他們之所以這樣做,一是利用險要的冰溶身,二是想讓別的隊員死心,不再跟着他們。然後…伺機離開,去找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張立點頭表示同意。但他頗惋惜道:“經歷了那麼多危險,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是什麼都沒找到。”卓木強巴不同意道:“不,我們得到很多,得到很多。”他神木然,這次的經歷給他帶來的影響無比巨大,他曾在茫茫冰原到孤立無助,哭無淚;也在數萬只倉鼠面前瑟瑟發抖,‮腿雙‬生;在逃離的時候手腳發軟,在冰橋上寸步難行,那些經歷,都是他從來沒有過的。以前,卓木強巴不懂得什麼叫害怕,認為這個科技高度發達的時代,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了,只要有經濟實力,人就可以很舒適的享受生活,卻不知道原來在遠離文明的地方,需要的是另一種實力。

的話把卓木強巴從思索中拉了回來,她負氣的撒嬌道:“好啦,都是我不好,耽誤了你們的時間。現在我們可不可以暫時不討論這個問題了,肚子好餓,去吃飯吧。”卓木強巴颳着她鼻子道:“沒有人怪你啊。”三人來到餐車進餐,吃了沒多久,只聽一名女遊客驚呼起來:“誰偷了我的錢包?誰偷了我的錢包?”餐車內頓時喧鬧起來,張立在卓木強巴小聲説道:“右邊,第三個餐桌穿藍羽絨服的人是小偷。”卓木強巴看了一眼道:“穿牛仔褲那個?不會錯吧?他離被偷的人隔了五桌呢。”張立道:“不會錯,你看,他偷去的錢夾沒有放好,還從衣服口袋出一角來呢,而且,他口袋裏的,是個女式錢夾。那女士呼叫的時候,餐車內別的遊客都驚慌起來,只有他不動聲,這個反應也不正常,看樣子是個慣偷,膽子大的。我去揭發他。”唐看着張立過去,低聲問卓木強巴道:“這樣,沒事吧?”卓木強巴道:“沒關係,他也算是軍警吧,觀察能力這麼細緻,分析和思索也比較完善,不愧是特種團裏的啊。”卓木強巴他們看見,張立先是拍拍那人的肩膀,然後兩人説了些什麼,張立取出那人皮夾,接着丟錢包的女士也趕了過去,大罵那人,但那人好像極力爭辯着什麼。卓木強巴道:“情況好像不對勁,走,過去看看。”只聽張立大聲道:“趕快把這位女士皮包裏的錢拿出來,不要讓我動手。”那男子不承認道:“我沒有拿!我説了,我不知道這個皮包怎麼來的,我不知道它怎麼跑到我口袋裏去的,我被人栽贓!”那女士破口大罵道:“你還敢不承認,人家都親眼看見你拿了,把錢還給我,還有我的照片,你還不還,你還不還!”她開始手腳相加,又抓又扯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少旅客各出建議“叫乘警,叫乘警。”

“先關起來,先關起來。”

“搜一搜就知道了吧,讓乘警搜。”

“小子,哪裏跑!”就在大家圍觀的時候,門口餐桌又起了變故,一名穿軍綠大衣的男子突然撲向另一名眼鏡男子,那眼鏡男子似乎想奪門而逃,但抓他那名男子右手一把抓住他手腕,腳一靠,跟着左手壓在他肩上,反手一別,將那眼鏡男子制服在地,讓他動彈不得。

大家還沒看過火車上這麼熱鬧的,不少人又趕過去看了,那男子押着眼鏡男子卻朝這邊走來,對丟包的女士道:“大姐,是他偷了你的錢包,和這位先生沒關係。”有人出來説話了,第一位被認作小偷的男子這時底氣更足了“呶,我説不是我嘛。”那女士不依不饒的問道:“那錢包為什麼在你口袋裏。”穿大衣的男子道:“這位大姐,他真的是被人栽贓。小偷偷了錢包拿走了錢,把空錢夾放在了他的口袋。因為他穿的羽絨大衣,口袋比較大,容易讓人栽贓,而且穿羽絨服比較厚實,小偷拿或者是放東西都不容易驚動穿羽絨衣的人。”張立道:“剛才這位女士大叫丟了錢包,全車廂的人都注意到了,為什麼他沒有反應?”穿大衣的男子微笑着,從嫌疑人的衣領裏扯出一線來,還連着耳機,他解釋道:“因為他在聽mp3。”張立轉過頭來,穿大衣的男子約二十五六,一張方方正正的臉上掛着陽光般的笑容,卧蠶眉下一雙炯眼,稍厚的讓人到樸實忠厚,他旁邊那位眼鏡男子相貌斯文,穿着體面像名白領,怎麼看也不像小偷。張立問道:“那你是怎麼發現他的?”穿大衣的男子解釋道:“我一進餐車就發現他不對勁了,人家都是看有沒有空座位,食品區裏有些什麼吃的,他的眼睛卻是在看人。方才這位大姐説丟東西的時候他也像別的人那樣起鬨,但他卻瞟了這位先生的口袋一眼,這個錢夾顏和這位先生的羽絨大衣顏很近似,不仔細看很難發現,而能在第一時間一眼看出錢包外的人,恐怕只有把錢包放入這口袋的人吧。待大家都圍觀過來時,這傢伙還想再次出手,卻被別人注意到了,他才沒有得手,他想從門口開溜,我就捉住了他。”穿大衣的男子從眼鏡的上衣口袋裏摸出一疊錢來,另一隻手仍然牢牢抓着眼鏡的雙手,另他沒有一點反抗能力。他舉起手中的錢問道:“這麼大一摞錢卻不用錢夾裝,你就不怕掉嗎?”他把錢給丟錢的女士問道:“大姐,你數一數,是不是你丟的錢。”那眼鏡急了,道:“那…那是我的錢!你憑什麼説是她的?”穿大衣的男子不慌不忙,從一摞錢裏卻捻出一張貼證件用一寸半身照,問道:“這照片,也是你的嗎?”誰都看得出,正是那女士的照片,那眼鏡終於低下了頭。

正巧,乘警趕到了,乘客們都不約而同的給那穿軍綠大衣的小夥子鼓起了掌來。乘警帶了走焉耷耷的小偷,並對失主,張立,那小夥子都錄了口供,張立得知,那小夥子叫岳陽,今年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