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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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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衫老人一開口,正好藉機下台。

兩人互望了一眼,都不再講話。

青衫老人抬頭堡瞭望天上的明月道:“這次,咱們相聚,主要是老夫有幾句肺腑之言,告訴你們。”四人齊齊道:“陳大俠有何吩咐,我等洗耳恭聽。”青衫老人道:“包括天魔女在內,你們都是江湖上極難一見的不世之才,如能夠合力為善,那將是天下蒼生蒙福,但如放手為惡,亦將是無數的生靈塗炭。”四人面面相視,説不出一句話來。

青衫老人長長嘆了一口氣,道:“使老夫想不明白的是,善惡之分,亦不過一念之間,為什麼你們可以為惡殺人,不可以行仁自善呢?”惡孔明道:“在下也想過此事,因名利枷鎖,使人無法掙。”青衫老人道:“既然知其原因,為何又不肯改過呢?”童子奇道:“江湖上早已把我們視為壞人,就算我們想做好事,別人還是不肯相信。”青衫老人道:“大丈夫行事為人,只求心之所安,也就是説,大可不必斤斤計較別人的看法。”那黑衣人道:“武林中誰不知,我們是被陳大俠武功震服,立下的約言,不許隨心所,這一點…”青衫老人接道:“十年來我也曾聞心自問,我勸你們行仁,自己卻用了霸道手段,厭服你們立下約言,因此,心中甚是不安,這番和你們重聚,我已改變了主意,希望和你們好好談談。”語聲頓了一頓,接道:“我也希望你們能夠暢所言,把你們心中的積念,傾吐而出…”惡孔叫接道:“是了,這次陳大俠想説服我們。”青衫老人道:“老夫確然有此用心。”柳媚娘道:“我看此事希望不大,陳大俠縱然能舌翻金蓮,只怕也難使頑石點頭。”童子奇一咧大嘴巴,皮笑不笑他説道:“咱們聽聽也好。”青衫老人默察幾人神請,只覺得幾人對自己雖然曲意奉承,但神着一種野難馴服之氣,不暗暗嘆息一聲,説道:“看諸位神情,老夫是很難説服你們了。”那黑衣人道:“今之會,那天魔女未肯如約而來,就算你陳大俠能夠把我們四人説服,只怕也是無用,因為答應陳大俠,那是給天魔女造成機會了。”惡孔明道:“那天魔女不比你陳大俠度量,她如一旦羽翼豐滿,必將先殺了我們四人而後快。”童子奇道:“如是不幸千古,我們又被你説服,退出江湖,整個武林,成了天魔女的天下,十年後,我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了。”柳媚娘道:“在我們五人中,以那天魔女年事最輕,但也以她的野心最大,唉!如是你陳大俠早能把她殺了,也許,江湖上就不會再有風波了。”青衫老人道:“我應該把你們全都殺掉。”惡孔明淡淡一笑,道:“江湖上目下所以能夠保持着暫時的平靜,大半是你陳大俠的威名所敵,但也有一半是我等之功。”青衫老人道:“這話怎麼説?”惡孔明道:“因為我們五人惡名大著,黑白兩道,全不理會,誰也不願揚名立萬,怕的是樹大招風引起我們五人的殺機,找上門去,影響所及,江湖上各門各派,都不敢太過擴充自己的實力。”青衫老人怒遏:“強詞狡辯,冥頑不靈。”惡孔明不再多言,緩緩向後退了兩步。

青衫老人冷肅地技道:“既然四位都不願被老夫説服,老夫也不願多費無謂的口舌了,不過老夫要説明一件事?”四人齊聲説道:“我等洗耳恭聽。”青衫老人道:“這十年來你們都還能信守約言,老夫不便言而無信,但自今宵之後,老夫對你們不再寄改過向善之望,哪一個膽大破戒,先行為惡,哪一個就先為老夫劍下之鬼,老夫言出必踐,屆時決不寬容,你們可以去了。”四個人似是未料到那青衫老人,突然間變臉相向,不一呆。

柳媚娘究然一欠身,道:“陳大俠?”青衫老人一揮手,道:“老夫不想再和你們多費舌,四位可以去了…”突然提高了聲音,接道:“我已經把話説明,信不信是你們的事了。”四人面面相視,無一人敢接言。

青衫老人只道:“你們不走,站在這裏等什麼?”四個人果然不敢再多停留,急急轉身而去。

但見四條人影,去如星,片刻之間,已然消失不見。

青衫老人目睹四人遠去之後,才緩緩站起身子急急的地息了一陣,正待離去,突聞身後轉過一個嬌媚動人的聲音,道:“陳大俠。”青衫老人轉頭看去,只見身後不遠處,站着一個全身白衣,長髮垂肩的女人。不心頭一震,道:“天魔女?”天魔女冷笑一聲道:“不錯,你瞞得過他們瞞不過我。”一面説一面舉步直行包來。

青衫老人冷笑一聲道:“站住!”天魔女嫣然一笑,道:“別説他們四人聯手了,就是一人,在十招之內,也可以取你之命。”青衫老人神情肅然,冷冷地説道:“你們五人之中以你最陰險惡毒,老夫今宵如能把你殺死於此,那是死也瞑目了。”天魔女淡淡一笑道:“只怕你早已無此能耐了。”她口中雖然説的輕鬆,但卻停下腳步,不敢向前進行。

青衫老人緩步由巨巖之上,行了下去,近了天魔女,道:“也許老夫真的已無能勝你,你何不出手試一試呢?”天魔女疾快地向後退了兩步,道:“慢着!”青衫老人道:“你還有什麼話説?”天魔女道:“我確知你已無能和我動手,但我仍不願和你一拚。”青衫老人仰天打個哈哈,道:“為什麼?”天魔女冷冷地説道:“我先登上這金頂峯,對你的一言一動,都聽十分清楚,而且瞭如指掌,但我能瞧得出來,那惡孔明替你把脈,豈有瞧不出之理,一則為你威名所震,你又強行運氣,調勻了脈搏,使他心中沒有把握,不敢輕易論斷。”青衫老人道:“還有嗎?”天魔女道:“二則他為人陰險,就算探出了你確有病,但他卻故作不知,使柳媚娘、童子奇等,都認為你病情不重,不敢輕捋虎鬚。”青衫老人冷笑一聲道:“老夫想不出這對那惡孔明有何用處?”天魔女微微一笑道:“用處太大了…”舉手理了一下被山鳳吹亂的長髮,接道:“如是我料斷不錯,他必將去而復返,然後潛伏在暗中觀察,待他決定你決無還擊之能,必然重登峯上。”青衫老人暗暗震駭道:“這丫頭年事最輕,但詐、陰沉,無不超人一等,後在江湖上為禍最烈的,只怕也是她了。”心中轉念,口中卻冷哼一聲道:“你是説,他想來博殺老夫嗎?”天魔女嫣然一笑,道:“他不會殺你,但他將施用最殘酷的手段折磨你,使你説出武功。”青衫老人暗道:這丫頭的料事之能,實是佩服。口中卻怒聲喝道:“不用拖延時間了,這和咱們搏鬥動手,有何相干?”天魔女道:“自然有關,他如要暗中探視,卻不會讓我殺你,你如不支,他及時出手助你,合你們兩人之力,我自然難是敵手,豈不是殺你不成,巧成拙?”青衫老人道:“老夫不信你能傷得了我…”突然欺身而起。

天魔女一退兩丈,笑道:“陳大俠不要逞強,你的馬步,已經站不穩了。”青衫老人駭然止步,心中又氣又急,不一陣急

天魔女冷漠一笑,接道:“不要緊張,我不會殺你,你手下留情,饒過我三次不死,此刻,我應該還報一次。”青衫老人怒聲接道:“老夫不信。”天魔女舉起白的玉掌,連連搖頭,道:“不信也不要緊,事實上不殺你,還有更重要的理由,我要你活着,使他們不敢妄動,給我一個從容佈署的機會。”青衫老人怒道:“老夫如若病勢能好,第一個殺你天魔女。”天魔女道:“可惜你沒有機會了。”青衫老人道:“老夫可以把此訊告訴那柳媚娘、惡孔明,使你心願落空。”天魔女道:“他們四個人,難再碰到一起。”青衫老人道:“他們説你心機最深,看來果然不錯。”天魔女道:“過獎,過獎…”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絹包,投到青衫老人的身前,嫣然一笑接道:“陳大哥啊…”青衫老人只聲喝道:“住口!老夫是何等人,豈肯和你説笑。”天魔女舉手理理長髮,笑道:“你此時的功力已難再撐下去,發脾氣對身體影響很大,不要小妹這般稱呼,以後我不叫你就是。”青衫老人心中怒難耐,但又自知此刻,實非天魔女之敵,只好強自忍下了,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會她。

天魔女格格一笑,道:“陳大俠,如是我料斷不錯,你重病之身,又在這金頂峯上凍了這樣長久時間,只怕連下峯的氣力也沒有,小妹那絹袋之中放有牛粉幹,和兩粒助長你氣力的藥,你如須要,不妨服用,這也算小妹報答你昔年數次手下留情之恩,陳大俠多多珍重,小妹去了。”轉身向峯下奔去。

將近絕峯邊緣之時,緩步走了回來。

青衫老人冷冷説道:“你回來作什麼?”天魔女低聲説道:“也許那惡孔明已隱身在暗中瞧着咱們。”語聲頓了一頓,接道:“這絹袋之中的藥決然無毒,你可以放心食用,我不是要救你命而是為了我必需讓你活下去,何況,此情此景之下,你也不甘心死去是嗎?”青衫老人冷冷道:“老夫的生死,自有老夫決定,用不着你來費心。”大廈女道:“好!咱們就此別過,希望後還有見面的機會。”言罷,陡然翻身,一躍而起,投下絕峯。

只一眨眼之間,天魔女行蹤已杏。

青衫老人望着天魔女遠去的背影呆呆出神,心中卻是暗自駭然,道:“看來這女魔頭的功力似乎已超越了惡孔明、柳媚娘等四人之上,自己如若死去,武林中紛爭起來,天下蒼生苦矣!”想到傷之處,不胞然一嘆。

突然間,一聲獅吼傳來,劃破了深山的靜寂,也驚醒了青衫老人傷的心情,使他重回到現實情景中來。

他舉手拉一下青衫衣領,打了一個哆嗦,因病而衰退的體力,已使他無法忍受這山頂上的奇寒。

天魔女説的不錯,他的氣力,已無法支撐下山之行,緩緩伸出手去,拾起那天魔女投於地上的絹袋。

打開絹袋,只見袋中除了很多的牛粉幹之外,還有一個玉瓶,瓶中放有兩粒白的丹丸。

一陣飢餓之,襲了上來,伸手取過牛粉幹,吃了幾塊,就峯頂積冰中,取下一塊,放入口中,步履蹣跚的向前行去。

這一陣時光的強行裝作,又耗去他不少的氣力,重病之體,已使他無能忍受這絕峯之頂的奇寒。

他行到山峯一角,準備早些離開,他心中明白,自己只要多停留一陣,很可能就此倒斃於絕峯之上。

突然間腳下一滑,一跤摔在地上。

原來,他心有所思,一腳踏在一片積冰之上,站立不穩,跌了下來。

這一跤,雖然未使他肌膚受到多大傷害,但在心靈上,卻有如被刺了數劍。

他掙扎坐起來,望着天上明月,口中喃哺自語道:“完了。”長嘆一聲,拾起跌摔在地上的絹袋,打開瓶,倒出了一粒白的丹丸,入口中。

他必須借重天魔女的丹丸,使自己從絕望中振奮起來,下此絕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