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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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苗逵輕輕一嘆:「丁大人允文允武,瞧不起咱家也是應有之意,誰教咱是連祖墳都進不了的殘缺之人呢。」瞧這太監一副自怨自艾的樣子,丁二爺好一番不落忍,這幫太監哪來的這些玻璃心,這麼在意別人眼光,連忙勸道:「公公何出此言,您老禦敵守邊,活人無數,乃九邊百姓之萬家生佛,天下誰不敬仰。」
「真的?」苗逵鼻子,眼淚都快下來了,這小子是知己啊。
假的,您老打仗的本事比汪直真差遠了,延綏搗巢,五路進軍,前後攏共才到十五個首級,丁壽心中雖是腹誹,面上還正道:「那是自然,論進取之心,自汪公公被貶,苗公公可稱大明第一人。」苗逵臉上笑得宛若菊花綻放,「哪裏哪裏,咱家算得什麼,怎敢相比汪公公……」語鋒一轉,「既無小瞧之意,為何今才來尋咱家?」怎麼這事還沒揭過去,沒奈何,丁壽拱手道:「公公明鑑,進廟燒香也是先參韋陀,再覲如來,您老德高望重,理該最後拜見。」
「好好好,」苗逵連聲叫好,「好一個先參韋陀,後覲如來,丁僉事真是知心人,今咱家與你把酒言歡,不醉不歸。」觥籌錯,酒至半酣。
丁壽突然將酒杯放在案上,一聲長嘆。
今苗逵興致頗高,見狀不由奇道:「丁大人何故嘆息?可有事要咱家幫忙?」
「蒙公公盛情款待,在下不盡,只是為公公抱不平而已。」丁壽緊鎖眉峯,臉帶鬱郁。
「此言何解?咱家還有何委屈不成。」苗逵倚在桌上,半醉問道。
「公公當年延綏殺敵,萬餘將士得先帝封賞,有目共睹,可之後韃虜兵犯大同,百姓罹難,您再度請纓,這劉大夏卻在先皇前詆譭您當年功績,不過是俘虜數十婦孺,僥倖全師而歸,打消了先帝派兵御虜之念,坐看邊民塗炭,大同百姓何辜!公公何辜!」丁壽好一番壯懷烈,憤憤不平。
「有成化年間汪公公千里搗巢的大功珠玉在前,咱家那點玩意自然上不得枱面,難怪會落人口實。」苗逵冷笑道。
「可公公畢竟有實打實的功績在此,朝中諸公卻視無睹,就在您老出的前一年,蒙郭勒津部酋首火篩入寇大同,大掠八,滿載而歸,遊擊張俊帥騎兵六百尾隨其出關,連個落單的人頭都沒拿到,兵部竟為其報功以六百卻敵三萬騎,擢為都督僉事,總兵大同,公公所遇,何其不公!」一杯烈酒直灌入喉,苗逵長出一口氣,輕輕道:「內宦為人所輕,也非一,憲廟老爺時汪公公討伐建州三衞,大獲全勝,不過增食米三十六石,咱家這點境遇又算得了什麼。」你老太監要真有這份灑,就不會在宣府成天和張俊、車霆鬧彆扭了,丁壽心中暗笑,舉着筷子輕輕敲了敲酒杯,「可就是這個張俊,公公督師延綏時,傳檄宣府、大同探騎共進,他卻持兵不遣,雖經您上表彈劾,先帝寬宥其罪,上命發兵,可彼時軍機已失,否則延綏一戰豈會如此草草收場。」
「説到底,也是咱家本領不濟,沒有汪公公輕騎出,奔襲汗庭的本事,這已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休提休提。」苗逵的怒火好似已漸漸平息。
哎呦,老太監養氣的功夫真是不錯,既然你張口閉口汪公公,那二爺就給你加把火,故意重重嘆息一聲,「可即便如汪公公般天縱之才又能如何,汪公公當年再下西洋,二並安南,再現太宗偉業,卻被劉大夏百般阻撓,藏圖不報,否則汪公公功績又何限九邊,御馬監豈不是能與鄭公公當年的內官監一樣受世人仰望,唉,不知汪公公人生憾事,幾時才能得償所願……」
「劉大夏,咱家絕不與爾輩干休。」一掌拍在酒桌上,苗逵一字一頓,惡狠狠地説道。
有門兒,心中得意,丁壽伸手拿杯,哪知一碰酒杯,就聽嘩啦啦一陣聲響,杯盤落地碎了一片,那張硬木圓酒桌已化成碎絮。
「化骨綿掌?!」丁壽驚訝地看向身邊那個紅臉已氣得變紫的苗逵,這老太監竟然是出身星宿海的內家高手。
第一百八十三章吉網羅鉗(一)京師東廠,丘聚與谷大用二人夤夜被召至劉瑾書房。
「這小子真是到哪兒都不讓人省心!」劉瑾將手中信箋扔到桌子上,着眉心笑罵道。
丘聚拾起信,與湊上來的谷大用一起在燈下展開觀看。
「這小子還真能折騰,竟然能鼓動苗逵上秘本。」谷大用嘖嘖稱奇。
「估計也是急了,劉至大這小子真是難堪大任,才具一般也就罷了,還是個溜肩膀,一點擔當都沒有。」劉瑾抱着二郎腿,搖頭晃腦,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哪個人能像壽哥兒一般膽大妄為,劉宇又是被劉大夏等人收拾狠了的,自然是萬事自保為上,」谷大用看着信又搖了搖頭,輕嘆道:「公公是該給壽哥兒提個醒了,這才到宣府幾天啊,就不能讓我們這幾個老骨頭消停一陣子。」
「此事可行。」丘聚看完信一直沒説話,突然嘴道。
「老丘,你怎麼想的,這陣子內外朝盯着咱們爺們正緊,還搞什麼幺蛾子?」谷大用不解道。
「正是因為咱們被盯得太緊,才要出這點事情把那幫酸子的眼光引過去,難得這事還扯上了御馬監,順勢而為,成了要念咱們的情,即便事情不成,自有苗逵這高個的頂着,」言及此,丘聚偷眼打量了劉瑾神,繼續道:「壽哥兒不過奉命查案,亦非大過。」劉瑾持着一把冬月團扇,輕扇了幾下,笑道:「那你説苗逵和那幫蒙古韃子會不會把壽哥兒咬出來呢?」
「這個……」丘聚可不敢把話説死。
劉瑾起身,負手來到窗前,望着天上明月,平靜説道:「此事要辦,就辦成鐵案,這宣府的天——是該變變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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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暖閣。
小皇帝百無聊賴地趴在御案上,把玩着那枚已經被他撫摸得光滑明亮的永樂通寶,一會兒痴痴一笑,一會兒又長吁短嘆。
朱厚照這做派漫説周邊服侍的小內宦,便是一手把他帶大的劉公公也不知道這位爺的什麼風。
「皇上,可是有心事?」劉瑾憂心忡忡地看着小皇帝。
「啊?沒,沒事。老劉,你有什麼事?」小皇帝回過神來,直起身子問道。
「朵顏衞花當請封之事,皇上以為如何處置?」劉瑾躬身奏道。
「還能如何,朕不追究他們前番入寇之罪已是天恩浩蕩,還妄想原職襲封,真是得隴望蜀,不知進退。」朱厚照恨恨地一拍御案。
「可朝中廷議皆認為朵顏三衞多年來護衞薊遼不為韃靼所亂,為京師藩籬,宜厚恩以固。」
「一派胡言。」朱厚照不屑道:「説三衞防禦韃靼不擾薊遼,怎麼不説朝廷還要防禦他們屢屢擾邊,滿朝眾臣讀書都讀傻了不成?」
「朝中大臣都是七竅玲瓏心,傻倒未必,怕的是別有用心。」劉瑾低聲道。
「什麼意思?」朱厚照聽出不對,問道。
劉瑾從袖口中取出奏本,道:「宣府鎮守苗逵有秘本奏上。」朱厚照狐疑地接過奏本,細細觀看後怒道:「私開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