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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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歲願力保程藏之不反,自然有讓他不反的法子。”
“這……奴婢聽不明白了,”楊奉先滿面惶惑,“難不成,顏尚書還真以身飼虎?”李深淡淡一笑,“顏莊與夫人都是端正素直之人,若非如此,現在中寧誰當家,尚未可知。顏歲願是二人獨子,悉心教養,可不是程藏之那等能劍走偏鋒之人。顏歲願保他,倒不如説,想親手了結他。”楊奉先了悟點頭,心中卻一抹森寒,皇帝是利用顏歲願用慣了,壓不在乎顏歲願會變成何樣。曾幾白袍銀甲少年郎,早已被這些人磨掉鋒芒,一身枯寂。
他道:“皇上英明。”北上兗州的車馬不疾不徐行路。
顏歲願安坐車廂,看一封傳書。被劫持的兗州賑災貨船,一路至兗州,已然被兗州官府的人截下,物資下放,災情暫緩。
車廂外,傳來佑安的聲音:“程大人!我家大人連奔波,正在休息,不便見客!您請回吧!”自從得見那紙廢宣,佑安對程藏之的態度越發沒輕沒重。
程藏之不理會,直接讓趙玦把人制住,別擋路。佑安被趙玦反剪着胳膊,還在叫嚷:“程大人,你再冒犯我家大人,我就——跟你拼了!”程藏之要造反,可別連累他家大人!
他家大人已經不起再牽涉一次謀反了。
程藏之定睛看他一眼,眼沉厲,鋒芒畢。佑安身子一冷,蔫低頭。
“程大人,你若有事便進,何必為難我的小廝。”聽見顏歲願發話,程藏之神稍晴,卻對趙玦道:“帶顏尚書的小廝去歇歇腳,喝喝茶。”趙玦明白,這又是支開他們,跟上次賞雪異曲同工。他只能奉命行事。
掀簾入內,一襲雪青衣衫端坐。程藏之垂首見自己玄衣角,又看顏歲願,“我有點想瞧瞧顏尚書穿我這身玄衣的模樣。”
“……”顏歲願掀起眼瞼,“程大人興致不錯,死期漸近還有這等心思。”
“人之將死,”程藏之鑽進馬車,“你要不要對我好點?”顏歲願輕笑,“程大人都把我府上探查清,要對自己好點,難道不會自己動手。”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程藏之躬身,湊在顏歲願身前,“元宵夜的時候,你分明同我沒説幾句話,便離去,讓府中上下戒備。我可不敢亂翻府上。”顏歲願不可置否,程藏之盯着他身邊空隙,“你不打算請我坐坐嗎?”
“程大人,二月初,兗州馬上就要到了。”顏歲願神清明,“到了兗州,隨你怎麼坐。”
“……”程藏之撐開雙臂,掌心抵在兩側廂壁,“那時候再坐湊上來,能有現在有意思嗎?”顏歲願未讓半分,“程大人,若非要擠擠的話,就坐地上吧。”
“……”背後刨人祖墳,果然是要遭報應。
程藏之想也不想,就着絨毯而坐,末了慨一句:“顏尚書車中的毯子都要別處軟。”顏歲願無言垂視他一眼,抹過頭,不予理會。
車馬重新整隊,繼續向兗州城外趕路。但車中兩人皆知,進兗州之前,會有人來見他們。
才將行路,程藏之便逡巡車廂,雖有設置小案几,卻不見水囊,便問句:“顏尚書,你這連口水都沒有?”開之初,北方還有些乾燥。程藏之這些子,沒少忙活,晝夜顛倒不説,連水都很少喝。嘴角已然起幹皮。
顏歲願淡目,無動於衷看着他,“程大人,你這又是何苦,不來這一遭,何至於連口水都喝不上。”程藏之卻是笑着,“我若不走這一遭,怎麼知道顏尚書的打主意。”他目光幽暗下來,嗓音如灌鉛,“為什麼是李湮?”
“為什麼不能是?”顏歲願反問他。
因為,先帝不聽申辯,一紙詔書將我滿族滅門,而李湮在其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十年之後,連你也認不出我。程藏之笑着,始終未開口。這些與他而言,曾經是不可或缺的支撐,當下卻只是蜂蟄小痛。
雙臂枕在腦後,背靠車廂,舒展雙腿,程藏之就這般闔目。直至車輪顛動,他才驟然睜開雙目,眼前一片血紅。經年夢魘,故時那一場陰謀的霧霾仍舊驅不散。
耳邊仍是那聲:‘阿暄,你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伴着幽幽難聞的響音,程藏之覺得臉頰陣痛,彷彿聲音的主人還能直起身子狠狠摑他一掌。
活着,一定要活着。顏歲願,你會給我一條活路嗎?
有人握住他的手腕,雪青衣袍落在身畔,顏歲願與他同坐車廂。
“你,怎麼也坐到地上了?”程藏之眸中含笑。
顏歲願不偏頭看他,只是道:“程大人戎馬之時,養成夢魘的習慣嗎?”程藏之活動一下肩膀,“不是,打仗這種事,習慣就沒什麼。”他順勢靠在顏歲願肩膀,“舟車勞頓,倒是很不習慣。”言罷,打個哈欠。
顏歲願氣息濃重,而後道:“那便小憩會,到地方,本官會叫醒你。”
“好啊。”程藏之在他耳畔欣然應下,索枕他膝上,闔目休憩。
程藏之遠山長眉,眉宇之間滿是堅韌,不舒展時是鋒薄冶麗。郎豔獨絕,凌然無雙。顏歲願垂眸默然看着這樣的他,闔目安睡,卻仍舊極致昳麗。
上綻起白皮,顯得濃麗血氣。顏歲願微微低頭,湊近才發現,是血撕裂的傷口。已經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