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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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與悦,兩個字都妙,我喜歡這兩個字,喜字就是俗世裏的好,是饅頭上的那點紅,透着歡快,透着喜歡。悦是禪意,是初雪的曼妙,是你與我初相見,剎那間的天崩地裂。
喜悦是這樣的好,大雪壓住紅塵,一個人在屋子裏圍爐煮雪問禪意,牆角的梅花透着清香,翻看一本老相冊,聽一段30年代錄制的老唱片,給朋友打個電話,告訴他,下雪啦。
喜悦是這樣的美,有老友,10年不見,忽然一扣了門環,從前的慘綠少年,如今牽了小兒站在門外,笑逐顏開地介紹;囡囡,快,叫小姨。瞬間,眼睛就濕了。
喜悦還是,和三五知己,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半夜裏跑到大街上吃燒烤,一人五瓶啤酒擺開,就這樣邊喝邊聊,把愛情説上三千年,直到口也幹舌也燥,直到淚眼蒙朧。
我見喜悦,是薄晨中的荷,淡淡旁飄逸而出,透着人世間的歡與愁,喜悦見我,是一低頭的羞澀,是一舉手的婀娜。
幾年前,我曾是那自以為深沉的人,一臉的憂鬱與茫然,與人説話,必然引經據典,處處不忘賣與顯擺。同學聚會,我定要買新衣做頭髮,生怕別人説出半個不好,這絲絲虛榮心是我的鎧甲,處處透着虛張聲勢。
去年,我去旅遊。車在高速公路上飛奔,被撞倒時,我還正聽着一段小夜曲。
醒來時,大夫伸出一個手指頭問;這是幾?
我看見兩個手指頭,然後笑她;你這是幹什麼?我又不是3歲兒童?
旁邊一同來的女友抱着我哭,我扭頭看周圍,全是我的朋友與親人。他們説,你有一個小時不省人事,我們以為,你不在了。
剎那間,我石破天驚。
我有一個小時,是在天堂了,如果不醒來,我就是那邊的人了。
所有人都哭了,只有我笑了。我笑了,我從此懂得,這餘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賺來的,我要善待自己,要善待周圍的每一個人。
從此,我對朋友挑三揀四,但現在,我有一顆安靜的心,常常以喜悦之心對待所有人所有事。
朋友説我變了,變得這樣隨和喜氣,家人説我變了,變得這樣體貼與關懷,我才知喜悦的好,喜悦,不是一個人的喜悦,是我把喜悦生於內心,傳播於人間的一種暖意。
早晨上班,我步行,看到有老夫相扶着散步,看到孩童背書包上學,看到早新發的芽,我喜悦。因為,又是一年來早,又是一天如此美妙。
上班,我和同事共同做了一個表,喜悦!因為同事説,本來這個表要兩天做完,沒有想到半天就搞定了。
下班,去菜市場,黃昏了,出攤兒的都擺了出來,九頭烏炸雞排第三家最好吃,麻辣鴨脖子“老廣州”做得最好。賣菜的一溜擺出來,紅的紅,綠的綠,上面淋了水,更顯得那樣嫵媚,有年輕女子提着一捆菜前面走,我看見女子提着滿籃不輕不重的俗綠,竟然覺得她是詩意的。
一個小女孩子,不停地翻閲着路邊的每稈草莖的腋下,尋找那種豔紅的小槳果,然後將其捏碎,酒紅的汁滴在橢圓形的指甲上,慢慢染成一圓兒淡淡的冠丹。那是街道邊上的另一景,讓我想起自己的少年,也曾經這樣染過冠丹。
這生活,是這樣的美,這樣的豔,這樣的讓人喜悦,我慢慢走着,提着紅的紅綠的綠的菜,唱着戲,黃昏裏,一個喜悦如蓮的女子,心情散淡,眼角眉梢間,有情,有義,有愛。如果你恰巧路過我身邊,我會説;嗨,你也在這裏嗎?